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涵這個家搬得猝不及防,就連老太太宋麗蕓都有些吃驚。
那天,當(dāng)她說出給白子涵重新安排住處的決定的時候,白子涵臉上抗拒的表情很明顯,她還以爲(wèi)她怎麼著也會盡量拖延一些時間纔會搬進去呢,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決定搬家了。
當(dāng)老太太問起原因的時候,白子涵如實說道:“那是因爲(wèi)我之前沒有想到奶奶您送給我的那條項鍊那麼貴重,我現(xiàn)在覺得把它放在我現(xiàn)在住的那裡太不安全了,所以纔想著趕緊搬家。”
老太太好笑地問道:“你之前不知道?”
“不知道。”白子涵硬著頭皮說道:“我還以爲(wèi)就只是有點貴重而已,沒有想到那麼貴重。”
“你是怎麼知道項鍊的價值的?”老太太覺得很奇怪,既然之前不知道,那是誰告訴她的呢?
“我上網(wǎng)的時候突然看到了。”這一點,是賀長麟提點了白子涵之後,她去網(wǎng)上搜的,當(dāng)看到真如賀長麟所說,賀家奶奶送給她的是一條有名的項鍊的時候,她唯一的反應(yīng),就是呆若木雞。
真是沒有想到,賀家奶奶手裡居然有舉世聞名的珠寶,而賀長麟居然說,奶奶手中類似的珠寶還不只這一件。
白子涵一點兒都從面前這個一心禮佛的老太太身上看不出來她居然是這麼多讓世人眼紅的珠寶的所有人,她這輩子就連做夢都沒有想到過,有一天,她也會成爲(wèi)某件在世界上叫得上號的珠寶的擁有者。
老太太笑了,笑得很開心。
“我像你這麼年輕的時候,穿旗袍、穿洋羣,搭配個珠寶,好看。你爺爺喜歡買,我也喜歡戴。自從你爺爺不在了之後,我也不想戴了,那些珠寶都收了起來。”
老太太像是陷入了對往昔的美好回憶一般,笑得很甜。
白子涵外公外婆去世得早,跟住在外地的爺爺奶奶又不親,看見賀家奶奶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突然被感動了。不過,也只有一瞬間而已,她心裡很清楚,面前的這位,雖然自己叫她一聲奶奶,但是他們是完全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係的外人。賀家奶奶對她好,是建立在她還算聽話的基礎(chǔ)之上。
“奶奶您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大美人。”她適時地說了一句恭維的話。
賀家奶奶笑得更開心了,有些羞澀又有些得意地對白子涵說道:“你別說,我當(dāng)年可是這海源公認的三大美人之一,可惜另外兩位都已經(jīng)不在了,當(dāng)年的三大美人就只剩下我一個。”
“這還真是太厲害了。”白子涵有些驚訝,她就只是隨便恭維一下而已,沒想到賀家奶奶還真是本地有名氣的大美人。她轉(zhuǎn)念一想,這也沒什麼奇怪的,看賀家子輩孫輩男的帥氣女的漂亮,就能看出基因真的很好。
“你還沒看過我以前的照片吧?”老太太問道。
白子涵道:“我有看到您和爺爺?shù)漠嬒瘛!碑嬒裼泻脦追煤彤嬂壬踔吝B老太太專用的花廳都有,話說畫像上看上去的確漂亮,但是沒想到會是什麼海源公認的三大美人之一。
“那就是沒有看到照片了。”老太太招呼自己的貼身傭人吳媽把自己的老照片拿給白子涵看。
白子涵還以爲(wèi)就是一個相冊,沒想到吳媽竟然抱了好幾本厚厚的相冊出來,這些相冊一看就是受到精心保護的。
她在老太太的指引下按著順序一本一本地把相冊翻開,頓時就猶如穿越了一般,歷史的氣息撲面而來。
大大小小的黑白照片,後來到彩色照片,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可以說是時尚達人,穿的衣服都是緊跟當(dāng)時潮流的。她還如願以償?shù)乜吹搅速R長麟小時候的照片,當(dāng)然,還有賀長欣的。
這些照片,很珍貴。
白子涵在掃到某些照片的時候,眼神閃了閃,心裡涌起一陣複雜的情緒——就算是看照片,白子涵也能一眼分辨出來,老太太以前,應(yīng)該是繡雲(yún)坊的老顧客,她身上穿的不少旗袍,都是出自師父之手。
儘管心裡懷著這樣複雜的情緒,白子涵依然看得很認真,很專注,不是敷衍的,翻動照片的時候動作輕柔小心,偶爾還會問問照片背後的歷史,彷彿在她看來,這些照片都是珍貴的藝術(shù)品一般。
老太太喜歡她看著這些照片的態(tài)度,又再次在心裡感嘆了一下,自己那個的撿回來的二孫兒沒有福氣。
老太太有很多穿著旗袍的照片,她年輕時候的身段凹凸有致,保持得很好,穿著旗袍別有風(fēng)情。
白子涵覺得有些奇怪,怎麼現(xiàn)在沒有見到老太太穿旗袍了呢?難道說因爲(wèi)年紀(jì)大了,穿著沒有以前漂亮了,所以不穿了麼?按理說,就算是她只信得過師父的手藝,在師父生病之前,都是一直在工作的啊,這纔沒有多長的時間吧?
“奶奶,您穿這些旗袍都很漂亮啊。”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了想,大膽地問道:“您現(xiàn)在穿旗袍應(yīng)該也很好看,怎麼都沒見您穿過呢?”
白子涵並不是敷衍的恭維,賀家奶奶這個身材,在老年人中是保持得很好的,穿起旗袍來應(yīng)該會很優(yōu)雅富貴,她想不出她不穿旗袍的理由。
老太太嘆了一口氣,想了想,對白子涵說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跟你提過,不過,我最近想了想,還是要跟你說一下。你平時也幫我留意留意。”
白子涵心中一凜,難道說,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竟然又要攬任務(wù)上身了麼?這次,又會是什麼任務(wù)呢?應(yīng)該還是關(guān)於賀長麟的吧?她的心中突然一震,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關(guān)於花月如?
又是旗袍又是隱情又是要她幫忙留意,除了花月如,白子涵想不出其他任何可能。
她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沉著地問道:“奶奶您請說,如果我能做到的話,我會努力去做。”
她說話從來都不會說滿,老太太已經(jīng)習(xí)慣了,也比較贊同她這種說話的方式。做人,做一個女人,做一個在大家族裡的女人,說話做事更是要謹慎。
老太太說道:“你是海源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你應(yīng)該聽說過繡雲(yún)坊吧?”
白子涵心裡咯噔了一聲,看來,自己無意之間竟然猜對了。
“我聽說過。”白子涵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繡雲(yún)坊是我們海源最有名的旗袍店,我還去過一次,本來打算買一條給我媽媽當(dāng)禮物的,不過想想,我媽媽平時也沒有什麼機會穿旗袍,所以後來我就沒有買,改成買其他的了。”
老太太說道:“那家店,以前的老師傅姓雲(yún),雲(yún)師傅有一手好手藝,我經(jīng)常在那家店裡做旗袍。雲(yún)師傅有一個徒弟,就是現(xiàn)在他們店裡的老闆娘,叫花月如,她有一段時間跟你大哥有曖昧,你大哥還把她推薦給我還有你媽以及你的幾位嬸嬸,讓我們?nèi)ス忸櫵纳猓矣X得心煩,所以乾脆連旗袍都不穿了。”
白子涵目瞪口呆。老太太的氣性好大,竟然就爲(wèi)了一個花月如,連旗袍都不穿了。
老太太繼續(xù)說道:“這個女人,跟雲(yún)師傅的侄子是未婚夫妻的關(guān)係,他們在一起已經(jīng)很多年了,卻不守規(guī)矩,一頭掛著繡雲(yún)坊,一頭還妄圖搭上你大哥,這種女人,送給我們賀家我們賀家都不能要!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白子涵怔忡地附和道:“嗯,是這個道理,不能要。”
呵,要是花月如知道自己攀上了賀長麟?yún)s把賀家的老太太得罪了,想必應(yīng)該把大嬸也得罪了,不知道她心裡會怎麼想?
這還真是一個意外的發(fā)現(xiàn),要不是場合不允許,白子涵幾乎想笑出聲來。
她同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老太太最近似乎有些信任她了,不然,也不會跟她說這種事情。
不過,她也沒有得意,要是老太太知道她和賀長麟的關(guān)係,這些信任和所有對她的寬容,一定全都會被收回去。到時候,自己一定會承受來自各方的雷霆之怒,而不是像花月如這樣,只是不買幾件衣服就能收場的。
“我聽說她和她男朋友訂婚的時候,我心裡還放心了一些,不過他們把訂婚儀式搞得那麼大,後來卻一直沒有聽到結(jié)婚的風(fēng)聲,所以,我最近去打聽了一下,原來,他們就在不久前已經(jīng)去民政局登記結(jié)婚了,只是沒有對外公佈,也沒有發(fā)什麼時候擺酒的請?zhí)D阏f這女人在打什麼主意?”
白子涵一怔,花月如和李彧嵐已經(jīng)登記結(jié)婚了?她怎麼沒有收到任何消息?賀長麟知不知道這件事?
老太太見白子涵一臉茫然的模樣,也知道她回答不上個所以然來,不過,她也沒有指望著她的回答。
“我看哪,這個女人就是沒安好心。”她冷哼了一聲,繼續(xù)說道:“幸好上次你大哥說,那個花月如覺得受他照顧了,打算給家裡的每一位夫人都親手製作一件旗袍的時候,我沒有答應(yīng)。哼,反正我怎麼看都覺得這個女人沒有安好心。”
白子涵心裡就如同醋海打翻了天,賀長麟還真是關(guān)心花月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