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

南國的天氣，漸漸間已經帶上一絲涼意。

陳楚正坐在製衣廠的辦公室內，看著窗外帶著暖意的陽光，心思卻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阿楚，在這發呆想什麼呢？”就在陳楚的旁邊，馮希凡常坐的辦公位上，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帶著笑問道。

女孩剪著一頭齊肩的長髮，身上長著白色短衫和淡白色緊身的牛仔褲，瓜子臉微微紅潤，一笑起來就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酒窩是陳楚表親們共同外貌特徵，馮希凡就嘮叨過，除了陳楚兄弟外，其他的同輩全都有這個外貌特徵。

這位女孩正是陳楚的表姐朱曉怡，和陳楚通完電話後，朱曉怡第三天就到達羊城。不過，陳楚沒有讓表姐直接上任，他還是先把表姐留在製衣廠幾天，一有時間就幫她“補課”。作爲一個從業人員，總得知道牛仔褲的一些基本常識吧？

“我在想，馮希凡現在的生意怎麼樣了。”陳楚出聲道：“東北那邊，已經開始降溫。”

陳楚這些天都會特別關注全國的天氣預報。2004年，手機都還沒有普通上網，不方便直接查詢，陳楚爲了看天氣預報，每天中午吃飯時候必定看一看午間新聞。

“東北降溫，我們在東北的客戶生意應該開始好轉了吧？”李曉怡似有所思，道。

“李老闆的生意好不好轉我就不知道，不過，我們批發檔口的生意肯定開始好轉。”陳楚解釋道：“做生意這樣的事，多動腦筋才能賺到錢，有一些做零售的，他們是從來不看天氣預報，對於他們而言，反正貨都備好了，如果天氣真的變冷就賣吧，最多把貨物賣出去以後再到批發市場補貨。”

“不過，大多的零售商在轉季的時候都會特別關注天氣，如果天氣快要變冷的時候，他們會早一兩天到批發市場上去拿更多貨。”

朱曉怡恍然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說，這兩天到批發檔口拿貨的推車客，應該會比平時多一些。”

陳楚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表姐你真聰明，一點就會。”

陳楚相信，關注著北方天氣動向的可不止他一個人，嶺南地區甚至南方的同行們，說不定都在關注今天入秋後第一股強冷空氣的動向。

而再過二三天強冷空氣就會進入嶺南，所以，一些嗅覺靈敏的零售商，這兩三天一定會到批發市場進貨。

畢竟，這是今年嶺南地區第一次明顯轉冷！而只有天氣轉冷的時候，消費者們受寒，纔會有買衣服的慾望。

陳楚的話音未完，他放在桌面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陳楚隨手拿起來按了一下接聽鍵。

“楚哥，現在廠裡很忙嗎？你這兩天方便出來嗎？”陳楚還沒有來及說話，電話那頭，馮希凡的聲音已經像機關槍一般響起。

“怎麼了？批發檔口很忙嗎？”陳楚徐聲問道。

“是啊，我和看店的靚妹兩個人都忙不過來。早上八點鐘到現在，連喝口水的機會都沒有，今天拿散貨的人比起昨天多了很多！”電話那頭，馮希凡的聲音帶著一絲嘶啞道。

“馮希凡，你不是一直說要數錢數到手抽筋嗎？現在感覺如何？”陳楚開玩笑般地問道。

批發檔口是在八天前開張的。第一天，批發檔口一共批發出去三百條褲子，見慣了幾千條批發場面的馮希凡對這麼少的批發量，直抱怨說太少了。

第二天，批發檔口一共批發出去五百條褲子，這一次馮希凡倒是沉默沒有說話。

第三天，批發檔口來了一位大客戶，一下子就批走八百條褲子。馮希凡直接打電話哈哈笑著說很享受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感覺！

“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聊，我要收錢了！楚哥，反正你明後兩天必須得親自出馬，到檔口這邊幫忙！我先掛了！”電話那頭，馮希凡似是對著客人喊叫著，通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邊檔口的生意很忙嗎？”朱曉怡眼光落在陳楚的臉上，出聲問道。

陳楚點了點頭，臉上眉色一揚，笑道：“檔口的生意比我想像中要好，今天我們廠裡就應該派人過去幫忙的。表姐，你收拾一下行李，吃完中午飯就到那邊去！”

朱曉怡點了點頭，道：“好的。”

陳楚又道：“你到那邊以後，和馮希凡交接一下手頭上的工作，等過幾天不那麼忙，我就調馮希凡回來。”

朱曉怡愣了一下，很明顯沒有想到陳楚這麼快就讓她接手那邊的工作。

對這個在家鄉時常見面，但是出來工作後突然間就變得成熟和陌生的表弟，朱曉怡順從地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阿楚，你還有什麼要提醒我的嗎？”

朱曉怡和馮希凡到底不同。馮希凡是跟著陳楚找廠房，一步步地建立工廠，看著工廠發展壯大的。但是朱曉怡卻是一到羊城，就看到陳楚成爲一個手下有二十多號人，日出貨量過千條的廠主。她也算是在社會上摸爬打滾一年的人，自然知道要建立這樣一番事業有多不容易。

這段時間陳楚傳授了那麼多知識，她自然也知道陳楚的老辣。像是陳楚這樣業內老手意見，她當然應該多多采納！

還有什麼要提醒的嗎？陳楚沉想了想，道：“出到外面檔口以後，你只要記住，你是爲你自已工作，而不是爲我工作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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