韓悟說完,幾乎不等我反映,就把我抱在懷裡,敏銳一躍,就從窗口跳了下去!
失重感傳來的瞬間,我剛要喊,倏地脣上一冷。
他竟用脣——
封住了我的尖叫!
冰涼涼的舌尖略有些戲謔的在我脣上劃了圈不知所謂的圖形,明明冰冷,卻叫我的臉和身子都躁熱起來!
卻不過轉(zhuǎn)瞬,人已穩(wěn)穩(wěn)落地。
可脣卻沒鬆開,手掌更是用力摑住我後腦……
毫無預(yù)警的吻像夏日暴風雨般叫人措手不及,清冽冰涼的氣息縈繞舌尖,覆在腰間的手也越來越緊,讓我習慣性地去吸他的氣,手更是不由自主的環(huán)繞在他寬背之上,下意識的圈緊時,他卻鬆了脣,“趁人被引走,我們離開。”
夏夜多星辰,卻敵不過韓悟眼中星辰更璀璨。
而他說話間,冰涼的氣息呵在我腦袋上,我方纔反映過來我剛纔都做了什麼!猛然撒開手想倒退卻被他緊緊摟著腰,又貼在他心口:“你慌什麼。”他低低涼涼的說時,遠處還有追捕修宸的聲音——
“別跑!”
“站住……”
“……”
那聲音越來越遠時,我稍稍鬆口氣。倒還說今夜爲何如此安靜,本以爲是對付韓悟,誰知是人都讓修宸帶走了……
也對,姥姥並未說時間,估摸著也沒算出今夜這事兒,反倒讓我和韓悟撿了便宜。
不對!不對!
我爲什麼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
我雖不害韓悟,可我也沒要和他走,若一切都是姥姥的計劃,那麼……我該回到姥姥身邊纔是。
只回過頭時,赫然發(fā)現(xiàn)我還被他摟在懷裡!頓時又臉頰發(fā)紅,“你……”
話沒說出口,韓悟的手卻緩緩鬆開,讓我一下無話可說,卻又是下一秒那冰涼的手,又牽住了我的手。
他自然而然握住我滾燙的手時,感覺舒服極了。
可——
“那個……我……”
我說完,他忽然冷眼瞧過來,打斷我道:“你反悔了。”
“啊?”
好像今晚到現(xiàn)在我都沒說過話,全讓他給打斷了,擡頭看他時,見他眸中陰鷙冷酷:“ 你已經(jīng)默認了。”
他不說還好,說到默認,那分明是個強盜邏輯!
根本不讓人開口的!
只對上韓悟冰冷的眸,我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且我也來不及說什麼,因爲樓頂似乎傳來了聲音——
“糟了,韓悟把她帶走了!”
樓上說話時,說時遲那時快,韓悟忽然就拉著我躲在了旁側(cè)牆邊兒。窗口似乎有人推開窗戶看出來,那聲音正是籟笙!
“現(xiàn)在追還來得及,他順著山道而來,我們尋山道下——等等!”籟笙話說到一半,聲音忽然一頓,“那是不是水壺。”
樓上似乎又有人看下來,說了句“是”後,籟笙冷冷哼了一聲:“果然還是和他走了。追!”
那羣追修宸的早走遠了,自窗口傳來的聲音無比之清晰。我被韓悟捂著口鼻緊緊地抱在懷裡,縮在牆邊兒,待樓上腳步聲遠去後,我耳邊兒一涼:“你看,他們也覺得你應(yīng)該和我一起走。”
韓悟嗓音低沉動人,在耳朵邊兒叫人耳朵裡一陣酥麻,下一秒,他鬆開我的手後,就扯著我繼續(xù)往前走。
“哎,我……”
我不能跟你走這句話彷彿是在喉嚨被堵住了一般,看著在暗夜裡閃著光,彷彿是星星一樣的眼睛,我的心驟然一縮。
然後……
敗給了他。
我想跟韓悟走。
我怕他出事,怕他無人可信。
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不瞭解,萬一出事怎麼辦?
至於姥姥——
姥姥在八仙宮的事情我從小到大絲毫不知。但既然知道了便要擔起保護的責任。
放走了韓悟,我自然要跟在韓悟身邊,若他恢復記憶發(fā)現(xiàn)我棄他而去還不知道要多大的火氣……
最近……就對他好點吧!
這麼想時,我的手稍稍握緊了他的手。
我們走的不是上山時的路,而是另一條奇怪的路,這路陌生、且佈滿雜樹,雖說滿天繁星,可到處都是枝椏,鬼影處處的,仍有些駭人。但好在韓悟頗爲厲害,走路帶風,所到之處,風吹樹散,也算是一條大路,直接——
到了山頂。
這一路,我看他走的十分暢快,還想著他是不是認得路,對他未有過絲毫懷疑。
可八仙宮在山上,韓悟顯然是……
不認得路!
“師叔祖,我們……不是下山嗎?”
站在懸崖邊兒,我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的看他。山頂接近星空,玄月下,披星戴月的他倏的摟住了我的腰:“對,這是最快捷的下山方法……”
他說話間,我目色一怔,心中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下一秒只覺得腰間一沉,聽他說句——
“抱緊我。”
然後山谷裡猛然傳來了一聲短促的尖叫。
脣再度被他封住時,我整個人不僅是手,腳也盤在了他腰間,更是忍不住,牙齒打顫,死死咬住他的脣,脣齒間都有血腥味了,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我的!
這山也不知道多高,我一路下降,覺得心都快甩出來時,終於穩(wěn)穩(wěn)落地!
只他落地後,沒有鬆開我,反而捂住了我的眼睛:“別看!”
他說晚了,我已經(jīng)看見了滿地白骨和無數(shù)冤魂。
地上的白骨幾乎鋪滿了道路,在白骨上是一團又一團蒙著薄霧的鬼魂,一眼望去——
地上,是密密麻麻的白骨;空氣中,是密密麻麻的孤魂野鬼。
這鬼的數(shù)目,絕不比那日在博物館門前少,那日的鬼是簌簌而來,這日的鬼是一眼望不到頭!好在薄霧皚皚裹住了他們的死相,我隱約只能看見他們穿著灰撲撲的道袍,其餘的就看不見了。
韓悟知道我看見,放下手時,目光深沉冷肅,而我盤在他腰間的腳一軟,就從韓悟的腰間掉下來,腳落在地上踩的碎骨頭“咯吱”一聲,人往下陷時,猛然又抱住韓悟的胳膊……
韓悟看了我一眼,拍拍我的手,並未說話,目光又環(huán)視四周——
他也是看得見那些鬼魂的。
“我們怎麼辦?”
我說話時,心裡害怕極了,緊緊地抱著韓悟胳膊,也幸好,這是失憶後的韓悟!要是沒失憶的,肯定一把甩開我,把我嚇得尿褲子!可正想著,他還真就抽開了手!
我一怔,心跳一緊,就覺得身子又一輕。
是他抄手把我抱在了懷裡——
“我抱你離開。”
他低低說時,我的手已經(jīng)摟住他的脖子。
韓悟並不懼怕面前這些鬼,這些鬼也在忌憚韓悟,他們不敢上前,個個在遠處呆著看著我們,嘴裡時不時發(fā)出一團團的霧氣。
而隨著韓悟往前走,那些鬼便不斷的往後……
只這裡無比之寒,韓悟身上也滿是冷氣。我被他抱在懷裡,不知道是方纔跳崖驚嚇過度,還是這裡冷的,一會兒的功夫,就渾身發(fā)熱,腦袋也有些昏沉,卻又覺得渾身發(fā)冷。
我可能發(fā)燒了——
意識到這一點,我哆哆嗦嗦的抱緊韓悟,韓悟身上冰冷,對我來說,簡直是良藥!
韓悟抱著我往前時,一路都是枯骨折斷的聲音。我在這枯骨聲中,迷迷糊糊的要睡,忽聽遠處傳來了一個玩世不恭的聲音——
“老兄,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女人沾了太多鬼氣,發(fā)燒了哦。”
這聲音雖遠,卻又像在耳旁,讓我擰了擰眉,隨即感覺韓悟身體一僵,“裝神弄鬼,出來說話。”
韓悟聲音冷酷說時,腳步也停下。
“出去?我要是能出去……”
那玩世不恭的聲音說到一半忽然帶了幾分狡黠:“哎,老兄,我看你身負異秉,不如過來幫我個忙可好?你幫我出去,我給她治發(fā)燒!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