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合圖剛出道的時候,不知道天高地厚,得罪了人。”
“多虧了曹公幫忙說了句話,才讓我倖免於難。”
“從那以後,也是搭上了曹公的線,做起了走私的生意。”
“剛開始的時候,要是沒有曹公,我也不可能順利地成長。”
“出來混江湖的,雖說賺錢第一。”
“該講的兄弟義氣,我韓賓是半點不差的。”
“阿楓,我很少求人,這次幫我一次如何?”
韓賓的聲音格外低沉。
林楓輕輕點頭:
“人情債是最難還的。”
“不過,咱們是兄弟,這人情債我?guī)湍氵€了。”
韓賓頓時放鬆下來:
“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兄弟,回頭請你喝酒。”
林楓調侃道:
“你得節(jié)制啊,好歹也是洪興的靚仔之一,可別年紀輕輕就變得油膩了。”
“那樣的話,小妹就該移情別戀了。”
韓賓冷哼道:
“男人只要會賺錢養(yǎng)家就行,咱們又不是做鴨,管什麼容貌作甚?”
“……小妹真的討厭油膩?”
林楓哈哈大笑:
“你啊你啊。”
韓賓咧嘴也笑了:
“小妹可是奇女子,怎麼會跟一般小女人一樣的心思。”
林楓笑著搖頭:
“再是怎樣的奇女子,也是一個女人啊。”
“當年東星的可樂,那可是絕對的靚仔。”
韓賓撇撇嘴,有一說一,可樂的身手也就罷了,但那容貌……說是靚仔都少說了。
“行了行了,回頭我就去健身房健身。”
林楓不屑道:
“健身房練那些死肌肉有毛用?”
“羊城那麼多的武館——哦,現(xiàn)在不叫武館了,那麼多的武術家,你找一個名家好好地練習一下不比那個強?”
“不過我跟你說,就算是武術名家,嘴上不節(jié)制,放下手上的功夫,照樣會發(fā)胖變得油膩。”
韓賓揮揮手,也不管林楓看不見,
“行了,我知道了。”
林楓掛斷了電話,拿起了雪茄。
大恩不言謝,朋友之間記掛在心上就是了。
以前或許兩人是表面朋友,然後有洪興這個平臺,再加上共同的事業(yè),早就綁在了一起。
感情自然是不一樣的。
韓賓求到頭上,自然是該幫就幫。
李富失色道:
“楓哥,曹亞竟然死了?”
林楓點點頭:
“死了。被人圍堵槍殺的。”
“一車人帶保鏢全死了,只剩下了個司機,不知去向。”
李富不明白:
“您這兩天一直說,曹亞經(jīng)營的義羣是新型的社團,幾乎是最先進的。”
“爲什麼曹亞會被襲殺呢?”
林楓搖搖頭:
“曹亞的社團確實是最先進的。”
“這種先進表現(xiàn)在安全性上。”
“差人想要從外部攻入基本上不可能。”
“整個義羣被人抓住,也不會對曹亞產(chǎn)生什麼影響。”
李富愕然:
“我糊塗了。”
“既然如此穩(wěn)固,曹亞理應安全才是,怎麼會丟失了性命呢?”
林楓淡淡道:
“很簡單啊。”
“義羣的模式是防外不防內。”
李富眼睛霎時瞪大了:
“有內鬼?!”
林楓解釋道:
“堡壘從來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按照義羣的模式,想要把曹亞繩之以法,基本上不可能。”
“曹亞與做事的人隔著不知道多少道防火牆。”
“差人是拿他沒有半點辦法的。”
“可有一說一,差人沒有辦法,不代表別人沒有辦法。”
李富沉思道:
“別人?義羣的仇人嗎?”
林楓哈哈大笑:
“曹亞可是雷洛時代的人物,混到現(xiàn)在,哪怕當年有仇人,也早就死光了。”
“社團的投胎率高得離譜,像和聯(lián)盛那樣一窩老狐貍的社團可沒有幾個。”
李富提出了異議:
“楓哥,我記得前兩天義羣可是被偷了一條船。”
林楓點點頭:
“對啊。”
“不過那事情嘛,你應該知道真相的。”
“咱們洪興轉型之後,又有我的命令在,那些黑社會的日子不好過。”
“雷霆安保的威懾在那裡呢。”
“軍火商華哥爲了開拓市場,所以只能跑去東南亞散貨。”
“那條船被開到了暹羅。”
“倒黴的是遇到了不誠信的商家,打了起來。”
“暹羅本地的幫派不是華哥的對手,扔下了幾具屍體溜走了。”
“要不然,華哥早就把船還回去了,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了。”
“現(xiàn)在就倒黴了,他成了嫌疑犯之一。”
李富愕然道:
“不是華哥做的?”
林楓搖搖頭:
“華哥是軍火撈家,他有這個膽量,可沒有這個實力。”
李富皺眉道:
“不是說曹亞的司機失蹤了嗎?”
“華哥該不會收買曹亞的司機了吧?”
林楓問道:
“香江有人能夠收買王建國嗎?”
李富馬上道:
“不可能。”
“王建國可是您的親信。”
林楓點點頭:
“那個司機同樣是曹亞的親信。”
“絕大部分時間,他都與曹亞在一起。”
“比與家人在一起的時間都要多得多。”
“想要收買他,得付出多大的代價?”
李富登時恍然。
沒錯。
但凡老闆的司機一定是親信中的親信。
人要老實可靠,嘴巴要嚴實。
在組織中也有相當?shù)牡匚弧?
就好比是靚坤身邊的李傑、林楓身邊的王建國一樣。
他們的身份或許不顯赫,他們的地位絕對不一般。
想要收買他們,不說要花費多大的代價,只說如何把他們約出來,那就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李富做出了判斷:
“內鬼做的!”
“能夠收買司機的,不可能是外人,一定是內鬼。”
林楓聳聳肩:
“顯而易見。”
“根據(jù)我得到的消息,曹亞早就有了真正歸隱的心思。”
“不是明面上的歸隱,是真正的退休。”
“然而不知道什麼原因,接班人的問題一直懸而未決,沒有定下來。”
“這就像古時候的王朝一樣。”
wWW?t t k a n?C〇 “老皇帝馬上就要歸西,太子的位置沒有定下來,有些人就要蠢蠢欲動了。”
李富淡淡道:
“義羣如此的社團,老大的位置跟古時候的皇帝也沒有差太多了。”
“一言決人生死,可是實實在在的事情。”
林楓輕輕點頭,表示贊同。
一般的社團中,兩人互嗆是很平常的事情,哪怕是叫囂打架也無所謂。
古惑仔麼,不打架怎麼叫古惑仔?
人家元朗龜哥都要說自己骨頭硬對吧?
打架歸打架,絕對沒有一言不合就動刀槍的。
真正的黑幫不同。
只要兩人起了齷齪,是真的敢殺你。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社團中的龍頭說要一個人的命,不知道多少人準備爲他拼命。
李富皺眉道:
“我聽說義羣中曹不離馬,馬不離曹。”
“曹亞死了,馬武就是老大了。”
“會不會是他?”
林楓搖搖頭:
“不是。”
“馬武的年齡大了,他是跟曹亞同期的。”
“兩人幾乎形影不離,早就成了密不可分的整體。”
“兩人在一起就是曹馬,缺少了誰,影響力都少了一個層級。”
“曹亞想要退休,馬武更想。”
“不是他做的。”
“他們兩人的感情,就像我與坤哥一樣。”
嘶。
李富倒抽了一口冷氣:
“您對他們的評價這麼高嗎?”
林楓淡淡道:
“不是我對他們的評價高,他們這種黑幫,面臨的危險可比我與坤哥多得多。”
“他們面臨的敵人,那是真的想要他們的命。”
“這麼些年下來,他們自然有著深厚的兄弟情義。”
李富輕輕點頭。
林楓冷哼道:
“不是馬武做的,殺死曹亞的人,範圍自然就小了很多。”
李富瞪大了眼睛:
“您有線索了?”林楓笑道:
“只要我想要知道,能夠瞞著我的消息很少。”
李富鄭重點頭:
“沒錯!”
跟著林楓這麼久,要說最瞭解林楓稀奇古怪消息的,可不是靚坤,而是李富。
這三年多,李富見識了林楓各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靚坤雖說是把林楓從小養(yǎng)大,然而三年前,林楓就已經(jīng)獨立於靚坤做事,自然不可能瞭解林楓的各種不可思議。
要不然,他也不會在今年才能用乾淨的錢買樓了。
李富正好相反,林楓吃苦的時候他是半點也沒有趕上,林楓騰飛的時候他半點不落。
現(xiàn)如今若是比身家,靚坤與李富的差距並不大。
要知道靚坤可是有洪興集團董事長的名頭加持的。
洪興集團的市價多少?!
那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就算是如此,李富的身價與靚坤相比,都可以望見對方的背影。
李富跟著林楓是真的賺得太多。
“韓賓是咱們的兄弟,他的人情,我們給他還了。”
“這事情交給你來查。”
李富請示道:
“我該如何入手?”
林楓淡淡道:
“你喊上建軍和天虹。”
“你們三個人足夠了。”
李富一怔:
“您有嫌疑人選了?”
林楓直白道:
“曹亞分明是被內鬼給弄死的。”
“除了內鬼,我真的不知道誰能收買曹亞的司機。”
“而能收買他的人,其實只有一個人。”
李富眼睛瞪大了:
“什麼?”
林楓解釋道:
“其實能夠收買那個司機的最佳人選是馬武,然而馬武和曹亞是過命的交情,必然不是他做的。”
“那麼,剩下的就是曹亞的三個弟子。”
“陳泰、李修還有姜衛(wèi)。”
“姜衛(wèi)因爲女友的事情,從阿美跑路回來之後,已經(jīng)脫離了義羣,現(xiàn)在打魚爲生。”
“李修是曹亞三個弟子中最不受重視的一個。”
“常年遊離於義羣社團之外。”
“他的作風就像一個獨行俠。”
“剩下的就是陳泰,他是曹亞的大弟子,掌管曹亞的行動組,在行動組中擁有相當?shù)娜送!?
“你來猜猜看,曹亞是誰做的?”
李富眉頭一皺:
“不是姜衛(wèi),他脫離了江湖,就算是殺了曹亞也不可能上位。”
“底下的人不服他。”
“也不可能是李修。”
“想要掌管社團,就不能脫離社團。”
“做大佬的,沒有小弟的支持,那就是光桿司令。”
“殺了曹亞,也不可能坐上那個位置。”
“那麼……剩下的只有一個人了——陳泰!”
然而李富想不通,
“曹亞馬上要退休了,爲什麼陳泰不等等呢?”
林楓淡淡道:
“對啊,爲什麼陳泰不等等呢?”
“其實,陳泰是等不及的。”
李富分外不理解:
“爲什麼?”
林楓輕聲道:
“曹亞立有遺囑,他曾經(jīng)當衆(zhòng)告知衆(zhòng)人,他已經(jīng)選定了接班人。”
李富張大了嘴巴:
“曹亞知道有人要害他?”
林楓搖搖頭:
“那倒不是,常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像曹亞這樣的人物,早就預感自己可能不會安穩(wěn)地死去,那麼做一手防範是正常的事情。”
“他生怕自己突然遭遇意外,導致義羣羣龍無首。”
“於是早早地就在社團的曹律師見證下,立下了遺囑。”
“倘若他能順利退休,那自然一切好說。”
“一旦出現(xiàn)了差錯,那就可以拿出遺囑來說話了。”
“這樣,義羣無論如何,也不會因爲曹亞的死亡而沒有頭領。”
李富驚奇道:
“難道曹亞立下的遺囑,龍頭不是陳泰?”
林楓笑著搖頭:
“不是陳泰。”
“你不如猜猜是誰?”
李富苦笑道:
“這怎麼猜啊?”
林楓聳聳肩:
“猜猜看。”
李富情知林楓是在考驗他,這也是看他能否獨當一面的試題。
洪興想要把生意鋪遍亞細亞乃至全球,李富自然是其中的中堅,壓根不可能在林楓身邊太長的時間。
很明顯,他要被外放的。
李富凝神思考,想了想不可思議地看著林楓:
“竟然是姜衛(wèi)!!”
“曹亞到底是怎麼想的?”
林楓好笑道:
“爲什麼是姜衛(wèi)?”
李富解釋道:
“不可能是李修。”
“李修是那種獨行俠。”
“即便他再講義氣,也有一個天然的劣勢……沒有辦法與手下打成一片。”
林楓笑道:
“有馬武支持他啊。”
李富搖搖頭:
“義羣不是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社團,曹亞的威望雖然大,但人死之後,說過的話就不算話了。”
人走茶涼的事情比比皆是,更何況人掛了!
“最重要的是,曹亞的大弟子陳泰可一直掌管行動組。”
“這是最不穩(wěn)定的因素。”
“李修若是上臺,陳泰能玩死他。”
“一位獨行俠,或許身手了得,或許義薄雲(yún)天。”
“但……”
“他不合羣。”
林楓聳聳肩:
“李修不是不合羣,他跟姜衛(wèi)和陳泰的關係非常好。”
“這兩者要是有事情,他一定會搭把手的。”
李富嘆了口氣:
“那問題就更大了,李修太高傲。”
“只看得起自己的師兄弟,行動組的人都看不上。”
林楓笑著點頭:
“沒錯。”
李富淡淡道:
“就算是在普通的工廠內,特立獨行都要受到排擠,更不用說是在幫派中了。”
“大家都是刀頭舔血的,你如此高傲,別人爲什麼要附和你呢?”
“如果我是義羣的普通成員,我不會服氣李修。”
林楓拍拍手:
“不錯!”
李富皺眉道:
“不是李修不是陳泰,剩下的自然是姜衛(wèi)了。”
“可姜衛(wèi)退隱江湖……曹亞是多欣賞姜衛(wèi)啊,竟然要把義羣交給他?”
“楓哥,當年姜衛(wèi)爲何退隱?”
林楓吐了一口煙霧,笑道:
“這事情我還真知道。”
“大約是三年前吧,我遇見你之前的一段時間,我聽說姜衛(wèi)退隱了。”
“我這個人比較好奇,還真找人打聽過了。”
“義羣那會兒出了個叛徒,姜衛(wèi)去做事,然後跑路阿美,躲避風頭。”
李富更不解了:
“姜衛(wèi)是曹亞最喜歡的弟子,跑路這種事情,很尋常吧?”
“再說,他是給社團立功的,回來之後繼續(xù)做老大不好?”
林楓解釋道:
“姜衛(wèi)跑路的時候,把自己的女友星暉託付給了陳泰,拜託他照顧星暉。”
李富陡然有一種狗血的感覺:
“難道……?”
林楓聳聳肩:
“等到姜衛(wèi)回來之後發(fā)現(xiàn),星暉已經(jīng)跟陳泰在一起了。”
“他受不了這個打擊,於是就脫離江湖,在西貢養(yǎng)魚爲生。”
李富愕然:
“就爲了一個女人?”
林楓笑道:
“不然呢?”
“姜衛(wèi)這傢伙不愛錢不愛權,爲人講義氣,只爲一個女人。”
“一個是最敬仰的大哥,一個是最珍愛的女人。”
“這兩人某種程度上都背叛了他,這打擊不夠重嗎?”
李富說不出話來。
人活在世上,總會有些追求的。
一個江湖人,不愛錢不愛權的情況下,追求的當然是忠義。
姜衛(wèi)明面上是受了情傷,實際上是被“忠義”背叛,這是顛覆他人生觀的重大變故。
他已經(jīng)沒有了追求,心灰意冷之下,自然只有退出江湖,寧靜度日。
李富若有所思:
“難怪曹亞選擇姜衛(wèi)了。”
“這傢伙……簡直完美地契合曹亞的需求。”
忠義愛情爲先,還能夠與手下兄弟打成一片,絕對是義羣大佬的不二人選。
曹亞退休之後擔心的只有一個問題——接班人是否足夠尊敬他。
以姜衛(wèi)的性格,那得把曹亞供起來。
社團和個人雙兼顧啊。
可惜啊,曹亞沒有想到姜衛(wèi)竟然因爲那件事情退隱社團,於是接班人的事情一拖再拖,然後災難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