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仍然覺得沈星遙很淑女,那是你們之間還不熟,真得走近她的世界相處一段時間不然你定會覺出她就是個瘋子,不瘋魔不成活。“你們都到了啊?我也買到票了,先等一下啊,我得要通知下老鄉學妹,告訴她趕快現在就去電話訂票。”笑著和他們打過招呼,把人兩人涼在一邊了,沈星遙太投入,忘了這一出。
打電話,只專注電話這頭與那一頭……“好了,我們出發吧,學長我們聽你指揮。”沈星遙笑著又面向他們,終於從電話邊抽離出來。太二,不懂人情世故,她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自己這一折騰氣氛有淡淡的冷淡,她不明白他們兩個人的情緒似乎降低一些,她還沉醉在買到票的喜悅與幫忙中,她沒有發現暖暖的夕陽色已經切換成暮色。
難怪一家子人都說她辦事不穩重,不會做人處事,她卻總自以爲根本就不是他們說的樣子。天空中的太陽已經落到山下去,深藍色已經爬上天空,行人匆匆都在往家的方向趕。“帶你們去吃地方特產吧,****,也拉著你們順便一起逛逛夜景,這城市極具古韻不好好看看枉做了一回過客。”大學長到底是文人,看一眼兩個小姑娘,儒雅地笑著,說起話來和他們小孩子家真不是一個檔次。
“好,那太好了呀,正好我給你們多出點主意,我自己一個人就常常到處逛得啊,還有就是其實有些地方我特別想晚上走走的,但每次都覺得一個人走很不安全,今天正好能實現啦,”沈星遙的開心情緒一直在持續。
潘潔走在一旁,微微笑。
叮鈴鈴……叮鈴鈴……“喂,學姐,我也訂到了,然後讓我去取票呢,”電話那頭小學妹開心地和沈星遙彙報情況。
“嗯,對的呢,你趕快現在就去吧,越早去越好,以防再沒有了,對了你再打電話給一下***,我讓他一直幫你也看看票的,告訴他不用了,謝謝人家,哎,算了,你趕快去吧,我來打吧。”沈星遙到底是快人快語,說話不帶喘氣的感覺。“嗯,學姐,謝謝你了。”小學妹開心言謝。
“沒事兒,不用客氣的。”
叮鈴鈴……叮鈴鈴……
“喂,***,我們這邊車票都訂好了,都是電話訂的,你就不用給***看著了,你自己買到了嗎?”
“沈姐,我也買到了,還是硬臥,好的,那我就不在這網吧看著了啊,大家都買到了就好。”
電話那頭小夥子呵呵笑。“嗯,那就好,不和你多說啦,我現在正有點事兒了。”
“好的,拜拜,沈姐。”
“嗯,拜拜。”
電話這麼忙,上了大學的沈星遙徹底演繹了一把什麼叫活人大變身,一個孤家寡人陡然就跌倒了人羣堆兒裡去,還榮身爲他們的“沈姐”了,從自己班同學到老鄉羣裡他們怎麼不約而同採取了這個稱呼?這哪點像以前獨來獨往的沈星遙。其實打心眼裡啊,她一點也不喜歡大家喊她“沈姐”或者“星姐”。然而,確確實實她老在幫人忙,大家就都喜歡這樣喊她了。
據說,姐的稱呼不是誰都可以擔得起的,其中涵蓋著對被稱呼者的敬意。好吧,這樣想想聽著也不是那麼難聽了。沈星遙講電話時就自覺一個人走在後邊,讓他們兩個先單獨聊會兒天。
“好了啊?沒看出來啊,你還這麼忙人一個,你還攬著這些個事兒?”大學長的言語中多少有些生澀,可能換做任何人心裡都有些不愉快,可惜沈星遙屬於後知後覺型,到了家才醒出這個味兒意識到這一點,她總比別人在很多事情上慢半拍,自然悲劇時常有。
“呵呵,他們兩個是新生,著急回家,沒有經驗,從開學就認識了的學弟學妹,能幫點是點。”
沈星遙依然自顧自地缺心眼狀態中。
“沒看出來啊,你人際關係這麼忙。”
“不是吧,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就是突然認識很多人,上回我們老鄉聚會,因爲我跟這邊校區幾個人都認識,他們就讓我聯繫了下,然後說好了放假一起回家,這回大家就一起忙活的了。”
沈星遙後來也理解了大學長這話問出來的原因,後來她也發現了大家早就心知肚明的一條處事原則,只是在這一點上她一直沒有涉及。而一旦涉及就已經落在了別人的步子後面,別人的事用不著你那麼上心,人們都是能少攬事就少攬,她當時還不知道這一點也沒覺出麻煩。夜色如此美好,三人行走走停停,犄角旮旯的地方都可以走進去,這不是自己一個人在走儘可以放了心到處走。
這樣一種古城,繁華落盡,安然寧靜,處於紅塵中又好像超然塵世之外,默默地走過街角一個又一個,你總可以聽到自己心裡深處的那個聲音。若說論到相伴而行,人數的多少有著絕對的差別,兩人行絕對區別於多人行。如果時光允許,放足夠長的光陰給兩個人單獨在一起,那這兩人之間一定會走向相親相愛,靠在一起。人性的相通會拉近兩個人的心理距離,當然前提是除了人性泯滅的失心瘋患者。
這個世界上最初也許並沒有愛情、親情、友情的分類,只有一種情,就是情,兩個人相互依靠著,在這個讓我們感到渺小無助的世界上。人類最初的惶遽來自於大自然的生存法則造成的性命之憂,當我們終於成爲了百獸之王的時候卻又跌入一個新的更殘酷更血腥的窠臼,貪婪自私帶出了爾虞我詐。
的確,一個人獨坐可以找到內心安靜,但未免終覺得清冷了些,經歷人心戰場上的廝殺過後尤其感覺到淒涼無助,這個時間裡多想有份溫暖貼著心。所以,金庸寫著荒島上的殷素素與張翠山明明是仇人的身份卻相愛了,魯濱遜和星期五之間走向親密無間。
這世界上人心裡的那點苦是普遍存在著,得以兩人單獨相對的時候,丟掉面具盔甲,心與心對話,孤獨變得不那麼強烈了,時間足夠長久,不是沒有人性的任意兩個人放在一個荒蕪的島嶼上都會滋生出對彼此的眷戀,所謂情。
相比,多人行就難以達到這種境地,一方面,因爲每個人多出了一份選擇,人心一旦傾向於比較就離不快樂又近了一步。又一方面,於每個個體不再存在唯一指向對象,丟失了密閉性,秘密被掩藏在各自心中。雖然一路走著,你發現人們說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大家找著一個能插科打諢或者維持下去的話題,這並不是交流溝通。
那爲什麼還要這樣?或者因爲大衆害怕著百無聊賴的寂靜,惶恐著安靜的空氣,嘴巴動起來,填充空氣中的空蕩,即使無意識地說著,總覺得自己還存在著。或者是人情世故的應酬,大家聚到一起來不說點什麼是不是不合適?
混跡於人羣之中,你發現成年人聚在一起十分熱衷於的一個話題就是葷段子流播,這既能維持話題的興趣性又不說到得罪任何人的話,大可不必擔心隔牆有耳或者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隱患,抱怨詆譭都放在人後說,當然不能放在這個公衆檯面。如果說幾個人在一起,大家說說笑笑是應著景不讓氣氛尷尬,那兩個人在一起則是心與心的遇見,真正好的關係是屬於兩個人之間的,不禁想要追問這世界上會不會也有多個人之間真能維持著親密無間的關係??沈星遙、潘潔、大學長他們三個人在古城夜色裡一路說說笑笑,也很熱鬧,大學長是一個大學長的風範兒,對兩個小老鄉照顧有周。
吃飯時,潘潔起身給每個人端茶倒水擺放碗筷,真是一個好姑娘的典範形像,沈星遙在家即如此,只是到了這個場合,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看到潘潔起立的身影。爲什麼潘潔明明年歲上比沈星遙小,做事風格上總讓人覺出一種成熟穩重,在她身邊,沈星遙總感覺自己是被照顧著的一個。
偶爾,沈星遙對潘潔會心生出狹隘的懷疑,她真是那麼溫柔賢淑的一個好姑娘?面子上的東西是不是她的真實?沈星遙覺得這樣猜想一個對自己好的女孩是不對,然而潘潔和季晨在一起時她任由他隨便的畫面會讓沈星遙的這種猜想時不時跑出來,她固執地以爲好女孩和男生不可以曖昧不清,沈星遙最狹隘地懷疑她真能裝。
沈星遙,你不可以這麼狹隘,別想了,人家對你好你還這樣,你不好。潘潔她怎麼對別人和怎麼對你是不相干的事,人家真實還是虛僞和你沒關係,你本來也沒想和她怎麼樣,這些都無意義。
沈星遙,你心裡陽光點,看這個陰險看那個狡詐,數你自己最多心,你不能這樣,好姑娘的節奏不是這個樣兒,你要把人往好了想,想一想,愛唱歌的潘潔淺淺笑言語溫柔當然應該是一個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