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什麼是啞巴吃黃連？

從老家港口出來的人，分成三組，上了韓賓安排的大船。

李富照舊跟每一組的領頭人說：

“到了老家，請豹哥給我打電話。”

然後目送他們離開。

林楓和韓賓在碼頭上擁抱告別：

“賓尼，你要是用一千萬的話，不需要那麼麻煩，要不跟著我回家去取？”

實際上，李富的車裡滿滿當當的都是手提箱。

韓賓真想要用，李富當時就可以拿出來。

當然，這事情不能這麼做。

韓賓著實爲林楓的大氣歎服：

“阿楓，你要是想要做洪興龍頭，我可不管上面是不是姓蔣的，一定挺你。”

林楓擺手婉拒：

“龍頭坐館是三煞位，也只有坤哥那樣的傻子纔會去做。”

“我可沒有當靶子的興趣。”

說靚坤是傻子，整個洪興也只有林楓敢這麼說。

兩人的感情不一般，這種玩笑話，林楓說出來半點壓力沒有，但是其他人敢說靚坤是傻子，林楓第一個上去就給他一個大逼兜。

韓賓莞爾：

“錢多事少離家近，位高權重責任輕，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我也想過這樣的生活啊。”

林楓正色道：

“眼下的機會可真不要錯過，要不然，咱們的孩子都不會原諒我們。”

韓賓愕然：

“這關咱們的孩子什麼事情？”

“不是，咱們有孩子麼？”

林楓翻了個白眼：

“未來總會有的吧……”

“要是咱們努力這幾年，都能實現財富自由了。”

“而我們的孩子一出生，那就是標準的富二代，壓根就不用努力了。”

“咱們自己混了社團，難道還讓孩子也走上老路？”

“那咱們出來搏命爲的什麼？”

“畜生如倪坤，還知道讓自己的三個孩子讀書呢，你看，醫生、會計師、大學教授……哪個職業不比出來混強？”

韓賓啞然。

忽然間他心中一動，

“要是能夠與十三妹一起生孩子，好像也挺好啊。”

“嗯，得抓緊時間，好好的跟十三妹聯絡一下感情。”

“對了，阿楓好像說起過，小妹的初戀是卓可樂？”

“要不要派人幹掉他？”

“好像不妥……”

什麼事情都不會讓韓賓心神不寧，唯獨十三妹的事情會。

林楓一看韓賓的樣子就知道他又在想十三妹了。

“賓尼，賓尼！”

韓賓猛然驚醒：

“阿楓，怎麼了？”

林楓輕輕拍了拍額頭：

“你剛纔走神了……我是想要跟你說，北邊大毛的事情，我得告訴我大佬，他也會摻一股。”

“你沒有意見吧？”

韓賓喜道：

“當然沒有問題。”

原本還對向大毛走私的事情拿不定主意，眼下就真的穩當了。

江湖上誰不知道靚坤和林楓是真正的生死兄弟？

他哪怕是死，也不會做出對不起靚坤的事情來。

要是這生意是個坑，林楓肯定不會拉上靚坤，相反的，一旦靚坤入局，這說明這生意必然賺錢啊！

還是賺大錢的那種！

韓賓如何不高興？

兩人分別之後，林楓上了車，李富有些焦急：

“楓哥，咱們用假支票冒領了這麼多錢，想來銀行已經知道了，要是他們查起來怎麼辦？”

事情很簡單，林楓通過手段找到了理查德的髒錢信息，也找到了他的支票本，巧的是，還找到了他的幾張簽名。

林楓有一手臨摹他人筆跡的絕技，他臨摹的不是其形，而是其神，這是他上輩子帶過來的。

無論哪個鑑定中心鑑定，都可以給出這是真跡的結論。

想他林楓上輩子也是差點去提籃橋進修的高級人才。

林楓於是就僞造了四十張假鈔票。

說它是假的，那是林楓簽名僞造的。

可要說它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首先支票本是真的，其次簽名字跡確實是理查德的——不論你去哪個鑑定中心鑑定，都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那麼，這張支票就是真的。

於銀行的經理而言，他們兌出這樣的支票沒有任何的壓力——支票是真的，理查德的銀行賬戶上有足夠的錢可以給付，那麼，你還有理由不兌？

唯一的漏洞是，如果有經理真懷疑這張支票的真僞，也會打電話向理查德求證。

理查德的電話被李富提前截胡，防止出現這個情況，但從頭到尾的，電話沒有響。

事情很順利。

因爲這個年代各個銀行之間的網絡並不是實時交換信息，這短短的半個小時就成了致命的漏洞。

於是，老家來的四十人，順利的取出了錢。

行動完成的時候，李富很興奮，他是真沒有想到，竟然如此順利的從銀行“明搶”了四個億！

等到把老家的人送到船上去之後，李富冷靜下來，開始審視這個情況造成的後果，忽然感到一陣陣的害怕。

這可是用取巧的手段從銀行搶了四個億啊。

哪家銀行能嚥下這口氣？

這不得把香江掀個底朝天麼？

雖說李富按照林楓的指示做了好幾道後手手續，可香江這巴掌大的地方，真的查不出來麼？

李富沒有底氣！

林楓笑了笑：

“放心吧，沒事。”

李富苦笑道：

“楓哥，做下了這麼大的案子，您到底是怎麼如此淡定的？”

林楓微笑道：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你去那幾家銀行麼？”

李富茫然搖頭。

“很簡單，那幾家銀行，是屬於黃金俱樂部的所屬銀行。”

“黃金俱樂部的洗錢專用銀行。”

李富猛然一個激靈：

“這銀行不乾淨？”

林楓哈哈大笑：

“當然不乾淨，要是有人查，一查一個準兒。”

“不管多麼精妙的操作，真要是掘地三尺的查，他們能跑的了麼？”

李富喜道：

“也就是說，他們不可能查了？”

林楓搖搖頭：

“這可是四個億，他們肯定會查的。”

李富的臉一下子垮了，那這說了跟沒有說有什麼兩樣麼？

林楓嘆道：

“你跟了我三年，要對我堅定信心纔是。”

李富毫不猶豫道：

“我會給楓哥你擋子彈的。”

林楓呸了一聲：

“少說那些不吉利的話。”

“我如此帥氣心善多金和藹的一個人，怎麼會被人打黑槍？”

“放心吧，銀行查也只會暗查，不會大張旗鼓的來的。”

李富驚駭道：

“他們可是被咱們搶了四個億啊。”

王建軍也是不解：

“被搶了四個億也不嚴查麼？”

林楓笑了笑：

“按照你們的說法，這個案子是驚天大案，肯定要大張旗鼓的查，肯定會弄得滿城皆知對吧？”

李富和王建軍齊齊點頭。

林楓悠然道：

“甚至，搞不好他們會掛上懸賞花紅？”

李富和王建軍心有慼慼焉。

“那咱們就打個賭吧，我賭明天、後天乃至大後天，報紙上半點關於這件事情的消息都沒有。”

李富和王建軍對視一眼，齊齊道：

“不可能！”

林楓聳聳肩：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絕對是。”

“咱們就賭一份蝦餃的。”

李富和王建軍苦笑道：

“楓哥/老闆，您儘可以把賭注弄大點。”

林楓嗤了一聲：

“給你們兩個省錢知道不？”

“你們是不瞭解銀行的情況，故此纔會有這樣的擔憂，但是，只要你們跟我一樣掌握了足夠的信息，完全就不會這麼想了。”

李富愕然：

“難道銀行真不會報警？”

林楓聳聳肩：

“不會的！”

王建軍不明白：

“爲什麼啊？”

林楓微笑道：

“這裡面就有幾個原因了。”

“首先呢，這幾個銀行都是黃金俱樂部下屬的銀行，銀行不是黃金俱樂部的，但是那些大班都是黃金俱樂部的會員。”

“他們的底子就不乾淨。”

“報警很容易，然而警察一介入，不可避免的，這些銀行的秘密就會自覺不自覺的暴露於警察的面前。”

“要是因此引得警察關注，損失了黃金俱樂部最重要的洗錢工具不值得。”

李富和王建軍同感愕然。

“其次，理查德的那幾個賬號，有問題。”

王建軍不解道：

“那有什麼問題？”

林楓嘲弄道：

“高級警司的薪水能存夠一千萬銀紙？”

“要知道這可不光是一個賬號，他在每個銀行都有相應的賬號，全都是一千萬以上的存款。”

“要不然，我敢開這麼大的支票麼？”

李富心神一動：

“楓哥，您的意思是說，理查德的這些錢，不是他自己的？”

林楓理所當然的點頭：

“當然不是他自己的了。”

“或者說，屬於他自己的只有一小部分。”

“這些錢，大多數是黑錢的一部分，之前不是告訴你們了麼，理查德的作用就是收斂黑錢交給銀行，然後由銀行變成白的。”

“我讓程國斌拿著理查德的資料去廉署鬧了一鬧，你說黃金俱樂部的人看到又是這幾個賬戶出問題，會怎麼想？”

李富心中泛起怪異的神色：

“他們該不會是認爲這錢是警方拿了吧？”

林楓搖搖頭：

“不不不。”

“警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別忘記咱們動用了多少人。”

“能一次性動用這麼多人手的，一定是社團或者是其他的組織，總之不是警方。”

“那你們想，這會他們怎麼想？”

王建軍馬上道：

“理查德的仇家。”

林楓微微點頭：

“沒錯，最大的可能性，他們會認爲這是對理查德的報復。”

“可是，理查德仇家可比我多的多了。”

“像咱們知道的，就有蔣天生、林耀昌、程國斌、黃炳耀等等……”

“這些人隨便哪個拎出來都夠他喝一壺的了。”

“理查德是政治部的高級警司，還特麼的是個鬼佬，聽起來真可怕啊。”

“但是在某些人的眼裡，也就那樣。”

李富心中一動，問道：

“比如？”

林楓索性拿自己舉例子：

“比如我吧，要是理查德惹上了我，我直接送他去海里餵魚。”

“隨便政治部去查去，他們能查到麼？”

李富和王建軍對視一眼，都笑了。

以自家老大的檔案乾淨程度，政治部的那幫鬼佬就是把香江翻過來，也找不到證據啊。

說白了吧，鬼佬終究是外人，他們的皮膚天然就是顯眼包。

只要一出動，別人先注意的就是他們。

李富和王建軍已經漸漸的冷靜下來了，

“楓哥，還有別的原因麼？”

林楓笑道：

“當然有啊。”

兩人麻了，怎麼還有？

“還有一個屬性，決定了這幾家銀行不敢明目張膽的查。”

王建軍求知若渴：

“什麼屬性？”

林楓聳聳肩：

“他們是銀行啊。”

啊？

兩人真心不理解，銀行的錢丟了，還不能查了麼？

林楓重重的嘆了口氣：

“你們呀，銀行本來是去存錢的地方，現在突然間每家銀行都少了一億。”

“存在銀行的錢都不安全了！”

“要是你們的錢存在那幾家銀行，你們會怎麼辦？”

兩人想都沒有想道：

“馬上去取出來！”

林楓拍手道：

“沒錯，就是取出來。”

“我相信，但凡聽到消息的人，都會去取錢，這就會引發擠兌潮。”

“無論是最壞的結果還是次壞的結果，都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

兩個小白請教道：

“什麼是最壞的結果？”

林楓詳細解釋：

“最壞的結果是銀行沒有足夠的現金，應付不了這麼一波擠兌潮，於是倒閉。”

“這是最壞的結果。”

“次壞的結果是銀行挺過來了，成功的應付了這波擠兌潮，然而從今以後沒有人向他們的銀行存款了。”

“這同樣是他們不可接受的。”

李富猛然醒悟：

“對呀，黃金俱樂部選定這幾家銀行，爲的是方便他們洗錢。”

“如果沒有了足夠的流水，他們就沒有辦法操作。”

林楓微笑道：

“正是如此。”

“那你說……”

“這麼多不利的條件合在一起，他們敢操作麼？”

“會報警麼？”

李富惡狠狠道：

“不會！”

“除非他們想要自殺。”

林楓拍手道：

“好了，明天記得給我送兩籠蝦餃。”

李富和王建軍喜氣洋洋道：

“沒有任何問題。”

打賭輸了，兩人沒有半點不高興。

他們沒有後顧之憂了啊。

王建軍忽然問道：

“老闆，他們不會大張旗鼓的查，那麼會不會暗暗的查呢？”

林楓反問道：

“要是你丟了那麼多錢，你會不會查？”

王建軍立刻道：

“會！”

李富和王建軍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驚疑不定。

林楓很淡定：

“放心吧，他們查不到咱們身上的。”

“別忘記，我讓小富做了好幾手的安排。”

“想要查……大海撈針吧。”

李富和王建軍忽然就想起了那批軍車的來處，此時此刻，兩人對林楓的算計五體投地。

真·算無遺策啊。

林楓悠然道：

“這些銀行丟了錢，最後終究是要落一個啞巴吃黃連的下場。”

“他們唯一能夠發泄的，只有一個人。”

李富和王建軍莫名其妙，忽然間兩人眼睛一亮，異口同聲道：

“理查德？！”

林楓拍手道：

“錢是從他的賬戶上被取走的，不找他找誰？”

“除非理查德能夠自證。”

“可惜啊，那些支票的簽名都是真的，他想要否認都不知道否認哪一點。”

“這下子，理查德可是要吃苦頭嘍。”

王建軍興致勃勃的問道：

“老闆，理查德會被拋棄麼？”

林楓遺憾道：

“可惜不會。”

“理查德最大的價值就是那一身白皮膚，想要再找一個取代他的人並不容易。”

“政治部的佐治可不是一個善茬，那傢伙是正宗的昂撒人，雖然被派到香江來工作，但不會說粵語。”

“你們就知道這傢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這樣的人，李爵士他們是不敢與之合作的。”

“想想看，黃金俱樂部是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可不是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的手裡。”

王建軍感到奇怪：

“黃金俱樂部要掌控自己的命運？”

“等到將來香江迴歸，他們怎麼掌控？”

林楓聳聳肩：

“你知道有一句話麼？”

“走馬遊俠兒，廟堂漢家子。”

“這是古時候老家遭到異族入侵時候的事情。”

“那些遊牧民族打仗厲害，可是治理國家就不行了。”

“他們只能依仗那些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把持著地方乃至朝廷的各個關鍵的崗位，似乎乍一看，坐在龍椅上的不是世界大族，但實際上呢？”

“治理這個國家的，永遠是那些世家大族。”

“李爵士深耕議會那麼多年，勢力如古時候的世家大族一樣，盤根錯節。”

“因爲香江的現實國情，很明顯是不能照搬老家的制度，於是，李爵士還照樣做他的議員。”

“也就是說，他照樣可以發揮自己的影響力，黃金俱樂部的模式將來依然是可以推行的。”

“這些人今天可以這樣發財，將來照樣也可以。”

王建軍陡然握緊了拳頭。

李富抿了抿嘴。

說話間，衆人已經回到了太平山。

王建軍問道：

“老闆，你是不允許這樣的東西存在的，對吧？”

林楓微笑道：

“當然。”

“出來混，賺錢第一，這種非但不違背良心，還能讓自己心情愉悅的錢，我是不嫌棄多的。”

“黃金俱樂部，我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