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原來,我們真的和他們不一樣了
“老向的爲(wèi)人別人不知道,你可是知道得清楚。”
“你一定得幫我啊。”
老林覥著臉說話,神情複雜得很。
曾幾何時,每次見到斧頭俊的時候,都得對方主動前來問好。
這是江湖規(guī)矩。
然而現(xiàn)在完全顛倒了。
斧頭俊依然是斧頭俊,他不用主動向自己請安了,人家的位格提升了——香江首富的門生,位格自然高的一批。
斧頭俊還是那個斧頭俊,人家的身份不一樣了。
哪怕是新記雙話事人中的老林,也不由向斧頭俊示好。
斧頭俊看向老林的眼神有一絲憎惡,不過他掩飾得極好。
這老東西良心可壞了。
明明是自己出於好心,才把他介紹給自己的大佬,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傢伙心裡還打著小算盤。
出來混江湖的,除了少數(shù)人,心眼兒都不大!
斧頭俊是個重情義的人,他的心眼兒更小。
有人其實就誤會了,重情義和心眼兒的大小壓根就不劃等號。
那些一笑泯恩仇的,壓根就不重情義——你連仇恨都不在乎,又如何在乎別人對你的幫助呢?
斧頭俊推脫道:
“林叔,大佬把這事情交給了我,我肯定會處理好。”
“這事情我需要一手的資料,回頭我讓手下小弟去調(diào)查一下,有了結(jié)果再去請你。”
老林急了:
“阿俊,難道你不相信我?”
斧頭俊微笑道:
“林叔,我現(xiàn)在可是代表著大佬來做事。”
“大佬的臉面,可不是我能丟得起的。”
老林瞠目結(jié)舌。
斧頭俊不理會他,告罪一聲,自顧自地回去了。
只留下老林在他身後百思不得其解。
斧頭俊晚上特意請林楓的親信們一起吃飯。
席間,把這事情說給他們聽:
“我顧念在新記的香火情義,好心地幫他一把,他倒是好,竟然如此沒有眼力。”
“當(dāng)真讓我心寒。”
王建軍笑了笑:
“人老精鬼老靈,你是個重情義的人,人家把你看得透透的,自然是要拿捏你了。”
斧頭俊的臉色黑了。
李富說道:
“阿俊是過檔的,原本這是老林的機會,可惜他還是用江湖人物那一套做事。”
江湖過檔的人物,除非與原本的社團(tuán)徹底鬧翻,要不然,總會存著一番兄弟情義。
比如洪興的賓尼,原本是和合圖的大將。
只不過和合圖是典型的老人社團(tuán),老一輩棧戀權(quán)利不肯下放,賓尼一氣之下過檔洪興。
然而即便過檔了,賓尼與和字頭的關(guān)係還是相當(dāng)不錯。
大D過檔洪興之後,他與賓尼的關(guān)係尤其親密。
爲(wèi)何?
不光是因爲(wèi)恐龍是大D的結(jié)拜兄弟,還因爲(wèi)他們都出自和字頭。
還有大D,他也是從其他社團(tuán)過檔來的。
然而大D與和聯(lián)盛諸位叔父的關(guān)係同樣不錯。
這是香火情分。
原本斧頭俊也是如此,畢竟他出身新記,是新記五虎的牌面人物。
斧頭俊過檔那是向炎慫了,他可不欠新記的。
相反是新記欠他的。
斧頭俊與新記的感情相當(dāng)不錯。
今天的事情,卻讓老林弄成了一團(tuán)糟,斧頭俊與新記的香火情分,完全不一樣了。
周朝先輕聲道:
“富哥說對了,我們已經(jīng)不是什麼江湖人了。”
“老林還在用他那一套做事,說明思維並沒有改變過來。”
“也就是說,他落伍了。”
“拋開他們也是好事情。”
周朝先看著斧頭俊,
“阿俊,你好像也沒有轉(zhuǎn)變過來啊?”
“怎麼?”
“還覺得少了一個江湖兄弟感到可惜嗎?”
斧頭俊搖搖頭:
“怎麼會呢,就是感覺不舒服。”
周朝先輕輕一笑:
“沒有那個必要。”
“沒有什麼好可惜的。”
周朝先輕笑道,
“該可惜的不是我們,而是他們。”
“你們這些人可都是洪興集團(tuán)的董事,是有資格去參加督爺府晚宴的人。”
“你們是大人物!”
“何必理會那些小人物呢?”
斧頭俊目瞪口呆:
“我們?參加督爺府晚宴?”
周朝先笑呵呵地反問道:
“你覺得不行嗎?”
斧頭俊實話實說:
“大佬他們行,我……我就是一個混江湖的。”
周朝先笑了。
“你要改變自己的思想啊,你要儘快適應(yīng)自己的身份。”
斧頭俊忍不住看向衆(zhòng)人。
駱天虹不以爲(wèi)然:
“我只知道自己就一個身份——我大佬的細(xì)佬。”
“不管怎麼變,這個身份跑不了。”
駱天虹的話對斧頭俊不起半點作用。
誰不知道這傢伙就是一個武癡呢?
武癡說的話,還是算了吧。
王建軍笑道:
“阿俊,朝先可是在夷灣競選過議員的人。”
“他與咱們可真不一樣。”
“在夷灣,朝先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看事情,與咱們完全不同。”
斧頭俊納悶道:
“我沒有懷疑朝先的意思,松竹幫可是夷灣的大社團(tuán)。”
“他做過一幫之主,競選過議員,混的層面就比我高。”
“我就是一個底層的矮騾子。”
“也不怕你們笑話,在新記的那些年,我還真沒有攢下多少錢。”
“全都特麼的醉生夢死去了。”
“也就是跟著大佬之後,才賺了些錢。”
“我也沒有覺得比其他的江湖人物高一等啊。”
周朝先聳聳肩:
“人的地位,可不全都是靠著你的本事得來的。”
“能打的人多了去了。”
“忠義信的連浩龍不能打嗎?”
“能打啊!”
“但是二十年前,我可不記得江湖上有連浩龍這一號人物。”
“想要出頭的人得看命啊。”
“連浩龍要不是一人抵擋住號碼幫百人的圍攻,他怎麼出名?”
“再說,要論能打,咱們大佬比其他人更能打。”
“結(jié)果如何?”
“還不是得慢慢熬,才能出頭嗎?”
“想要出頭,得看命,這是其一。”
衆(zhòng)人齊齊點頭。
除了王家兄弟、駱天虹之外,哪怕是李富,也是跟著林楓打出來的。
周朝先慢條斯理道:
“出名上位還不行,還得看你所在社團(tuán)的大小。”
“江湖十大社團(tuán)的普通堂主,都比其他社會的當(dāng)家紅棍要有名得多。”
“爲(wèi)何?”
“平臺大啊!”
“咱們街坊鄰居出門吹牛的時候,總愛跟人比較。”
“家庭、事業(yè)還有所在公司。”
“要是提到了大公司,那自然引來一番羨慕。”
“人家一聽你是大公司的人,把大公司的榮譽都分到了你身上。”
“你所在的公司越大,你的加成也越大。”
“甭管你是不是有能力,你能夠被公司選中,旁人自然而然地就認(rèn)爲(wèi)你有能力。”
“這是鐵則!”
說到這裡,周朝先給他們消化時間,這才道,
“咱們洪興現(xiàn)在就是一個絕無僅有的大平臺。”
“今天《古惑仔》的首映禮你們都去了吧?”
“看到舞臺上那密密麻麻的花籃了嗎?”
“老實講,如果我們還是那個混江湖的洪興,任何一個花團(tuán)到來,我們都能高興的蹦起來。”
“現(xiàn)在呢?”
“微微一笑,心裡不起半點波瀾。”
斧頭俊連忙道:
“朝先,還是你厲害。”
“我看到那些人送的花籃,可把我給激動壞了。”
周朝先看著他忽然道,
“頂爺也好,坤哥也罷,都不會特意記住送禮的人。”
斧頭俊一怔,他不可思議地說道,
“來給咱們捧場的都是香江首屈一指的大公司啊!”
周朝先不屑道:
“那又如何?”
“就算他們是大公司,你真以爲(wèi)頂爺和大佬會記住他們嗎?”
“誰沒有來,纔會被這兩位大佬記住呢!”
斧頭俊失聲道:
“怎麼會這樣?”
周朝先嘆息道:
“你還是沒有搞明白……洪興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那個洪興了。”
“我們現(xiàn)在是香江的頭部公司。”
“你應(yīng)該想想,爲(wèi)什麼這些頂級公司也好,跨國公司也罷,都會來給頂爺捧場。”
“不過是一個電影首映禮而已。”
“放在尋常,他們會來捧場嗎?”
斧頭俊愕然道:
“難道咱們真的不一樣了?”
周朝先輕笑道:
“那是必然的!”
“我們自然與他們不一樣的。”
斧頭俊陷入了沉思。
李富笑道:
“還是朝先看得分明。”
“這兩天我跟著楓哥,著實認(rèn)識了不少人。” “對了,楓哥還收到了某人的宴會邀請。”
斧頭俊不解道:
“某人?”
李富聳聳肩:
“督爺府的人唄!”
“什麼督爺、政務(wù)司、財政司之類的。”
“還有香江駐軍的坎寧安準(zhǔn)將,也發(fā)來了宴會邀請。”
嘶!
斧頭俊倒抽了一口冷氣:
“楓哥好忙啊。”
這種級別的人物,平時怎麼會邀請社團(tuán)大佬?
斧頭俊與有榮焉。
李富哂笑道:
“咱們家大佬什麼情況,你們也都清楚。”
“這些人發(fā)來的請?zhí)蟛糠侄急粭鞲缇芙^了!”
啊?!
拒絕了!
斧頭俊目瞪口呆:
“大佬怎麼敢拒絕他們的?”
李富特別平淡:
“對於楓哥來說,這是一件小事情啊。”
“你信不信,就算是楓哥拒絕,那些發(fā)出請?zhí)娜艘膊粫鷼猓俊?
斧頭俊已經(jīng)麻木了。
尋常的社團(tuán)大佬要是有機會能夠收到這種等級的請?zhí)遣坏渺乓谜麄€江湖都是?
要不是李富說起,斧頭俊等人絕對不知道林楓竟然做了這樣的事情。
他們這些親信都不清楚,那尋常的江湖人士就更不清楚了。
斧頭俊神色異常複雜。
周朝先忽然問道:
“富哥,你們沒有收到請?zhí)麊幔俊?
李富聳聳肩:
“我沒有,蔣生和大D收到了。”
他看了王建軍一眼,
“建軍也收到了。”
斧頭俊眼睛瞪得大大的:
“什麼?”
李富笑道:
“阿俊,我想你也快收到了吧。”
斧頭俊直接搖頭:
“不可能的。”
李富翻了個白眼:
“爲(wèi)什麼不可能?”
“你是深水埗的堂主,是我們洪興一衆(zhòng)董事之一。”
“你得多小看自己的身份啊。”
周朝先看著目瞪口呆的斧頭俊,微笑道:
“你現(xiàn)在不光是深水埗的堂主了,最關(guān)鍵的是洪興的董事會成員。”
“洪興社不過是形式,真正的身份是公司。”
這番話讓斧頭俊摸不著頭腦。
社團(tuán)不就是公司嗎?
香江的社團(tuán)爲(wèi)了躲避差人的追捕,對外就宣傳是公司。
爲(wèi)社團(tuán)做事,往往對外宣稱是爲(wèi)阿公做事。
故此斧頭俊才分不清。
周朝先直白道:
“以前說爲(wèi)公司做事,那是爲(wèi)社團(tuán)做事。”
“社團(tuán)可和真正的公司不一樣。”
“現(xiàn)在爲(wèi)公司做事,那就是真的爲(wèi)公司做事。”
“還是香江的頭部公司。”
“你是一位大人物!”
斧頭俊感覺不真實:
“我這就成了江湖上的大人物了?”
周朝先無語道:
“誰跟你說是江湖上的大人物了?”
斧頭俊納悶道:
“不是江湖上嗎?”
周朝先嘆道:
“難怪楓哥讓你與天虹一起玩,你們兩人還真像呢!”
駱天虹不願意了:
“我們兩人怎麼了?”
周朝先認(rèn)真道:
“你們兩人都是敢打敢殺,意氣相投。”
駱天虹不解道:
“這不挺好的嗎?”
周朝先把後半句說完了:
“可惜就是不愛動腦子!”
駱天虹不以爲(wèi)然:
“動腦子的活兒你們做不就行了?”
“動手的事情交給我們做就好。”
“只是分工不同罷了。”
斧頭俊卻是一怔,好像還真是這樣。
周朝先指著衆(zhòng)人問斧頭俊:
“阿俊,你不光是請了我們幾個吧?”
斧頭俊點點頭:
“我還請了阿杰,不過傑哥陪在頂爺身邊,走不開。”
周朝先問李富:
“富哥,這個時間你一般都在楓哥身邊,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李富沒有隱瞞,在座的可都是林楓的嫡系,也沒有必要隱瞞。
“楓哥和頂爺一起去參加宴請去了。”
看了看衆(zhòng)人,他露出了一絲微笑,
“督爺府的宴請,楓哥說對方第一次邀請,不好拒絕,就和頂爺、蔣生、大D他們一起去了。”
啊?!
衆(zhòng)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斧頭俊倒抽了一口冷氣:
“楓哥和頂爺竟然真被邀請去參加聚會了?”
周朝先好笑道:
“不然呢?”
“你以爲(wèi)我剛纔在騙你嗎?”
“頂爺也好,楓哥也好,要是和鬼佬督爺遇到了,誰向誰行禮還兩說呢。”
斧頭俊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好一會兒他纔回過神來。
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那麼說,我要是想要解決這件事情其實沒有我想象得那麼難?”
周朝先翻了個白眼:
“本來就沒有什麼難度。”
“你壓根就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就拿今天的事情來說,知道的是你念舊情。”
“不知道的人就會認(rèn)爲(wèi)你自甘墮落,甘於這些矮騾子混在一起!”
斧頭俊的眼睛瞪大了:
“什麼,我自甘墮落?”
周朝先翻了個白眼:
“不然呢?”
“你說你明明是洪興董事會的一層,香江數(shù)得著的大人物,需要你親自出面嗎?”
“你隨便找個小弟來解決這件事情不就行了?”
“那個老林還敢得罪你不成?”
“你可想多了。”
“以你的身份,老林能夠攀附上你,就謝天謝地了。”
“你打他一拳,他還會高呼打得好!”
斧頭俊震撼得無以復(fù)加。
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等到他回過神來之後,感覺要懷疑人生。
世界好像一下子變得他都不認(rèn)識了。
“是這樣嗎?”
王建軍認(rèn)真道:
“朝先說得其實挺對的。”
“你不適應(yīng)現(xiàn)在的身份,那我就不跟你談。”
“咱們只說咱們洪興的身份。”
“你是楓哥的嫡系,洪興的堂主。該考慮的永遠(yuǎn)是洪興的利益。”
“吃誰的飯受誰管,咱們吃楓哥的飯、頂爺?shù)娘垺⒑榕d的飯,那就受楓哥管、聽頂爺?shù)脑挘瑺?wèi)洪興做事。”
“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其他的社團(tuán),愛誰誰!”
“有意見嗎?”
斧頭俊搖搖頭:
“沒有意見!”
王建軍聳聳肩:
“這不就得了嗎!”
“楓哥把事情交給你,你就好好做就是了。”
“不用理會其他社團(tuán)。”
斧頭俊重重點頭:
“明白了!”
他問道,
“我該怎麼做?”
周朝先好笑道:
“又有什麼難做的?”
“老林找楓哥告狀,明著是爲(wèi)了水站的事情,但這只是一個障眼法。”
“他其實是想要和向炎爭權(quán)。”
“那老東西明知道你忠義,偏偏讓你爲(wèi)難。”
“這叫什麼?”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這是欺負(fù)你呢!”
衆(zhòng)人盡皆點頭。
斧頭俊能這麼快地融入進(jìn)來,還真的是因爲(wèi)他的忠義。
衆(zhòng)人看重的也就是忠義。
斧頭俊爲(wèi)難道:
“說是這麼說,好歹他也是我曾經(jīng)的大佬。”
“他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周朝先絲毫不意外:
“沒錯,楓哥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看在你的面子上見了老林一面。”
“他同樣考慮到了你的面子,讓你來負(fù)責(zé)此事。”
斧頭俊猛然醒悟過來:
“我這是給了老林天大的面子啊。”
周朝先翻了個白眼:
“你以爲(wèi)呢?”
斧頭俊有些患得患失:
“我的面子丟了不要緊,可不能把楓哥的面子丟了。”
“這到底怎麼辦纔好?”
周朝先差點要笑死:
“這有什麼難的?”
“你只要向江湖放話一聲,江湖不允許因爲(wèi)水站的事情私鬥就行了!”
斧頭俊有些遲疑:
“能行嗎?”
周朝先懶得理會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