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一閃，面具客的身影已騰空而起，朝牧刀老人撲了過去，這一撲竟似有移山倒海之勢，彷彿連黑幕般的黑夜也被他這一撲牽動了。

忽然寒光一閃，面具客手中的利器已出鞘，雲笑天立刻就注意到了這件兵器。

這果然是一柄刀，卻是一柄極奇怪的刀，刀身筆直而狹長，刀鋒薄而鋒銳，就像是一柄劍從中間分成了兩半。

雲笑天目中露出了凝重之色。

刀一出鞘，就閃電般劈出，向牧刀老人橫劈了過去。

狹長而鋒銳的刀鋒，劃過夜空時激發出尖銳的刺空聲響，刀鋒上閃耀出天地間最璀璨的光芒，自右向左如長虹般劃過黑夜，似要劈開這片沉沉的黑夜。

這一刀之勢，竟似有開山裂天的力量，刀風間帶著一股彷彿來自地獄彼端的陰森寒意。

因爲這一刀所帶來的就只有死亡，也只有死亡才能真正平息這一刀的戾氣。

這就是那部武林中傳說已久的可怕的刀法——刀行天下？

它是不是比傳說中的更瘋狂、更可怕？

雲笑天遠遠也感覺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壓力，牧刀老人此刻直攖其鋒，壓力又是何等可怕？

雲笑天目光不禁收縮，不禁又替牧刀老人擔心了起來。

因爲他實在想不出牧刀老人要如何接得下這一刀，他唯一的選擇也許就只有閃避。

可是看這一刀刀光所及，牧刀老人周身三丈之內都已處在這一刀的威脅之下，他如何能避得過這一刀的逼殺？

他的身法再快，又如何能快得過這一刀的速度？

世上絕沒有任何一個人的身法能夠快得過這一刀的速度！

牧刀老人果然選擇了避其鋒芒，他的身法也果然很快，身子就像一條游魚一般向他的左後方滑了過去，看他的身法靈活而迅捷，一點也不像是一個耄耋老人，連雲笑天也忍不住覺得驚訝。

只是他的身法再快，卻還是比不上那一刀的速度，所以他本來絕不可能從面具客那柄刀下全身而退。

但奇怪的是，等到面具客這一刀劈到的時候，卻偏偏劈了個空，再看牧刀老人，人已在三丈之外瞧著他。

面具客似乎怔了一怔，似乎也想不到牧刀老人竟然能避得過他這一刀。

雲笑天卻忽然就明白了，牧刀老人身法雖然不及那一刀之快，但他對面具客的那柄刀卻很熟悉，在那一刀將出未出之際，在刀光還未來得及閃出的時候，他就已精準地料到了那一刀的出手，所以他才能夠在那一刀出手之前就巧妙地躲開。

面具客一怔之下，攻勢也爲之一頓，卻立刻就回過了神，身影再一閃，他的第二招已跟著出手了。

這一刀不再是橫著劈出去的，而是自上而下垂直地劈向了牧刀老人，無論牧刀老人往哪一邊躲閃，他這一刀的刀勢都能根據牧刀老人的反應而迅速作出變化。

這一刀，招發於先而意留於後，勢成於外而力斂於內，以動爲靜，藏靜於動，於霸道之中，卻不失靈巧。

雲笑天目中透著憂色，因爲他看得出牧刀老人實在很難有機會避得開這第二刀。

牧刀老人眼見面具客第二刀已出手，忽然目光向右移動，右肩似乎也隱隱動了一下，可是這些細微的動作，卻逃不過面具客的眼睛。

面具客人影已奔到中途，他的刀也到了中途，刀鋒卻忽然向左一偏，向牧刀老人的右邊斜斜地削了下去。

就在他的刀削下去的同時，牧刀老人的身體也忽然動了，卻不是向右閃避，而是又滑向了左後方，他的右肩幾乎擦著那柄刀的刀鋒滑了出去。

面具客又不禁怔住，呆了半晌，一雙死灰色的眼睛怔怔地望著已在三丈外的牧刀老人，似乎不敢相信。

雲笑天並沒有看到牧刀老人身上的變化，所以就忍不住更奇怪了，他實在不明白麪具客剛纔那一刀爲何要在中途突然改變了方向，破壞了這一招原本已趨於完美的境界。

原來牧刀老人剛纔身上的那些細小的動作就是故意做給面具客看的，目的正是爲了引誘面具客走進他的陷阱。

牧刀老人明白，這些動作若是用在一個普通高手的身上，只怕絕不會有用，但用在像面具客這樣的絕頂高手身上，就變得有用多了。

牧刀老人相信，面具客一定會發現自己身上這些細微的動作，推斷出自己想要向右閃避的意圖，然後他的刀就轉而削向他的右邊。

每一個細節都在他的計算之中，每一個變化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牧刀老人靜靜地瞧著面具客，目中似乎帶著一絲得意與嘲弄之色。

這樣的眼神當然也逃不過面具客眼睛。

面具客目中已涌起了憤怒之色，似乎咬了咬牙，手中的刀已揚起。

讓牧刀老人感到驚訝的是，刀揚起的那一剎那，面具客目中的憤怒之色就忽然消失不見了，變得冷靜可怕，一種接近於死亡一般的冷靜。

刀忽然出手，這已是面具客第三次出手。

與前面那兩次出手的招式不同，這第三刀卻顯得很特別。

因爲這一刀既不是劈出的，也不是削出的，而是刺出的，就像是一柄劍一樣刺了出去，似是刀招，卻又似劍招，這一招，竟彷彿是刀與劍融爲了一體。

更令人驚異的是，這一刀出手的部位與角度，也無不詭譎到了極點。

雲笑天面上不禁變色，若非親眼所見，他實在想象不出這世上竟會有如此詭異可怕的招式，但最可怕的卻還是這一刀的速度。

面具客似乎已將自己全身的每一分力量、每一分精氣都融入了這一柄刀之中，爲的就是要成就這一刀無與倫比的速度。

這一刀的速度已超越了刀的極限，因爲在這一瞬間，這柄刀已不再是一柄沒有生命的刀，而是一柄充滿了靈知的刀。

天上地下絕沒有任何一柄刀能比得上這一刀的速度。

天上地下也絕沒有任何語言能形容得出這一刀的速度。

這一刀的速度，就彷彿燈火燃起，燈光就到了幽暗的角落。

世上還有什麼能比得上光的速度？

絕沒有！

天地間也絕沒有任何人能阻止得了這一刀。

刀光一閃，牧刀老人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寒冷的刀鋒就已到了他的胸口，這一刀已出乎了他的意料，牧刀老人目中也不禁露出了驚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