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正是。”經(jīng)林軒提醒,帕夏終於明白了那熔爐的含義,連連點頭,向林軒投以欽佩的眼神。
林軒知道,遠古時期遺留在地球上的很多所謂“神器、神蹟”都是跟繁衍後代、圖騰崇拜有關的。所以,很多器物的形狀都是模仿女性身體而製成。
在中國,母系社會繁榮時期的文化遺存遍佈南北各地,主要代表有裴李崗文化、磁山文化、仰韶文化、河姆渡文化、馬家窯文化、屈家?guī)X文化及細石器文化等等。考古學家在以上文化遺址中發(fā)現(xiàn)了遠古人類在女性領導下展開社會勞動的石刻,可見在那時的社會結(jié)構(gòu)中,女爲尊上、男爲卑下,跟後來的奴隸社會、封建社會大不相同。
現(xiàn)在,如果帕夏看到的熔爐是女體形狀,可知它是跟遠古母系文化有著某種關聯(lián)的。
大概是兩年前,林軒曾在西藏土人的帶領下,進入了地處喜馬拉雅橫斷山脈的女王谷,去處理幾個疑難病癥。
女王谷是中國四川西部大小金川等地大渡河上游流域的古代名稱,該地區(qū)由冰河和水流侵蝕而成,形成海拔約5000米的高山峽谷,所有河流都被周圍陡峭的懸崖所包圍,人跡罕至,絕無污染。
在那次出診行動中,林軒自始至終被黑布矇住眼睛,大部分時間騎在騾馬背上,對於沿途路線一無所知。最終,他憑著自己的醫(yī)術治好了幾位患病的年長婦女,帶著應得的酬勞全身而退。
女王谷是西藏探險家們津津樂道的目標之一,但大部分人都止步於默爾多神山外圍的大小雪嶺、黑葉溝、犛牛峽一帶,再向前,根本找不到進山的通道。
林軒查過資料,自古以來人們把墨爾多神山周圍縱橫千里之地居住的部族稱爲“嘉莫查瓦絨”。“嘉莫”是指女王,“查瓦絨”是指河谷,合起來即表示女王河谷。這個稱呼源於藏語“rgyalmorong”,意爲“女王谷”。
史料記載:女王谷依山傍水,幾水交匯。女王居九層的高樓,與今天丹巴情況近似。
有探險家透露,女王谷中的女子有古蜀人和夷人的本底血統(tǒng)加之元代蒙古人、清代滿族人等強悍族羣的混血,體魄健康,貌美如花,有著穿百褶裙的特殊習俗,與藏區(qū)其它民族不同。在女王谷中,女性地位較高,女性崇拜、多夫制、無固定性伴的走婚、尚青、居碉樓等文化元素盛行。
當年,林軒之所以應邀進入女王谷的主要原因,也是爲了探究“地球軸心”的秘密。可惜的是,藏區(qū)廣袤,憑他一人之力,窮盡畢生時間,也無法將每一條河、每一道峽谷探明究竟。
林軒絕對相信,藏區(qū)的高山峽谷深處,存在無數(shù)生活在原始狀態(tài)的部落村莊,那是人類進行古文化研究的活化石,其人文價值不可估量。
要想探究遠古秘密,只能從那些原始村落上入手,而“地球軸心”正是那樣一個遠古謎題。
聯(lián)想到女王谷的經(jīng)歷,林軒突然有了“打破鏡面去看個究竟”的衝動。
帕夏畢竟只是戰(zhàn)士,既沒有現(xiàn)代人的文化認知水平,也沒有探索大自然奧秘的興趣,所以那大熔爐、巖漿、壁畫都無法觸動他,只會給他帶來恐慌。
“帕夏,你願不願意再回到那地方去,把所有的場景畫下來給我看?”林軒知道這要求很過分,但仍不想放棄希望。
“回去?”帕夏大力搖頭,“我寧願面對德國黨衛(wèi)軍的衝鋒槍,也不想再看到那些令人毛骨悚然、背後冒涼氣的壁畫。”
林軒長嘆,無法勉強對方,只得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熔爐熬煮巖漿有什麼意義?巖漿如果不能宣泄出來,就算溫度再高,也沒有什麼實際意義。”沒有親眼看見熔爐的真實情形,所以林軒暫時無法想通這個問題。
“朱可夫哪去了?”那人到現(xiàn)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回密室去了。”林軒淡淡地回答。
“密室?難道跟大殺器有關?”那人立即聯(lián)想到事情的最關鍵之處,“作爲蘇軍大元帥,他肯定知道一些外界從未傳播開來的秘密,把歷史學家都瞞過了。大殺器,大殺器……他一定找到了跟大殺器有關的最重要線索——我回去,你在這裡守著,有事情就長嘯聯(lián)絡!”
那人的反應極快,一邊告訴林軒這些,一邊向密室方向飛奔。
林軒嘆了口氣,深知以那人的處事手法,只要發(fā)現(xiàn)了大殺器,就一定會據(jù)爲己有,阻擋者殺無赦。
“你自知無法回來了,對不對?”林軒用脣語詢問帕夏。
“沒錯,之前我拼命想穿過氣牆,就是想向柏林城外的部隊發(fā)出警告,免得他們跟我一樣誤入歧途。現(xiàn)在,你知道真相了,我回去不回去,已經(jīng)沒有實質(zhì)意義。很多俄羅斯青年爲了保衛(wèi)國家戰(zhàn)死,我同樣可以爲國家而捐軀。”帕夏微笑起來,臉色越發(fā)蒼白。
他們兩個只隔著一層玻璃,但卻生死殊途,陰陽異路。
“帕夏,不管怎樣,二戰(zhàn)之中,像你這樣視死如歸的英雄成千上萬,正是因爲有你們,盟軍才最終取得了勝利。”林軒由衷地表示敬佩。
一個人的死對世界大戰(zhàn)起不了什麼作用,但成千上萬、十萬、百萬的戰(zhàn)士獻出了年輕的生命,用自己的軀體鋪平了通往勝利的道路。衆(zhòng)志成城、集腋成裘就是這個道理,這些已經(jīng)長眠於大地的人,值得全球人類景仰。
同樣,在亞洲戰(zhàn)場上,中國年輕人也在做著同樣的事,爲了消滅侵略者而殫精竭慮,不惜以生命爲賭注。
他們胸懷“必勝”的信念,比中了蠱的人更執(zhí)著,一直結(jié)伴向前走,直至完成了八年抗戰(zhàn)、三年內(nèi)戰(zhàn),然後馬放南山,解甲歸田,迎來躺在功勞簿上休息的時候。
“勝利?”帕夏不解。
只有經(jīng)過1945納粹潰敗、日本投降那種時刻的人,才能體會到勝利來之不易,和平的成果更值得好好珍惜。可惜,帕夏是生活在柏林之圍的戰(zhàn)士,不可能預知後面的事情。
“二戰(zhàn)最終以盟軍勝利而告終。”林軒重複。
“你怎麼知道?據(jù)說德國納粹已經(jīng)深入喜馬拉雅山脈深處尋找‘不死勇士’,結(jié)果呢?結(jié)果呢?”帕夏半信半疑。
“世界上也許沒有‘不死勇士’,總之,納粹的統(tǒng)一全球之夢徹底破碎了。”林軒回答。
那人一直沒有回來,他心底隱隱有了不祥之兆。
“怎麼可能呢?你怎麼可能知道後面的事?”帕夏狐疑地問。
林軒正色回答:“如今這裡發(fā)生的一切,已經(jīng)不能用正常的邏輯思維來梳理。你只需要知道,那個大熔爐對於地球人類而言無比重要,如果我們能會合在一起,就帶我去那裡。”
在1945年之前的時間裡,蘇聯(lián)人爲了保衛(wèi)國家、抵禦侵略者而戰(zhàn),生死懸於一線,國破家亡的慘劇轉(zhuǎn)眼即至。所以,他們無法去思考更多,只爲爭取自己應有的尊嚴和生存而忙忙碌碌。從這種意義上說,帕夏是沒有太多複雜思想的,他甚至都無法理解林軒是從何處出現(xiàn)的。那麼,如果鏡面不能被打破,帕夏就將是困在鏡子裡的陌生人,下場可想而知。
對於帕夏來說,那是一個可怕的悲劇。
對於朱可夫來說,更是一個無法接受的結(jié)局,因爲他所有的孩子都將葬送在這場人類浩劫之中,家族絕後,無法傳宗接代。
“到這裡來?還是算了吧。如果不是心理承受能力超強的人,只會像我的隊員一樣飲彈自盡。”帕夏搖著頭說。
“那可未必。”林軒微笑。
現(xiàn)代特種兵訓練技術要比二戰(zhàn)時的訓練水平高明萬倍,相當於全副武裝的快槍手對決冷兵器時代的披甲武士。帕夏能做到的,林軒一定能做到;帕夏做不到的,林軒也能毫不費力地做到。
當前最大的問題,就是林軒暫時缺乏穿越鏡面的契機。
“喂,不好了,注意隱蔽……”那人的尖銳呼喊聲向這邊傳來。
林軒皺眉,那人已經(jīng)跳躍著撤回來。在他後面,密室方向槍聲大作,並且伴隨著一陣陣雜亂的腳步聲。
“出大事了,蘇軍增援突擊隊已到!”那人再次大叫。
林軒沒有急著避開,而是迎著那人飛馳的身影向前。
那人的身體快速起落,眨眼間到了林軒面前,驟然停住,果真是“動如脫兔、靜如處子”。
“朱可夫帶人殺過來,這裡沒有任何逃生道路,只怕要發(fā)生一次正面火拼。”那人連珠炮一樣說。
“噠噠噠”,一串子彈掃過來,在林軒頭頂上的巖石表面鑿出一排雜亂的彈孔。
林軒從槍聲判斷,那是dp輕機槍在射擊。
dp輕機槍又稱爲捷格加廖夫輕機槍,使用彈盤供彈, 1926年由蘇聯(lián)工兵中將瓦西里?捷格加廖夫設計而成,1927年定型並開始製造,1928年正式裝備蘇聯(lián)紅軍,是蘇聯(lián)在二戰(zhàn)中裝備的主要輕機槍。該槍在軍隊的稱號爲“dp輕機槍”,國際輕武器界一般通稱捷格加廖夫輕機槍。 20世紀50年代,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該槍大量裝備中方軍隊,也被俗稱爲“轉(zhuǎn)盤機槍”,因其大彈盤得名。
更可怕的是,此刻至少有六挺輕機槍在吼叫,彈雨不停地潑灑過來,落在林軒的四周。
“他們並不想殺我們,那樣做毫無價值。還有,朱可夫先撤回去再捲土重來,只是爲了救他的兒子。這種情況下,任何言語上的冒犯都會成爲點燃火藥桶的導火線。
“不要動,舉起手來”林軒低聲說。
“什麼?舉手投降嗎?”那人一怔。
這種環(huán)境下,退無可退,避無可避,雙方和解也許是唯一的活路。
雖然之前那人殺了數(shù)十名蘇軍突擊隊的戰(zhàn)士,但林軒相信,朱可夫意在救人,絕對不會在小事上糾纏。
“舉手。”林軒一邊說,一邊先舉起雙手。
那人也跟著舉手,貼牆站立,等朱可夫過來。
很快,朱可夫帶著幾十人回來,直奔那鏡面。在他身後,四名戰(zhàn)士擡著那隻轉(zhuǎn)椅亦步亦趨地跟隨。
“不要急,帕夏,不要急,爸爸來救你!我來救你!”朱可夫用力拍打著鏡面,發(fā)出陣陣“啪啪”聲。
林軒希望大殺器並沒有藏在轉(zhuǎn)椅裡,因爲朱可夫隨時都能引爆大殺器,把這個山底世界全然毀滅。當然,大殺器是“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的簡稱,其體積可想而知,要大於普通的炸彈許多。
希望是美好的,但現(xiàn)實卻是殘酷的。
朱可夫轉(zhuǎn)身,高舉右手,亮出掌心裡那個金色遙控器:“你們看,只要按下去,隱藏著的大殺器就會爆炸,所有人同歸於盡。”
遙控器只有一根拇指那麼大,林軒想飛身去搶也不容易。
“什麼是大殺器?”那人駭然問。
“核彈。”朱可夫直接承認。
“大殺器在哪裡?”林軒問。
朱可夫搖頭:“你們沒必要知道,大家都需要爲自己的愚蠢而買單。”
這句話頗爲耐人尋味,林軒不知道他是指自己還是指對方。
如果“大殺器”就是“核武器”那麼可以粗略判斷,納粹德國在1944年前後已經(jīng)找到了克敵制勝的法寶。
“在戰(zhàn)爭開始前,蘇聯(lián)與德國簽訂過互不侵犯條約,但結(jié)果又怎麼樣呢?德國的戰(zhàn)車深入蘇聯(lián)境內(nèi),險些成功地‘直搗黃龍府’,打得蘇聯(lián)軍民擡不起頭來,差一點全國上下都做了亡國奴——”朱可夫悠悠講述。
二戰(zhàn),對於有些人來說,已經(jīng)完全顛覆了人生觀和世界觀。在浩劫中,人類就像飄零的落葉,無法自主,只能隨波逐流。
“還好,我們大難不死,又殺到這裡來了!” 朱可夫說。
他揮舞手臂,大聲下令,“都準備好,不管即將發(fā)生什麼,今天必須要把帕夏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