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sir趕過去的時候，西九龍總署的黃炳耀拉著一羣便衣，正在跟政治部的鬼佬們對峙。

佐治的眼睛都綠了：

“黃，你真要對抗我政治部？”

黃炳耀冷笑道：

“我是差館憲委會委派的大區老總，這件案子到了我的手裡必須按照流程走下去。”

“你要是想要接手案子和證人，那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請走流程。”

佐治高呼道：

“我是昂撒皇家任命的政治部頭領，我有權查看你們經手的案子。”

黃炳耀半點不懼：

“沒錯，你說得沒有錯。”

“請走流程?！?

“一哥簽字，憲委會同意，這個鬼佬的屍體你們大可以搬回去。”

“不管是解剖或者是做什麼實驗，都可以的?！?

“沒有流程，就想要從我這裡搶人？”

“一哥來了都不行！”

“左右！”

陳sir、袁浩雲等人齊聲道：

“老總，請吩咐?！?

黃炳耀獰笑道：

“這幾個鬼佬敢上前一步，鳴槍！”

袁浩雲滿臉的興奮，咔嚓一聲。

保險打開，子彈上膛。

槍口對準了佐治。

他這一下子彷彿引發了連鎖反應，差館這邊咔嚓咔嚓聲音不絕。

佐治驚得毛髮都要豎起來了：“黃，你要造反嗎？”

黃炳耀嘲弄道：

“造反？”

“我就算把你給斃了，了不起寫幾份報告罷了?！?

“媽的我過幾天就要逍遙自在，你竟然敢給我小鞋穿？”

“真當我是軟柿子好欺負嗎？”

佐治暗叫失策。

他已經從一哥那裡打聽到了對黃炳耀的安排，差館憲委會將會採取明升暗降的手法，讓面前的黃胖子進入憲委管理層。

但是西九龍總署老總的實權就會解除。

這不是一哥一個人的決定，這是鬼佬憲委會的決定。

而這個消息已經告知了黃炳耀。

也就是說，對方現在無慾無求，某種程度上處於無敵的狀態。

這就跟昂撒的公務員一樣討厭。

昂撒的制度與別處不同，選民選上來的官員往往並不負責具體的事務。

然而選民選你上來做了大位，你總得做點什麼。

可是具體的事情又不懂，這怎麼辦？

沒關係，信口雌黃好了，反正具體的事務有基層的政務次官負責。

這些也就是基層的公務員。

你得罪選上來的大臣們倒沒有什麼，可是得罪了這幫老油皮，就做好隨時出糗的準備吧。

不經意間，自己竟然犯下了如此大的錯誤。

佐治還想要掙扎一番，祭出了最後一個大招：

“我是昂撒女王任命的特派官，難道你們想要不承認香江是女王所屬嗎？”

黃炳耀忽然上前，掄起了巴掌，狠狠地揮了出去。

佐治大驚失色，趕緊躲避。

得虧他躲得快，要不然黃炳耀這一巴掌就掄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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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治一骨碌爬起來，面色發青，高聲叫道：

“黃炳耀，你真瘋了？！”

黃炳耀緊緊上前，對佐治進行壓迫。

西九龍總署的差人們槍口早就瞄準了佐治的隨從，那些鬼佬們一動也不動的。

完全不敢吶！

黃老總連他們政治部的長官都敢揍，誰知道這個瘋子會不會開槍？

頭一次，這些鬼佬們感覺到自己的警銜半點不能給予自己安全感。

黃炳耀緊緊壓迫著佐治，眼神冷厲，他的身子本來就壯碩，給予佐治的壓迫是無與倫比的。

“聽著蠢貨！”

黃老總的聲音壓得很低，

“你應該感謝你不會說中文。”

“要是讓我們這幫兄弟聽明白你說的話，槍斃你都沒有錯?！?

“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情，昂撒從來對香江只有治權沒有主權。”

“而且這治權很快就要沒了?！?

“你是想要挑起兩個大國的鬥爭嗎？”

“你還嫌棄戴卓爾夫人在大會堂前丟得醜不夠嗎？”

佐治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

黃炳耀冷冷地道：

“你應該慶幸我事先清了場子。”

“要是你這話傳出去，沒準你第二天就被人打了冷槍。”

佐治乾笑道：

“不，我是昂撒派出的政治部主任。”

黃炳耀半點不給他面子：

“你自己蠢，不要把別人蠢貨?！?

佐治怒道：

“黃，你屢次侮辱我，我都忍了。”

“我警告你，沒有下一次?！?

黃炳耀嘲弄道：

“你的軍情局的身份是秘密嗎？”

“醒醒吧傻子?！?

“整個差館誰不知道？”

“恐怕就你自己認爲別人不知道吧？”

佐治臉色又變得慘白慘白的。

黃炳耀直直地盯著他，忽然一陣獰笑：

“香江是有名的東方諜都，這玩意兒是你們故意放任造成的?！?

“你說你被人打了黑槍，昂撒會不會因爲你這個特工就大肆行動？”

佐治無言。

黃炳耀猛然推開他，高聲道：

“佐治，你想要安德烈大公和保鏢的屍體，請一哥的手令吧。”

“不然，我是絕對不會放任你奪取的?！?

黃老總打手一揮，高聲喝道：

“收隊！”

西九龍總署的衆人一股腦地退卻了。

佐治身邊的鬼佬不忿道：

“長官，咱們就任由他們這麼囂張？”

佐治冷冷地瞪著他：

“剛纔黃在這裡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話？”

鬼佬啞口無言。

當時他哪裡敢說話，黃炳耀就是個瘋子。

用槍指著鬼佬警司們，這還是第一個。

誰知道這瘋子會發什麼命令？

佐治深深吸了口氣：

“不要忘記我們的使命?！?

“黃的表現已經表明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時不我待??！”

鬼佬唯唯諾諾。

佐治吩咐道：

“給一哥去個電話，口氣溫和點，請求他，我們要安德烈大公的保護權?！?

手下馬上去做事情。

佐治煩躁極了。

第一次帶隊出來，沒想到遇到黃炳耀這個硬茬子。

這下子，他知道了爲什麼憲委會的人想要把這個胖子調離了。

這種立場公正的公務員最特麼的討厭了。

昂撒所說的政治公立，可不是黃炳耀這種公立。

一哥還是能做事情的。

黃炳耀表現得越是強硬，佐治越是警惕。

昂撒在香江的影響力已經肉眼可見的下滑，那些老油子們個個都是人精，他們知道誰的力量大。

手下很快就回來了，只是面色不虞。

佐治瞪了他一眼：

“你不會對一哥不禮貌吧？”

手下叫屈道：

“我對一哥很禮貌的。”

佐治不解道：

“那你怎麼是這個態度？”

手下遲疑了一會兒，看到佐治駭人的目光，還是吞吞吐吐地說出了緣由。

“一哥說不能把這個案子交給我們。”

佐治陡然握緊了雙拳。

黃炳耀不在乎他，現在連一哥都不在乎他了嗎？

什麼時候昂撒軍情局竟然如此被人輕視了？

這要是在昂撒，他有一萬種方法讓一哥好看！

佐治深深地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語氣冰冷道：

“爲什麼？”

手下苦笑道：

“一哥說，他剛剛接到命令，保安局讓一哥把安德烈大公的案子轉移到他們那裡去?！?

“差館任何人不得保留這件案子的資料?！?

佐治失聲道：

“不是黃打的報告？”

手下搖搖頭：

“不是！”

佐治眉頭大皺，怎麼又跑出來一個保安局。

難道是因爲G4特警組屢次失利，保安局想要撇清責任嗎？

佐治太熟悉昂撒的作風，從邏輯上推導也是這樣一個結果。

可佐治有一種直覺。

一定是有什麼東西他不知道的。

保安局有貓膩。

這個時候，佐治才感覺到黃炳耀的老辣，如果剛纔黃胖子聽從自己的話把案子上交，結果肯定不得好。

可即便如此，佐治也是深深地記住了黃炳耀：

“黃，我會重點關注你的！”

他是咬牙切齒地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陳sir上了袁浩雲的車：

“袁sir，怎麼跟政治部的人掐起來了？”

袁浩雲讚歎道：

“奪命剪刀腳不愧是奪命剪刀腳。”

“以前老聽陳警司說老總厲害?！?

“這下子真的見識了，政治部的鬼佬都敢下令用槍指著對方的頭，好威呀！”

陳sir無語道：

“不是，咱們黃老總不是隻老狐貍嗎？怎麼突然間就發威了？”

袁浩雲低聲道：

“這跟今天晚上的案子有關係。”

陳sir心中一動，問道：

“方便說嗎？”

袁浩雲聳聳肩：

“那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咱們的兄弟早就把他當作談資了。”

“那個近期來港的鬼佬大公又遇襲了。”

陳sir愕然：

“鬼佬大公？安德烈大公？”

袁浩雲很驚訝：

“你不知道？”

陳sir聳聳肩：

“我是飛虎隊的，又不是O記，也不是刑事情報科?！?

“我哪裡知道這些東西？”

“不過，安德烈大公不是有G4特警保護嗎？”

“咦？！”

陳sir驚訝地看著袁浩雲，

“G4特警就是政治部管轄的吧？”

袁浩雲點點頭：

“對，就是鬼佬管轄的。”

“所以今天才會發生衝突呀?！?

“我們接到報警，有人發現某地死了人，就是剛剛……”

“經過我的偵查，發現了疑點?！?

陳sir饒有興趣地問道：

“疑點是什麼？”

袁浩雲不以爲然：

“還能是什麼，鬼佬大公只是帶著一個保鏢出來的，G4特警一個人也沒有跟著來?！?

“幹掉保鏢的兇手很專業。”

陳sir一怔：

“很專業？”

袁浩雲點點頭：

“對，特別專業?！?

“一擊致命，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現場乾淨得不像話?！?

陳sir失聲道：

“專業殺手？”

袁浩雲想了想，還是搖搖頭：

“不一定?！?

“或許是殺手，或許是軍情人員?！?

“這裡可是香江，什麼人都有?！?

“經過我的查驗，我發現了一個疑點?！?

“兇手是先打暈鬼佬大公之後，再幹掉了保鏢?！?

“這從邏輯上講不通?！?

“鬼佬大公的身份可比保鏢重要多了，一般情況下，不是以鬼佬大公爲目標嗎？”

“既然幹掉了保鏢，那爲什麼不順勢幹掉鬼佬大公？”

“他難道就不怕鬼佬大公醒來之後，向差人報警嗎？”

陳sir皺眉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想法：

“會不會鬼佬大公並沒有看見兇手的樣子？”

“他是被偷襲打暈的?！?

“反而是保鏢看見了兇手的模樣?！?

“於是兇手不得不滅口。”

袁浩雲微微一呆，馬上道：

“如果是這樣，那就有一個問題，在兇手襲擊的時候，鬼佬大公和保鏢並不是一起的。”

“他們兩人是分開的?！?

“兇手的動靜驚動了保鏢，保鏢趕緊過來查看，遇到了兇手……然後被導致滅口?！?

陳sir點點頭：

“邏輯通順?！?

袁浩雲的眉頭緊皺：

“可是，還是有一個情況解釋不了?！?

陳sir不解地看著他：

“什麼情況？”

袁浩雲眉頭皺得很深，

“什麼情況下，保鏢會離開僱主的身邊呢？”

陳sir想了想，忽然問道：

“鬼佬大公不是第一次遇襲了吧？”

袁浩雲幸災樂禍道：

“沒錯，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李鷹李sir負責的轄區?！?

“嘿，讓他來香江作威作?！?

“不對！”

袁浩雲一拍額頭，

“李sir提醒我，鬼佬大公第一次好像是要取什麼提包?！?

“這件事情本身就很奇怪，這個鬼佬是第一次來香江，他的行爲很反常很古怪?！?

“好歹他也是大公，竟然親自去取東西?！?

“按理說，他只要派一個僕人去取就行了。”

“即便不派僕人去，派保鏢去也行?！?

“但是他沒有，他自己去的?！?

“更古怪的是，明明他第一次來香江，卻精準地進入了某個僻靜的單位。”

“然後找到了他要尋找的物品?！?

“簡直令人疑惑！”

陳sir提醒道：

“那會不會鬼佬大公這次要取的還是一個提包呢？”

袁浩雲失笑道：

“哪裡有提包讓他?。俊?

陳sir聳聳肩：

“他都能躲開保鏢護衛自己找到從來沒有踏入的陌生單位，再取一次提包又有什麼不可以？”

“另外，你別忘記了，這裡可是香江。”

“牛鬼蛇神向來不少。”

袁浩雲猛然一拍手掌，

“陳sir你說得對?！?

“我猜這就是政治部的鬼佬們想要搶走保鏢屍身的原因，那個鬼佬佐治的出身可是軍情局！”

袁浩雲馬上掏出對講機，

“老總，我有事情向你彙報?！?

黃炳耀接到袁浩雲的彙報之後不停地冷笑。

袁浩雲摸不著頭腦：

“老總，我的分析有問題嗎？”

黃炳耀意味深長道：“不，你的分析很中肯?！?

袁浩雲心道，我的分析沒有任何問題，但你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黃炳耀也不瞞他，

“剛剛接到保安局的通知，你辛苦點，把勘察整理成文字，然後去一趟港島總署，找到李鷹，把他們那邊關於這件案子的卷宗打包，交到總部?！?

“這事情就與咱們沒有任何關係了。”

袁浩雲瞠目結舌：

“要是早知道這樣，咱們就不用跟鬼佬硬掙了?！?

“老總你要擔心啊。”

黃炳耀沒好氣地看著他：

“我要是剛纔不硬頂，你信不信這會兒保安局的大棒子就朝著我砸下來了？”

“難得你個臭小子有良心。”

“趕緊去吧?！?

袁浩雲苦笑道：

“老總，都這個時間了，你確定李sir還在辦公室嗎？”

黃炳耀嘆氣道：

“他還能去哪裡？”

“上邊的大老爺發話了，你以爲他能這麼快地休息？”

“還不是乖乖地從家裡回警署嗎？”

“去吧，不要讓鬼佬抓住把柄?！?

袁浩雲同情地看著他：

“老總，我覺得該擔心的是你吧?！?

黃炳耀虛踢了他一腳：

“破案方面，我現在可能不如你。但是做官，你可不如我?！?

“少囉唆，讓你做事你就去做。”

袁浩雲大聲道：

“是，長官！”

黃炳耀微微搖頭，笑罵道：

“這臭小子，有我當年的三分風采?！?

“不過，現在該頭疼的可不是我，是佐治這個鬼佬啊?！?

如同黃炳耀所料，佐治很頭疼。

佐治來港之後，基本上就待在政治部，甚少露面。

差館對他的評價是神秘而且強大。

畢竟，這傢伙是頂著昂撒軍情局的名頭過來的。

可黃炳耀在案發現場硬頂，直接把他的神秘給戳破了。

起碼，西九龍總署的差人們就會覺得，佐治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大。

差人是個相當專業的工作。

你行就是行，不行的話，哪怕有關係，別人也不會服你。

在紀律部隊，一旦失去了人心，還想要營造出什麼聲勢，那就是搞笑的事情了。

還沒有等佐治想出辦法挽回在西九龍差館的影響呢，保安局打來了電話，對他劈頭蓋臉一陣責罵。

讓佐治的心情差點失控。

什麼時候他的工作輪到保安局說三道四了？

可沒有辦法，他明面上的職位僅僅是差館政治部的頭領，不但歸一哥管，還歸保安局管。

在這個清冷的晚上，佐治真正領教了什麼叫作程序正義。

讓他更惱火的是，他還不能翻臉。

佐治是軍情局的人不假，但是他必須依靠現在的工作來掩護自己的身份。

如果拋開差人的身份，以他的膚色，想要在香江有一番作爲，那根本不可能。

這裡不是白人的世界，而是黃種人的世界。

掛斷了電話，佐治狠狠地握緊了拳頭，

“該死的保安局，竟然敢如同辱罵下屬一樣辱罵我。”

“連G4特警你也想插手？”

“……不對，這裡面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