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伸過來的手，我不敢怠慢。
可我的手，才碰到他的掌心，便被倏然握住，他用力一帶，我立刻重新跌入他的懷中。
他的一條手臂用力將我圈住，我與他緊緊的貼著，懷裡剛剛抄下的那份名冊，就與他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
此時劇烈的心跳，已經不是單單因爲男人懷抱。
我怕，真的很怕，怕就這麼功虧一簣。
“要去哪裡？”
耳邊，男人沉聲問出。
“奴婢醒來，見天色亮了，正想去給皇上做早膳，皇上就醒了。”
聽著殷梓珺尚且均勻的呼吸，我才稍稍放下心來。
待我說罷，他就這樣，又抱了我許久，才輕輕開口，“爲朕更衣吧。”
當他從牀上坐起，我清楚的看見，緞褥之上，那尚未暗沉下去的一抹清晰的血色。
腿間撕裂的疼痛，身體上疲憊的酸楚，都不如眼前的刺目景象，來的直接。
剎那間想到那個人，然後整顆心，沉了下去。
從他起牀，到現在我爲他扣著衣襟的扣子，他的目光，始終都在我的臉上。
當我爲他整理著肩膀處細微的褶皺的時候，男人的手，突然附上我的臉頰。
他的眼中，溢出溫柔，可是那溫柔卻讓人覺得是那樣平靜。
昨夜的一幕，倏地重新浮現在我眼前，如果不是因爲喝下那些湯羹，他還會不會那般狂肆？
只是，我突然覺得，自己那樣迎合他，卻不止是因爲湯羹的關係……
“去爲朕做早膳吧。”
男人將手垂下，語氣卻不再是吩咐，他的聲音輕柔，像極了新婚夫妻之間的恩愛相依。
“嗯。”
我點頭，朝他溫婉笑著，轉過身，一刻也不敢耽擱的朝外走去。
出了寢殿的門，我禁不住深深的舒了口氣。
——
“拿到了？”
看著我手中抄錄好的名冊，殷廷奕不禁動了動眉。
“是。”
我只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去。
經過了昨晚的事，今日再見他，我突然覺得心虛。
“整本名冊，都在這張紙上
，請王爺千萬收好。”
當男人伸手過來接的時候，眼看就要碰到名冊，手突然停半空。
我用餘光，向男人望去，卻見他依舊一動不動，動作彷彿僵住一般，待在原地。
他怎麼了？
感覺到他突如其來的異樣，我慢慢的，擡起頭來。
殷廷奕的視線，直直的落在我的頸間，我立刻便明白了，他在瞧什麼。
出門之前，我在換衣裳的時候，便已發現，鏡子裡的自己，身上各個地方，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到處盡是與殷梓珺纏綿之後留下的餘痕。
而殷廷奕，他此時亦是發現了這些曖昧的痕跡。
“王爺不要了嗎？”
我扯開話題，卻扯不開他落在我身上的視線。
他聽著我的話，又望了我一會兒，手才落在那份名冊之上，他捏著名冊，最後終是接過。
“奴婢懇請王爺，儘快行動。”
見他拿走名冊，我便又移開視線，因爲我在看著他的時候，心裡突然空落落的，也似乎覺得，自己再也沒有望著他的理由和資格。
“鳳兒！”
我才轉過身，忽聽殷廷奕自我身後沉聲喚出。
這是第一次，他喚我，我卻沒有看著他。
“王爺還有什麼事，要奴婢去做嗎？”
我背對著男人，依舊恭敬的問著他，見他許久不答，我復又開口，“那麼，奴婢就回去了。”
曾經，我最喜歡聽他慵懶的喚我鳳兒，只是此時聽起來，我只覺得心中無限悵惋。
只是這一聲之後，便又安靜下來，感覺到他沒有再開口的意思，我再也不敢多留，提步急急離開。
——
回到頤和宮的時候，殷梓珺並沒有在，我纔要去打掃，只聽一道通傳聲自外面傳來。
“皇后娘娘駕到——”
門開處，袁景茗帶著亦玉大方的走了進來。
“奴婢叩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我跪在門前行著禮，待袁景茗走進來，才朝我道：“快起來。”
她的語氣依舊柔和，甚至帶些笑意。
“再過幾天，你就是皇上的妃子了，何須再行此大禮。”
我受寵若驚的，在她示好的話語中站起了身，心中卻不禁疑惑。
女子略略在房間裡打量了一番，問我道：“皇上呢？”
“回娘娘的話，皇上不在宮中，娘娘先請坐，奴婢這就去給娘娘倒茶。”
“不必了。”
我纔要去，便被她攔住。
回過身，看著女子笑得溫和。
“本宮今日，本來就是來見你的。”
見我？
我心中頓時詫異，望著她，小心問出：“不知娘娘，來見奴婢何事？”
袁景茗朝我笑笑，在亦玉的挽扶下，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眼瞅著，這封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既然皇上讓本宮負責此事，本宮便要都關照到了纔是。”
她看著我，關切道：“你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本宮說來，本宮絕不會委屈了你。”
我聽了，連忙欠身，“奴婢多謝皇后娘娘厚愛，奴婢一介婢女，能得皇上恩寵，已是榮幸，不敢再有什麼要求。”
“你這裡哪裡話？”
女子莞爾。
“既然封妃，你便是皇上的人，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皇家，即使是你這個人，也代表著皇家的臉面，所以，這樣的大事，豈能將就？”
“是，皇后娘娘說得是。”
“其他的妃妾人選，本宮已經見過了，正巧蘇州雲錦織所上個月送來些衣料，本宮瞧著還好，便讓尚服局給她們裁了幾套，趁著還有幾日，也給你裁幾套吧。”
“奴婢多謝皇后娘娘擡愛，只是前些日子，皇上已經命尚服局爲奴婢裁過了。”
袁景茗聽了，不禁垂眸一笑。
“那是皇上賞給你的，這，可是本宮的一片心意呀。”
見她堅持，我自然不能駁了她的意，於是只道：“奴婢多謝皇后娘娘！”
她的目光掃過我的手，“這些日子，就別再做什麼粗活了，往後，你可是要專門服侍皇上的。”
“是。”
女子笑著，扶了亦玉的手從坐上站起，我連忙跪下，恭敬道：“奴婢恭送皇后娘娘！”
女子步伐輕穩，走到我面前，卻突然停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