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皇上是以最隆重的禮儀將永頡皇后風光大葬的。
出殯那天,天氣極陰,不時颳著冰冷刺骨的風,發出嗚嗚的聲音,彷彿連老天都在替逝去的永頡皇后惋惜。
濯未明沒讓別人動手,而是和濯澈一起,父子倆一直忙了大半天才將永頡皇后的墳埋好,豎了碑,濯未明輕撫著碑上所刻的“愛妻永頡皇后”幾個字,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在這一刻,四十多歲的他哭的像個孩子般無助。
蘇沐橙是和濯澈一起磕頭的,不管濯澈有沒有明示朝中百官,蘇沐橙都認定自己已經算是皇家的人了,至少她不願意在墳前違逆永頡臨終前的意願。
回到宮中,濯未明宣佈未來三天將不再上朝,將自己鎖在坤寧宮中不再出來。濯澈則拉著蘇沐橙回到了他的未央宮。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都還沉浸在失去永頡皇后的悲傷之中。
“你的屋子我一直沒讓別人住。”濯澈首先開口,因爲哭的次數多,他的嗓音明顯有些嘶啞。
蘇沐橙心中微微一痛,原來他一直都沒有忘了她,還記得保留她屋中的一切。
兩人來到蘇沐橙原來住處,門上鎖著一把小鎖。濯澈自懷中掏出一隻金色小鑰,開了鎖,推門而入。
蘇沐橙頓時目瞪口呆,結結巴巴抓狂道:“你……你不會一直都沒有派人打掃吧?”
濯澈也有些赧然,不好意思的搔頭:“我以爲鎖好門,這裡的一切就都會保持原樣,可沒想到……”說到這,他忽然嘿嘿憨笑起來。
蘇沐橙瞪了他一眼,自己尋了一隻掃把掃了起來,濯澈就在一旁幫忙。一直忙活了好半天,兩人這才齊心協力將房屋打掃好。蘇沐橙拍拍手:“謝謝你了哈,要不要請你吃些東西?”
濯澈點頭,他也確實餓了。
於是,蘇沐橙便跑了出去,不一會便抱了一籃子食材回來,親自動手燒了
兩樣小菜,又將熬好的粥盛好端上來:“東西不多,湊和著吃吧。”
濯澈眼中淚光盈然,似乎正被眼前這平和卻幸福的場景所感動著,也對,兩人已經分離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在這兩個月裡濯澈幾乎沒日沒夜的都在後悔,在懊惱著當初不該懷疑蘇沐橙的來歷和動機。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思念著她,想她的笑,她的淡然,她做的飯,她做的菜,她身上的味道,她低頭看書的樣子,她納出來的鞋子,甚至,濯澈還記得她和他一起推窗望月的浪漫情景……
可是,都是因爲他,她才生氣出走,一去兩個月。讓他飽受相思的同時,她自己也憔悴了許多。
“沐橙……”濯澈期期艾艾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什麼?”蘇沐橙停下手裡的饅頭,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他。
“我……”濯澈想說,他想今夜留下來陪她住在一起,就在這裡,他想要了她,他想要她做他的女人!唯一的女人!可話到嘴邊兒,他又猶豫了。
他不敢說出口,他怕他一說出來,她立刻便會翻臉,到時候恐怕她會給他難堪,會連現在這樣平淡卻簡單的幸福都不再擁有。
他怕!
“哦,鍋裡還有雞蛋羹,我去看看。”蘇沐橙起身出去了,只留下濯澈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直到很遠很遠,直到消失不見……
蘇沐橙再回來的時候,濯澈已經恢復了原樣。他已經想好了,就算是說出來又如何,不說出來又如何?只要能跟沐橙在一起,那句話說與不說又有什麼不同?
濯澈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而他在跟蘇沐橙接下來的接觸中,也一直保持著這樣的樂觀態度。
日子似乎又回覆到了以前的軌道。蘇沐橙每天依舊忙碌得很,爲濯澈做飯,爲他打洗臉水,陪他去私塾讀書,陪他一起吃飯,晚飯後還會陪他一起讀書到很晚。
兩個人在短暫的分別之後,似乎變
的更加默契起來,往往濯澈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蘇沐橙都會猜到他要做什麼,而往往蘇沐橙的一個微小神情,濯澈也都能猜到她快樂抑或是不快樂。
日子的齒輪在不停的往前走著,然而這樣平淡又幸福的日子卻很快又起了新的波瀾。
這天,是永頡皇后三七的日子,按照民間習俗,這天是要上墳燒紙的。
而就在這天,一個長的跟濯澈極像,只是皮膚略黑的青年男子突兀的出現在了皇宮之中。
蘇沐橙打聽了之後才知道,這位名叫濯泉的皇子乃是淑妃所出,在年紀上只比濯澈略小,是濯家三兄弟中的老小,以前一直都被濯未明派往北方重鎮把守邊關,最近聽說永頡皇后病重這才快馬加鞭的往回趕,誰知還是晚了二十餘天。
蘇沐橙也不太在意,依舊守在未央宮中畫著她的畫——最近她一直都在學畫畫,畫的是濯澈的畫像。
人家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見對一件事情太過關心的話,腦子裡便會經常出事與這件事有關的事。蘇沐橙就是這麼一種狀態,她現在滿腦子的都是如何將濯澈這幅畫像畫好,也因此即使她的畫技相當淺薄,畫出來的效果竟然也十分的好。
午後的天氣有些炎熱,人坐在亭子裡,就著不時吹來的涼風,確實很容易睏乏。蘇沐橙就這麼迷迷糊糊的倚著石桌睡著了,迷迷糊糊的,她感覺似乎有人過來了,還拿起她手中的畫像看了看。她也不以爲意,宮中只有濯澈敢隨便動她的東西,現在她應該放學了吧?
這樣想著,蘇沐橙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的又翻了個身,準備再睡一會。
“喂,我都來了,你還睡?”那人似笑非笑的調侃了一句。
於是蘇沐橙立刻便清醒了過來,因爲這聲音絕對不是濯澈的!
面前拿著畫衝著她笑的,可不就是今天趕回來的濯澈的兄弟濯泉嗎?一個長的跟濯澈幾乎一模一樣的青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