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時話只說到一半,韓悟卻知我說的是什麼,打斷我的話道——
“你惹怒我,還想我?guī)湍憔人俊?
很顯然,韓悟知道我想去找我母親!
韓悟低冷說時,他的眼神告訴我,他知道我母親的事!可他是什麼意思?意思是,不救嗎?怔半秒的功夫,他已抱我走出去,走的又沉又穩(wěn),人拐了彎後,聲音雖笑,卻粹著比以往更爲陰冷的寒——
“白霂,我在你眼裡,是那樣以德報怨的善人麼。”
他說話那瞬,眉頭稍挑,挑的一如舊豔美勾人心魄,卻再也無法叫我心動。
無疑,他不打算過問!
“別讓我的女婿等急了,韓悟一定急瘋了……”腦海中劃過母親這句話,我有些急了,“可那也是……”
我本想說那也是你的母親、我們是夫妻,可話到嘴邊兒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面對這樣一個高高在上、呼風喚雨的男人,我似乎什麼也不是!我只是拉他離開地獄的人,除此之外——
他何曾聽過我任何?
“你都知道,可你不打算救她、是麼。”
我說的時候試圖看他的眼睛,可是我什麼也看不到。
“是。”
韓悟答得乾脆,而我嚥了嚥唾沫道:“那你放手吧。”
放手,我自己去想辦法,我必須要知道……“啊!”想法忽然就中斷了,因爲韓悟真的鬆開手,那瞬間,失重感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痛就在背上蔓延開,卻還沒來得及呼痛,下一秒,面前清風一過——
是蘇朔。
“你瘋了、她還傷著!”
蘇朔把我從地上橫抱起時,韓悟表情極度的譏諷:“我是瘋了,瘋了才和這麼個蠢貨系赤繩!”他說話間,我才發(fā)現(xiàn)他手上的赤繩不見了,那瞬間,眼眸愕然睜大:“你……你的赤繩呢?”
我說話間,韓悟並未理我,他轉(zhuǎn)身就走,而我本想翻騰下來去追,卻架不住後心處的劇痛又渾身發(fā)抖的在蘇朔懷裡,顫抖著咬住下脣時,聽蘇朔道:“別管他,快吃了。”
太歲肉遞到嘴邊兒時,我立刻嚥下去,然後我聽蘇朔道:“他就是知道你不會離開,才這般肆無忌憚的傷你!”蘇朔說時,我心跳一頓,卻更關心……另一件事。
“蘇朔,他、他的赤繩呢?”
我焦急的說時,蘇朔沒說話,轉(zhuǎn)移了話題:“你母親來找過我和韓悟,不然,我們也不會這麼快找過來。”蘇朔轉(zhuǎn)移的很成功,我的太歲肉在體內(nèi)緩解時,我猛然從沙發(fā)上坐起:“她來過!”
“嗯,大概說了你會到陰間的事兒,這才能裡應外合把你救回來。”蘇朔說完後,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那她還能再來麼?”
“怕是……不能。”
轟的一下,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能?”
蘇朔擡頭看我,
我再度睜大眼,腦海中還是她被百花花瓣吞噬的一幕,“她……”
“人死後要先過鬼門關、再上黃泉路,最後抵達忘川河。正常的路徑是渡河、上橋、喝孟婆湯,再投胎,奈何世間總有癡情人,有衆(zhòng)多放不下的事,於是,就會在橋邊等待。可是——”
“可是什麼!”我追問時,蘇朔看向我:“可這樣的人,再回到河岸時,便爲彼岸花所不容,這樣的靈魂會日復一日,被迫以體滋養(yǎng)彼岸花,不生不死,不老不滅。”
他這麼說時,我腦海中猛然劃過那船伕和母親的對話——
什麼等我、什麼芝麻團子!
轟的一下,我就倒了下來,“這麼說……我媽媽……已經(jīng)等了我很久嗎……”
“也許吧……總之,她一直在那,等你強大到可以橫穿陰陽兩界,就可以去救她。”蘇朔說的時候,摸了摸我的頭髮,“我們的白將軍,一定可以的。”
他說的話並沒有任何安撫作用。
因爲……我現(xiàn)在根本看不見媽媽。
淚流的時候,我聽蘇朔又轉(zhuǎn)移了話題:“小白,有句話我早就想和你說。”不等我開口,他已經(jīng)道:“我要說的是韓悟。對韓悟,你是有所虧欠、但你的苦並不比他少。你無須對他如此卑微,感情也不是一方面的付出就能夠……”
“別說了。”
蘇朔這兩個話題轉(zhuǎn)著說,似乎想讓我分開注意力,可是,這一次他失敗了,我覺得更疼了。
見不到母親,韓悟也走了……
“蘇狐貍,你不會安慰人就別安慰,你今天安慰的一點也不好。”我說的時候,他怔了一怔,然後嘴角勾了勾:“我話還沒說完。”他說完,我閉上眼又聽著,聽他幽幽道:“你現(xiàn)在心裡肯定想著,伯母見不到,韓悟也不在,你很慘,是麼?可我卻覺得這次的事情是轉(zhuǎn)機,並且,你做得很漂亮。一個孩子想見母親,是沒錯的,若易地而處,我也會這樣。”
他說的時候,全說到我心裡,可那又有什麼用呢?明明什麼都沒改變。
不……
目光忽然看見手腕的赤繩,我瞇了瞇眸。
還是改變了的,改變的就是我對母親的執(zhí)念,改變的是我和韓悟的性命相連。
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赤繩,我想著韓悟手上的空白,道:“你說的的倒也沒錯,我本來就是拖累,沒了命相連,纔是對的。”
蘇朔沒說話,只笑道:“看來,我的白將軍又調(diào)整好了。”
他說時,我覺得這話怪怪的,也沒說什麼,就擰了眉站起來,“不是要處理幻堯嗎?走吧。”
我起來走過去的時候,幻堯還是沉睡的。
這時候,我聽身後蘇朔聲音有些苦澀——
“其實,幻堯以前不是這樣的。”
“嗯?”我回頭看他,他卻又不說了,“算了,都已經(jīng)這樣了……”
蘇朔說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到了幻堯面前。
他總是遮遮掩掩的我已經(jīng)習慣了。只是——
“怎麼處理?”
我說的時候,想起很久之前的處理,那時候是把人丟出去,這次呢?
幻堯還在昏迷,對這個把我陷入夢境,這個讓我討厭的男人,我不知道用什麼處理方法合適時,忽然聽蘇朔道:“你希望幻堯活嗎?”
心裡下意識的想說“不要”,可……
“這是我能決定的嗎?”
蘇朔笑著搖頭:“不是。”
我“哦”了一聲,“那你看著辦,我又不知道。”
我說的時候,其實心裡沒面上表現(xiàn)的那麼淡定。
因爲赤繩沒了,我完全不知道韓悟去了哪裡!
而對討厭的幻堯,我一點也提不起興趣,站起來直接道:“你隨便處理吧。”
之前我是想著找幻堯問問母親,可顯然這個幻堯什麼也不知道,那我還折騰他幹什麼呢?他死都和我無關,可他沒死,我倒是沒看見,這屋裡居然還有一口棺材。
蘇朔把昏迷的幻堯放進去後,人扛著大棺材招呼我下樓。
人帥,棺材也抗的玉樹臨風!
我跟著他下去後,見樓下有輛大貨車,這看來,他們是有備而來。
可是——
我在車上、車裡車外都沒有看到韓悟!
“韓悟呢?”我本以爲韓悟在樓下的,畢竟我和蘇朔都在這裡,可誰知道蘇朔道:“別管他了,我們先回家。”蘇朔說的時候,我呆了一呆。
第一,我早就沒有家了,我一直覺得韓悟在的地方就是家,可韓悟都不在!
第二,韓悟這傢伙,一身血債今夜還有鞭刑,我們怎麼能……
“你先睡會兒吧。”
在我思索時,我聽蘇朔這般說道。
他說的時候,全然不管我的意見,一股濃濃的藥香飄過來時,我心跳一頓——
難道說蘇朔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