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照的山下腳,晨風拂動,卻隱隱約約有什麼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彷彿秋風掃動落葉的聲音。
蘇湛眼眸有什麼在微微翻卷,只略遲疑了一下,他便對展顏道:“公主,請上船。”說完,他先上前解開了綁在岸邊的船繩。
展顏看出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忽然想起方纔方纔出洞口時地上躺著的屍體,心中頓時些不安,周圍的環境彷彿也變得有些蕭殺起來,但還是照蘇湛的話上了船。
在船上站定後,蘇湛片刻不停留,滑動船槳,船水風而行,很快就到了河中央,蘇湛的臉色是蒼白而沉默的。
展顏望著他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蘇湛只是靜靜望著前方,沒有說話,而眼前的情形卻已經回答了她的問題。
之前蘇湛連夜趕路,終於在展顏走出密道前,將埋伏在密道口的第一批殺手全部殺死,才令展顏免過了一次性命之災。
而這次,來的是逍遙王安排好的第二批殺手,他們站在河岸前,看上去,竟比方纔的人還要多。
而此刻展顏與蘇湛已是順水而下,二十個殺手持劍站在河岸顧盼了一會,卻是無從下手。
眼見著兩人越行越遠,最後只剩一個縮小的船影,岸邊上的人皆遲疑一下,最終決定先回去將此事稟報。
看著岸邊的點點人影散去,展顏懸著的心才微微鬆懈了下來,而蘇湛亦是舒了口氣,好像很是疲憊的樣子,一下子坐在
了船上,臉色白得似雪,更襯得他眉目漆黑。
展顏坐在他身旁,想了想,還是將身上的外袍脫下還給了他,輕聲問道:“你是怎麼來的?”
雖然在宮中的時候她很期待他能快些到來,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可是她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展顏覺得很不可思。
她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的?方纔那些屍體,都是他殺死的麼?如果不是蘇湛,只怕現在躺在那片雜草叢生地上的,就是她了吧?
休息了一會,蘇湛偏過頭,望著她微笑道:“我昨夜在進宮途中聽說公主早已與陛下分別,卻遲遲不見出宮,差人打聽,才得知公主也許是進了密道,便連夜趕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麼?展顏心中頓時有些說不出的滋味,難怪他的臉色會如此蒼白,原來是趕了一夜的路。
展顏又問道:“方纔那些人……是誰派來的。”其實她心中早已猜測到了答案,但還是忍不住想問。
蘇湛脣邊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道:“逍遙王爲了趕盡殺絕,早已在密道前派了人,這是他早就預算好了的。”
印證了心中的答案,展顏的心有些下沉,她想到了宮中的蕭陽,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是生是死?但以目前的情況開來,大半不會好到哪裡去。
展顏已經想到了最壞的方面,可是她卻並不願意往深處去多想,現在她已是自身難保,甚至不知道要去哪裡,就這麼隨波逐流。
一夜都在黑暗中行走,展顏已經不知道這是到了哪裡,問了蘇湛才知道,這裡已經是離金陵幾百裡的地方,倘若想要回去,恐怕要花上點時間,更何況,按照現在的局勢,他們根本不可能再回去,只能先躲避了追殺,再從長計議。
其實她還有很多的話想要問蘇湛,可是不知爲何,總有一股倦意涌來,令她不想再開口。
晨霧裡帶著些涼意與溼氣,河上只有一隻孤帆順風行駛,不知飄向何處,經過一夜的路途,緊張的神情終於到了些微的舒緩,展顏坐在船上抱著膝,過了一會,她將臉埋入膝蓋,有些昏睡了起來。
雖然有些發冷,但展顏卻感到有股莫名的安心,蘇湛就在身邊,她沒有去多想,便沉沉進入了睡眠。
醒來的時候天已近黃昏,展顏擡起臉,擦了擦有些朦朧的眼睛,身體因爲長久未動的坐姿有些發酸,她稍微挪動了下,舒緩舒緩骨骼,再看向一旁,蘇湛仍安安靜靜坐在那裡,只是臉色更加蒼白了,嘴脣亦是沒任何血色,只有淡淡的淺紅,幾乎與臉色融爲一體。
展顏心中有些疑惑起來:他怎麼了?自從今天看到他起,他的臉色就一直不太好,身體亦是冰冷的不像常人,平時都從未見過他這幅模樣。
這時,船已至岸,前方是一片樹林,兩人默默看了一眼,然後起身下穿,一天一夜都沒進過食,展顏一站起來,頓時覺得腿有些發軟,將船停靠好,兩人進入前方的樹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