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世子爺的腳剛邁到帳篷門口。
明秀錯身一瞧,哇撒,好大一個黑影立在帳篷門口,似乎能感受到某人的低氣壓,連忙補救道:“兔子太嬌氣了,不好養,我又捨不得給別人,只好吃了,也好顯示我對送禮人的重視。”
世子爺面色不善的臉稍微有些緩和,雖然心裡明知道這姑娘絕對是知道他過來了,才改口的,別以爲他會忘了在篝火晚會上這小妞看鹿肉的時候,葡萄似的眼睛都直了。
“繡鳳啊,我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可——姑娘外頭天都黑了,不安生。”
“沒事,你要相信那些勇猛的御林軍,絕對一隻蒼蠅都不會放進來。”一副‘信我者得永生’的樣子唬住繡鳳,明秀趁機掀開帳篷就出去了,黑影站在帳篷的陰影處,加上這會子正值昭和帝和蒙古貴族們相談甚歡的時候,值夜的士兵們還沒有各歸各處,是以世子爺輕鬆的過來明秀的帳篷外。
兩個人已經有月餘沒見面了,還沒等明秀醞釀些小別再見面時的情緒,陰影處的世子爺招手讓明秀過去。
=口=臥槽!您逗貓遛狗呢!明秀臉耷拉下來,不爽起來:“啊,剛纔還看到一個大老鼠,鬼鬼祟祟的跑到這裡來偷食來了!”
世子爺瞧著她俏生生的站在那裡,兩片粉嫩嫩的小嘴兒一張一闔的說出氣人的話,卻覺得十分可愛。又見她轉身想回帳篷,臉沉了下,終於出聲:“過來,有人來了。”
‘嗖——’的一聲,明秀利落的跳進陰影處,將自己藏在世子爺健碩的身後,屏住呼吸,一看就是很有經驗的。
世子爺幾乎感覺不到背後之人的呼吸聲,他有些疑惑,可此地不宜久留,猿臂一伸就攬住背後人的腿彎,往上一用力,往背上一扛,按照來時的路線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明秀被突然備起的一刻心頭狂跳,而那人完全沒有給她反抗的餘地,很輕鬆的背起她猿臂還錮的緊緊的,而且黑暗中她有些無所適從,雖然很快適應了黑暗,可此時胳膊已經聽話的搭到世子爺寬闊有力的肩背上,兩個人貼的很近。
周圍靜謐,除了草叢中的蟲鳴聲,還有遠處傳來的蛙鳴聲,明秀敏銳的聽到世子爺壓抑的呼吸聲,慢慢的她覺察到摟在她腿彎的大手掌心由溫熱轉向滾燙,而撲鼻而來的濃重的男性氣息讓明秀後背汗毛炸了起來,無疑是覺得照這樣下去,這男人都要化成猛獸了。
伸手點在他肩膀某處,在他肩膀麻木的時刻,掙脫他的禁錮,從他背上跳下來,草原夜晚的涼風吹來,離開溫暖的背讓明秀突然覺得有點冷。
葉子睿有些僵硬,剛纔胳膊突然一麻,絕對和這姑娘脫不了干係,可看她縮了縮肩膀的可憐樣子,將剛纔的疑惑放在心裡,自然牽起她的手,“明兒獵狐皮給你,你穿紅色皮草肯定好看。”
這貨是假面癱真悶騷略腹黑的世子爺麼?破天荒啊竟然說了句應該算是誇獎的話來,只是這話中濃濃的霸道之氣一點都沒變,明秀更覺得世子爺的意思是他獵來的狐皮做成的皮草衣裳,她穿上怎麼能不好看?
明秀嬌蠻:“我喜歡熊皮,想吃熊掌。”
世子爺沉默,在明秀莫名有些心虛的時候開口:“好。不過遇到熊瞎子全看運氣,我帳篷裡有張完整的熊皮,是我十二歲時獵的。”
聽出他話裡的炫耀之意,明秀默然,話說要不要這麼配合啊,讓她有種她在無理取鬧的趕腳,下一秒忽然反應過來,世子爺這是在邀請她進他帳篷裡喝杯茶麼?這不是引狼入室麼?不,這不是引人犯罪麼。明秀突然有種華麗麗要暈的感覺,默默的轉移話題:“傷好了嗎?”
“嗯,不用擔心。”
“誰,誰擔心了?”明秀死鴨子嘴硬,撇過頭去,說話間兩人腳步未停,踏著亂草碎石,繼續前行,周圍燈火人聲漸漸遠了,隱隱還有水聲傳來,不過片刻月光下一條銀帶映入眼簾,結果卻被世子爺牽著手往旁邊的樹林裡走——
樹樹樹林?!
野戰→春風一度→始亂終棄→一擊即中→趕出家門→帶球跑,明秀腦海裡冒出來的就是這個。
結果被世子爺屈起食指狠狠彈了下她額頭:“傻姑娘,亂想什麼。”
明秀咬牙切齒:“再拿逗貓逗狗的態度對我,小心我不客氣了。”
世子爺先是一愣,後以手握拳抵在嘴邊悶聲道:“那你想爺拿對什麼的態度來對你纔是正經?”語氣中不自覺帶了絲狎暱。
明秀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人被擁入寬闊的懷抱裡,頭被按在結實的胸膛上,纖腰被猿臂摟住,側身往大樹後一靠,世子爺低下頭來——
明秀完全傻了,手不自覺的攥緊世子爺胸前的衣裳,眼睜睜的看著世子爺俯身下來,緊貼在她耳邊兒低語:“有人。”
=口=!!尼瑪誰啊,不知道打擾人家談戀愛會被驢踢得嗎?!
明秀很快就知道是誰了,完全沒顧忌到她整個人被世子爺抱在懷裡,呼吸交融。
現在先來描述一下他們倆所在的位置,他們倆躲在塞罕森林裡,外側是一條蜿蜒曲折,如玉帶纏繞林中若隱若現,清澈的玉帶湖,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玉帶湖美得驚人,即可入畫。賽罕森林樹木蒼翠,樹影婆娑,月光即便照射進來,也被繁密的樹葉遮住了絕大部分,裡面可以說黑陰陰的,外人看過來就是黑朧朧一片,但裡面的人往玉帶湖看,呵呵——不要太清楚哦。
“我不做妾!”嬌弱的聲音帶著一分顫抖,兩分受傷,三分釋然,四分堅定,明眸如秋水卻有些朦朧,似有些情難自已,淡然而立,霧靄隱隱,水光豔豔,清新不染絲毫纖塵,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擁入懷裡細細安慰。
而她對面的男人確實想這般做,只不過沈明嫣更快一步往後退了小半步,垂眸低首:“潤郡王既是有了正妃,就該和正妃琴瑟和鳴,明嫣這般又能算的了什麼呢。”
潤郡王彷彿還記得擁她入懷時,她身上傳來的幽香,現在悵然若失,苦笑一聲:“她是父皇選出來的,我對她只有敬重罷,我知道側妃之位委屈了你,可我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娶你的。”
沈明嫣輕笑,似自嘲似無奈似委屈似屈辱,“明嫣不過蒲柳之姿,何德何能能得堂堂潤郡王這般對待?既這樣,不但傷了潤王妃的心,又至咱們之間與何地?”她擡頭看向天空的明月,悽楚道:“明嫣所求是一生一代一雙人,潤郡王你……給不起明嫣,我們……罷了,唯有相思相望不相親!”
潤郡王臉色變得極爲難看,往日溫潤的臉上笑容漸消,“本王不行,難道珹郡王就可以了?五嫂還是你們沈氏一族嫡支的姑娘呢!”
如洗夜空,星辰閃爍,月輝灑落下,沈明嫣臉色刷白,不可置信的看向潤郡王,絕美的小臉上滿是受傷,她嬌弱的身子搖搖欲墜,弱不勝衣,“你……你竟是這般看待我的嗎?”淚睫於盈,粉紅的脣瓣微張著,含冤莫白的模樣讓人極爲心疼。她甩甩袖子,“所謂清者自清,明嫣只道問心無愧。”倔強的小臉兒撇到一邊,壓抑的嗚咽聲似委屈似悲哀,月光下,悽美與倔強融合在一起,愈發惹人憐惜。
潤郡王憐惜的擁她入懷,沈明嫣掙扎著,還是被俊秀的潤郡王擁在懷裡,潤郡王發出滿足的嘆息聲:“嫣兒好嫣兒,本王是嫉妒了,你那麼美好,難怪五哥也對你上心了。”
“你……你不信我……我明明躲著珹郡王了,偏你拿這些莫須有的事兒冤枉我……你何嘗是真心對我呢?”
潤郡王緊緊摟著懷中的可人兒,無限憐惜道:“嫣兒好嫣兒,爲了本王忍耐些,等回京後本王就向父皇請旨,讓你成本王的第一側妃,本王要定你了!”
沈明嫣渾身顫抖,她掙脫出潤郡王的懷抱,攏了攏髮絲滿目淒涼道:“潤郡王,你不明白明嫣的意思,明嫣要的你給不起,再這樣下去咱們都得痛苦,不如讓咱們歸了陌路罷。”說著在潤郡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如精靈般逃走了,留下潤郡王在美麗的玉帶湖旁悵然若失,過了會兒才失落的走了。
↓↓↓我知道你愛她愛得好痛苦好痛苦,我也知道她愛你愛得好痛苦好痛苦,我也聽你們愛來愛去愛得好痛苦好痛苦,你們太殘忍了!太狠了!太絕情了!
活生生的瓊瑤大劇啊!
明秀覺得胃裡一陣翻滾,可憐了我的胃受了忒大的刺激,攥著世子爺前襟的手不自覺地抓緊,默然無語。
擡起頭來道:“你說爲什麼咱倆總會聽到別樣的牆角?哇撒,兩男爭一女,兄弟相爭爲了哪般?是她絕世的美貌,或是那卓越的風姿?”
世子爺面色一沉敲敲明秀的額頭,“好好說話。”
明秀默默扭頭:“抱夠了吧,放我下來。剛纔你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知道咱們這叫什麼嗎?無媒茍合。你無情,你冷酷,你好殘忍好殘忍……”
“嗚嗚……”
以吻封緘……那是不可能的。
世子爺伸手擰了一把明秀兩片粉嫩嫩的脣,果然滋味如想象中的好。
明秀當時正沉浸在咱也來演一把瓊瑤劇的噁心又痛快的感覺中,哪裡想到世子爺二話不說直接上手了,動作太快,沒等明秀反應過來,當時她最後一個‘忍’字才吐了半截,感覺到世子爺的動作爲時已晚,嘴脣乍然一痛,嘴脣本來就柔嫩,世子爺下手估計也沒個輕重,關鍵還不是這個,受到驚嚇,又咬到了舌頭,哇撒這下不得了了,當下明秀就飆淚當場!
“嘶嘶——”尼瑪好疼!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嚐到鐵鏽味的明秀暴起了!連踢帶踹加拽頭髮明秀從世子爺身上下來,一記狠力的撩陰腳踹下被這變故弄的懵了的世子爺,下腳根本是毫不留情,世子爺反應夠快,側開身子錯開了那一腳。明秀不給世子爺反應的時間,上面手肘直擊向世子爺的面門,世子爺身子後仰往旁邊閃去,因爲後面是樹幹。
明秀抽出匕首,快速側身再來一擊,亮光一閃,絕對要讓世子爺見見血才罷休!世子爺雙眼微微一凜,冷氣厚三尺,臉色一沉:“住手!”
住你妹的手!老孃平白受了這無妄之災麼?見血了有木有!
沈上校的身手比以前差的不止一點兩點,而且世子爺身手不提,單說那久經沙場無形中形成的沙發之氣,還有得天獨厚的身體條件,就算明秀手持利刃也傷不了他分毫。
反而世子爺一直顧忌著明秀,只躲避起來也有些畏手畏腳,可儘管如此,幾個回合下來明秀別說傷到世子爺了,就連世子爺的衣角都沒碰到。
這個認知讓明秀心情越發暴躁起來,稍不慎又咬到舌頭,當下也不打了,蹲在地上捂著嘴疼的嗚嗚的流眼淚。
世子爺懵了,有些無措的跟著蹲下來,“真的很疼麼?”
明秀舌頭疼,不想說話,只拿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朝世子爺發射殺必死視線,‘尼瑪你自己試試知道疼不疼?’咬舌自盡知道不?
嘴脣也疼,舌頭更疼,再看世子爺不知悔改的樣子,趁著世子爺湊過來的時候,鐵頭功一記。
世子爺一個不及防被明秀的腦門砸到挺翹的鼻子,鼻子脆弱的很,當下血嘩啦啦就飈出來了,明秀腦門也疼,大無畏的站起來,大著舌頭道:“扯平了。”
說完,撿起匕首裝回去,哼哼唧唧的跳出去走了。
過了一會兒,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但見那個瀟灑走了的姑娘扭扭捏捏的回來了,撇著嘴角:“怎麼,怎麼回去啦?”
出去約會的兩人,以雙雙流血結束。
第二天起來,明秀才覺得昨天就應該多砸幾下的,大舌頭也就罷了,嘴脣完全腫了起來,像掛了兩根香腸,還像是被親的太用力後的樣子,可實際上——是被辣手摧脣了!
嘴脣和舌頭受傷的直接影響就是她只能吃流質的食物,烤肉什麼的不要想了!這讓明秀更怨念了,躲在帳篷裡種蘑菇。
來到木蘭圍場第一天,宅在帳篷。
來到木蘭圍場第二天,繼續宅在帳篷,順便聽八卦。
來到木蘭圍場第三天,明秀總算出門見見太陽了——感謝沈明嫣的藥膏。
陸旭堯差了精細的奴才陸安過來陪著明秀騎馬溜達,明秀想想把世子爺送她的那把牛角弓也背上,大拇指上戴著一枚象牙扳指,比一般男子戴的骨頭扳指要精緻的多,看上去就很漂亮。
高頭大馬,橘色騎裝,英姿颯爽,牛角弓,白羽箭,腰上還藏著把匕首,驅馬在廣袤的草原上,一叢草忽無風自動,天似穹廬,籠蓋四野,明秀長長地吸了一口混合著草香、泥土香的空氣,這樣‘無邊綠翠憑羊牧,一馬飛歌醉碧宵’的草原景色,實在令人心胸闊達,百看不厭。
明秀馬術當真不算差,家裡老爺子當年跟隨主^席打江山,後來和平了家裡還養了幾匹馬,他們兄妹幾個打小就滾上馬背了,等後來入了部隊,雖然沒機會接觸,可跟幾個玩的院裡玩的好的也去過馬場,花樣馬術也手到擒來。
如今穿成個嬌滴滴的蘿莉,可騎馬也沒落下,雖說身體強度和柔韌度沒有以前好了,可也像模像樣。騎在高頭大馬上,明秀瞇著眼睛,憑的生出一股豪邁的感覺,心裡多少帶了點得瑟,漸漸加快了速度。
就在這時,斜前方衝出來一隻小鹿,似乎被什麼追趕著,慌不擇路撞上來,明秀下意識一拉馬繮,駿馬嘶鳴一聲,幾乎被拉的半立起來,小鹿堪堪躲過了馬蹄,只聽‘嗖’的開弦拉弓的聲音,馬淒厲的長嘶一聲,撒開了蹄子馱著明秀不見了。
跟著明秀的是陸家的家奴,稍微一錯眼的功夫前頭優哉遊哉的人竟然成了滾滾沙塵,當下臉慘白,趕緊撒開腳丫子就追過去,心想這回可死定了,少爺千吩咐萬囑託的,小祖宗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啊!
受驚的馬沒頭沒腦的急速狂奔,還好明秀沒有亂了分寸,伏在鞍上死死抱住馬腹,指尖因用力過度而失去血色,臉上的血色褪了乾淨,欲哭無淚,不管那受驚亂竄的小鹿,還是後頭急射過來的羽箭,怕是羽箭射在馬身上了,受驚再加上受傷,再溫馴的馬還能保持理智!
這下可苦了明秀,胯下馬瘋癲似的馱著明秀亂竄,一頭扎進茂密的塞罕森林,茂密的叢林堪堪使得馬速度受到阻礙,明秀手一滑,指甲用力扣進馬腹皮肉之中才穩住,這樣下去可不行!她一定會在馬停下之前因爲力竭而被甩出去,冷汗順著蒼白的臉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