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道長,秋道長……”那少年一見秋冷鏡,死灰般的神色陡然一亮,連忙手腳並爬來到秋冷鏡的腳邊仰頭祈求,“求您收我爲徒吧,我求求你……”
在炎炎烈日下暴曬了幾日,體內的水分不斷被蒸發,他的嘴脣已經乾涸裂開,發出的聲音亦是沙啞。
展顏在一旁靜靜看著,按照秋冷鏡一貫的個性,恐怕就算這少年今天倒在了這裡,他應該也不會動容一下吧?
秋冷靜居高臨下的望了眼匍匐在腳邊不斷懇求的少年,清澈如同水晶般的目光中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彷彿只是看到一件死物,然後繼續向前走。
然而,他還未來得及踏出腳步,便感到腿上傳來一股力道,那少年已經先一步雙手環住了他的一條腿。
“道長,不要走,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收我爲徒吧……”少年雙手死死抱著秋冷鏡的半條腿,明明身體已經快支撐不住了,手上卻不肯鬆開一分力。
秋冷靜也不掙脫,只是靜默了片刻,面色亦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也許是從未見過決心如此堅定的少年,他慢慢俯下身,伸出一隻手將地上的少年微微一扶,讓他站了起來。
秋冷鏡面無表情道:“你若是執意要拜師,我可以答應你,只不過你需要回答出我的一道問題,倘若你能答對,我便收你爲徒。”
那少年見秋冷鏡終於肯鬆口,面上不禁露出喜色,連連點頭激動道:“好,好,不管是什麼難題,我都一定會答出的。”
秋冷靜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莫要高興得太早,先看了題目再說吧。”
說著,他從袖子抽出一張摺紙來,將其展開,遞給一旁的少年。
紙上的內容不多,只有十個字,但那少年看過之後,卻皺了皺眉,有些不明其意。
秋冷靜慢慢開口解釋道:“這是一首五言絕句,你手中所拿的,是詩的上半部分,倘若你能準確無誤的對出下半部分,再來拜我爲師吧。”
他看了一眼愁眉的少年,又繼續道:“我給你三日時間,若是三日之內你還是不能回答出我的題目,今後便莫要再來找我
了。”
說完,秋冷靜頭也不回的照著平常的步伐揚長而去,留下那少年一人拿著手中的半首詩風中凌亂……
展顏所站的角度只能看見那少年手中拿著的白紙,卻無法看見上面的內容,秋冷鏡走後沒多久,那少年也跟著夢遊似的踏著虛浮的腳步朝宮外走去。
秋冷鏡的態度轉變令展顏有少許的意外,他本以爲他會一直對那少年置之不理,看來他也不是完全沒人情味嘛,不過這跟她也沒多少關係。
人已經都走了,展顏也不再耽擱,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回公主府。對於秋冷鏡出的題目,展顏一點也不感興趣,那少年最終能不能回答出來拜師成功,展顏也沒有興趣,不過在她想來,秋冷鏡出的那首詩,那少年大半是答不上來吧?
答不上來纔好!真是想不通,像秋冷鏡這樣的人居然還有人死心塌地的要拜他爲師,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馬車從宮門口一路駕駛,不出幾步距離便趕上了先前離去的少年,他的手上仍捧著秋冷鏡給他的那半首詩在認真思索,正好一陣風吹來,將車窗簾掀開,展顏隨意向外瞥了眼,正瞧見此刻與馬車並行的少年,以及他手中的白紙上寫著的內容,並沒有多往心上去。
不過是一個呼吸間的功夫,那少年便落了後,直到馬車將距離拉出老遠,展顏才猛然回過神來,回想起方纔那看到的那一幕,頓時全身僵硬,如遭雷擊。
她方纔看到了什麼?
展顏掀起車簾,看了看今天的太陽,沒錯啊,是從東邊升起,那她方纔看到的也沒錯?想到這裡,展顏才猛地向車後張望,而此時正好一馬輛車從旁邊擦過,擋住了她的視線。只是一瞬間耽擱,展顏內心忽然閃過一絲不安,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
“停,停車!”展顏急叫道,聲音是異常的焦急。
車還未停穩,展顏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然而目光四處巡視了一遍,都未看見那少年的身影,彷彿只是一個錯過,他便消失在了人羣。
驕陽似火,在頭頂烈烈燃燒著,展顏只覺得心中彷彿也有一把火在燒,內心焦躁無比。
最終,確定再找不到那少年,展顏只得暫時作罷。重重吐了口氣,又重新座回車上。
坐在空蕩的車廂內,展顏慢慢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思索著方纔所看的內容與此時腦海中的疑問。
展顏閉了眼眼,是的,她沒有看錯,方纔秋冷鏡給那少年的張紙上,寫著的分明是李白所作的《靜夜思》前兩句:牀前明月光,凝視地上霜。
若是其他的詩她尚可能看錯,但是這首絕對不可能,難怪秋冷鏡會對那少年說只要他對上這首詩的下半部分就收他爲徒,因爲他知道,這少年根本不可能答對。
可是秋冷鏡怎麼會知道這首詩?難道他也是穿來的?不可能!又或者唐朝李白穿越到這裡了?展顏搖了搖頭,這貌似更不可能啊!不會這麼狗血吧?
雖然整件事情還是一片迷茫,但展顏可以確定,在這個世界,除了她一定還有人是穿越來的!而線索就在秋冷鏡身上,但是以她目前和秋冷鏡之間的關係,想要從他那裡得知些什麼幾乎是不可能的,那麼就只有從今天那少年身上下手了。
展顏在心中冷定的想著,默默盤算接下來要進行的計劃。
一回到府中,展顏立刻命人去打聽那少年的身份和住址,秋冷鏡給了他三天時間,也等於間接給了展顏三天時間的機會,以她的公主府的勢力,要找到那少年並不難,但在這三天之內,她不僅要找到那少年,還要想辦法說服他從而達成她自己的目的。
下令去辦事的人效率很快,當天晚上展顏便收到了一份有關那少年的完整資料。
少年名喚慕夜輝,年方十九,家境貧寒,從小喪父,家中只餘一病重老母,現住在六合港。
資料寫得很詳細,幾乎把慕夜輝翻了個老底,不僅他家祖宗三代,包括從他出生到現在所有事蹟都一一呈在展顏面前。
默默看完了有關慕夜輝的所有資料,不得不說,這少年是展顏來到這個世上見過的身世最爲悽苦的一個了,真想不通他這樣的人怎麼會想到要拜秋冷鏡爲師?
不過……這樣也好,看完他的身世資料,展顏反倒在心中多了一份把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