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王爺這三天在做什麼?”
“依舊是處理政事。”回答得很含糊也很得體。
“……”沒有聽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心裡有些不悅。
“殿下想見王爺?”
“……嗯,有些事想問問他。不過還是算了,王爺也是政務繁忙,待結束後再說吧。”
“那麼,今天的課業就到此爲止。請殿下好好利用僅有的時間準備一切,臣相信有‘風意公子’的聰明才智一定能讓衆人刮目相看。臣告退。”
“嗯。”
見司馬擎離開,心裡微微鬆了口氣。甩甩頭讓自己提起精神來,整整面容正色地問四婢道:“你們是否直接聽命於我?”外人面前他自稱“本殿下”,這時已經不用了,因爲她們是鳳雷炎派來的,在他意識中是自己人。
“是的,殿下。”四婢回答得沒有半分猶豫。“只要您不超出範圍。”
她們口中的範圍無非是不加害鳳雷炎。“放心,我絕對不會。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們去準備幾樣我需要得東西,不要聲張泄漏消息,否則嚴懲不怠!”
“是!”
“另外我要問一下,鳳天的科舉也是在8月初左右,王爺的的意思該不是讓我和皇兄以御苑的學生身份參加第一輪的文試吧?”
“殿下英明,正是如此。太子位之爭的第一項比試就是文試,在莘莘學子們中間學習切磋,對兩位殿下有益無害。這同時也是大宮主的意思。”
回想當初在飛雲對付那些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學子們時的情景,他忍不住汗了汗。到處都有不死心的人在,自己這次想不出風頭恐怕都很難,然後隨之而來的就是無數人的崇拜和挑戰。他真的還不是很習慣這種事情,但是現在已由不得他了。
“春櫻春桃,在晚膳前必須取來青銅劍一把、金十兩、銀二兩、清澈的冰水半盆、兩塊沒有瑕疵的上好琉璃以及空心的大小不一的小竹筒若干。春蘭去準備採些花瓣來,越多越好。春菊把桌子上面收拾一下,鋪上兩層紙張,研磨。”
“奴婢遵命。”
已經不會坐以待斃的他如今被激起了鬥志,所謂未雨綢繆,他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需要的東西先預備好防一時之需。當然,自己即將做出來的東西是這個世界絕無僅有、驚世駭人的東西,可不能讓人偷了去。
“參見王爺。”
“平身。”
“一切進行得如何?”
“殿下曾在英覺寺裡學習過有基礎,再加之殿下的才華和努力,學習知識是事半功倍。王爺大可放心。”司徒擎很滿意這個學生。當初領命要他教自己一直想見的人宮廷禮教和治國之道,高興得整晚都睡不著覺儘管初見時鳳月流的樣子大出自己所想,但是相處了三天下來他還是被這位周身都散發著淡淡恬逸、神秘和威嚴所折服。無心之人絕對看不到鳳月流潛藏的資質,活了了這麼久他也只是窺探不了二殿下變化莫測深沉久遠的心思,只是發現殿下的眼神偶爾會眺望遠方不知在想什麼,那眼神似乎歷盡滄桑波折,浮出細微的悲傷和懷念。
元清站在右邊,心想那個曾在飛雲的國宴上大展才華的少年果然不可小看,如自己預料的一樣完成了最基礎的課業。“雖然臣也意外風意公子竟是二殿下,但是以現在看來還不錯。那些老臣一直在關注二殿下,一定會想盡辦法接近殿下,這三天沒有動靜可不代表他們會放過機會。自從太妃知道了二殿下的存在意義,目光也已經轉移,不會這麼甘心讓王爺您來阻止她的人接近二殿下。”身爲鳳雷炎的軍師,元清冷靜地分析,美麗的鳳眼閃爍著智慧的光輝,美人光是站著就是一處美麗的風景。
“她想控制鳳天還早。”那個生他的女人野心太大,佔了鳳莫語不說如今還想拉攏鳳月流,真是貪心。難道她不知道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嗎?如果鳳月流是個可以隨意任人利用的人的話,鳳天的未來就堪憂了。不過他知道,路恩不是鳳月流,內在不同的。
這三天他沒有去直接看他,看也是遠遠瞥一眼,而僅僅就是那一眼讓自己一天的鬱悶心情煙消雲散、精神百倍。不是不想見在乎的人,不是不想碰觸他,而是宮中的眼線衆多,各方都關注這位他親自帶回來的二皇子,還不好表明態度,而且先帝遺旨命他尋找並保護儲君候選並非是選儲君,所以爲了不落人口實他是不能太涉及這個身份極爲敏感的二皇子的事的,省得到最後被說成是逆賊,一手干涉操縱鳳天儲君大選,濫用權力讓自己成爲地下帝王。那樣的話,自己將陷入最不利的處境,失去一切,成爲鳳天的罪人。當然,以自己現在的權力和兵權不是不能奪位或是立地稱王,只是不願意做而已。
“無名,清國有什麼動靜?”
腰佩玄色劍柄鐵劍的寒無名抱拳道:“據探子回報,除了進貢外,那些人幾乎不出門半步,也不見葉右相與他們有什麼接觸,只是右相似乎看起來不太對勁,經常對著花木發呆。”
“對著花木發呆?這實在不像是位高權重的右相該有的行爲。”元清驚訝道。
“可確實如此。”
“不是你的屬下眼花了?”
“元清……”
見到兩個冤家又要開始鬥起來,福澤連忙打圓場。“啊,兩位大人,請不要爲了件小事傷了和氣。”
鳳雷炎思索著右相的怪異行爲。“清國這次上貢的單子裡有花木嗎?”
身爲太監大總管的福澤立刻掏出一直帶在身上的單子。覺得清國不簡單的他預先抄錄了一份以備萬一。“奴才看看……有!三種都是清國的特產名藥,分別是紫珠果、千里香和天涯草。”紫珠果的葉清脾養胃果汁養顏,千里香製造的迷藥是個中極品,天涯草更是解毒聖品,求之難得,只生長在清國的山谷裡。
“現在都在藏寶閣中?”
“四位側妃各領了紫珠果一株,御醫官亭大人領取了天涯草和千里香三株,其餘的都在藏寶閣。”
“……讓亭去右相府爲右相‘看病’,回來稟報。”
“臣領命。”接收到紫眸中的厲光,元清告退。
“福澤,傳本王命令,巡視的皇家御林軍從今日起要打起十倍的精神保護皇宮,偷懶違令者斬!暗衛全天待命分別守住主宮(即兩位皇子的住處),不許有任何差池!”不管怎麼樣,清國不會等很久,所以一定會近期下手。現在最麻煩的就是不知道對方打什麼主意,現在只有提高警覺防範。
“是!”
“無名,監視那些人,不要放過任何小細節,發現了立刻回報本王!”
“臣遵命。”寒無名也退下。
鳳雷炎抿脣沉思,絕對不能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出問題,鳳天的大選關乎鳳天未來的命運,他不能讓大選被破壞。
讓四婢做了一些最簡單的準備工序,鳳月流之後就交代她們退下並不許偷看,否則殺無赦。四婢看到他認真又冰冷的眼神,聽話地都出去了。
翠鋒現身,“主人,你想做什麼?”
“你知道嗎?在我學校的課本里,七系魔法中創造系是最特別的,可以說它是神才擁有的力量,能使用它是神對弱小的人類一點兒恩賜,所以誰能驅動最不穩定、最不易控制且最具威脅性的創造系元素,誰就能變成救世主,變成神。不少魔法師醉心於此,結果無一例外地丟了性命,我的老師也是。不過,人類魔法師如果足夠出色的話,至少可以使出三級以內創造系魔法,而我就是其中之一,不過並不是沒有代價的。一個人做,成功的話,輕者感到脫力重者半殘,不成功的話就可能沒了性命,所以通常創造系魔法都是由五人以上一起來施展的,這樣就可以分擔其中的代價。”
“……您的意思是……”
“對於弄些小東西,我有絕對的自信,不過我不是‘創造’而是‘改造’。”抽出青銅劍身,右手在下方輕託,掌心泛起周圍有紅色光暈的銀光,他雙眼放光緊盯著劍身在自己手上慢慢分解,所有的成分在空中懸浮,物質、分子、原子、離子、電子……
“這種魔法類似點金術,可以把一種物質變換成另一種物質,隨心所欲地弄出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這個必須遁循質量守恆,可以不要一部分卻不能添加。一斤銅不可能變成一斤以上的鐵,其他的不需要的物質和能量則迴歸大自然。而轉換物質,必須要對物質的成分了如指掌,我或許不熟悉這裡的東西,但是我原來世界的東西我可是熟悉得很呢。”
原來如此!“您要做菲姆利亞的物質。”
“不錯,這裡的物質哪種對魔法的相性好,我不知道。不過若是那裡的話,我知道一種叫粹鋼的物質,它的韌度相當好。我使不了劍,它就正好。幽漤,現階段我不打算用它的力量,維持原狀就好。”手上懸浮的顆粒迅速呈一線排列、融合……絞碎,吸收旁邊的花瓣逐漸成形……
“絲?線?”
滿意地看著銀色的柔韌絲線的表面有了一層淡淡的粉色光暈,鳳月流點點頭,甩手把多餘的電子離子拋入空氣中。“這個就是我的武器。”
“不明白。單單這個又能起什麼作用?”
“彆著急,還沒完。這個世界的法術是典型的五行相生相剋,與我的魔法大大不同,無論是輔助還是殺傷力都各有千秋,但論到實戰高級魔法的力量卻是法術遠遠不能及的。我不害人不代表人不害我,這次的太子位爭奪戰,我自身有很大的危險,所以……”左手一指,桌上的金銀開始融合,很快地變成一個金銀流紋交錯,典雅中帶著平凡的手環扣上他的右手腕,細看下手背處倒三角形的表面上有七處約小手指指甲三分之一大小的小坑洞,似乎是用來鑲嵌的。
“如果說我直接使用魔法會給身體造成負擔,那麼藉助增幅器就不同了吧?”從空間袋中掏出紅、白、藍、黃、綠、黑和無色的七塊手掌般大小的水晶,它們分別是火、光、水、土、風、暗和創造的中等魔力水晶。用魔力切開各一小塊,鑲進手環中,創造系的居中,然後把先前做好的鋼絲插入手環緊挨著皮膚處的微小孔洞中。七顆小水晶同時綻放處屬於自己的光芒,然後轉弱至消失。鳳月流再動動手指,無聲無息地,臺上的銅鏡整齊地被五馬分屍,連哀悼自己的時間都沒有。
翠鋒眼睛一亮,“這是……肉眼看不到的武器!!主人,您好聰明!!這樣一來,您自身的危險已經降低了很多,不怕有高手會傷害到您了。”
伸出手指晃了晃,他眉間有滿滿得得意。“錯!還不止這樣。自從拿回了自己的那些東西后我就一直有這個想法了。這個平常是絲線,相性好的原料配合上不同的水晶,形狀、性質還有力量就會發生巨大的變化。即是說它除了最基本的形態外還有七種變化。”
聽了這話,翠鋒驚駭得已經合不上鳥嘴了。
它的主人的想象力簡直可怕到了極點!!肉眼看不見無聲無息要人命的武器就已經很可怕了,還有七種變化,這個手環可以和神器相媲美了!!它突然覺得自己的脖子涼涼的。幸好自己不是鳳月流的敵人。
接下來利用翠鋒發呆的時間,鳳月流又快速地把琉璃用空間袋裡的工具弄成凹凸境一般,固定在大小不一的去底小竹筒裡,一個簡易的望遠鏡就這樣做成了。這個時間沒有望遠鏡,行軍偵察都要靠前哨兵,十分不方便。有了這個後,相信將來的局勢會大大改變。
終於回過神來的翠鋒見到這個簡易望遠鏡問:“做這個現在有用嗎?目前鳳天還沒發生戰爭,很少會用到它吧。”
“呵呵,有備無患。”國內還算平靜,但各國間的緊張氣氛卻沒有消除,不如說是正在潛伏的危機在慢慢激化。西大陸的三大國:聖天、鳳天和飛雲各稱霸一方,暗裡互看不順眼,摩擦總是有的。鳳天周圍的才國和清國近來蠢蠢欲動,似乎受到了什麼的鼓吹,頻頻在邊境鬧事殺人,鳳天邊境人民不少人家破人亡,苦不堪言。在自己和歐陽來鳳天的時候,還是特意繞開了才國與鳳天的邊境,不想犯險。
他有種預感,戰爭很快就會來臨。
把東西收拾收拾,鳳月流開門走出,四婢背對了他站著。
“都轉身吧。”紅日染紅了天邊,原來已經這個時候了。
“二殿下。”她們聽命轉過身。
“今天的課業到此爲止。我餓了。” щщщ ?ttκan ?¢ Ο
春桃和春櫻一笑,“是,奴婢們這就去準備晚膳。”
吃過晚膳以後,鳳月流三天來首次放下書本,在庭院中活動了幾下身體和四婢們聊聊天后就早早入睡了。
又是一個七天。
夏日的夜風再次迎來了那難得的見面。
燭火搖曳,風兒調皮的從窗縫中擠進偌大的房中,一半透明的身影再次光臨這個對他來說已經很熟悉的地方。
淡淡瞥了一眼桌上沒有動過的點心,皺皺眉沒說什麼。路恩(靈魂狀態時就不叫鳳月流了)沒有打擾鳳雷炎看摺子,找了一個角落坐下等他看完。
今天他早早入睡的原因不只是自己使用了魔力而疲勞而是更想早些確定自己這次是否能再以靈魂的方式來見他。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試探,自己也大致猜出了靈魂出竅發生的條件。一、與鳳雷炎相隔兩地時。雖然這裡和自己的住處不遠,但是仍有一段距離。自己一路跟著他來到鳳天的這段時間裡就沒有發生這種事。二、自己的情緒不安或低落時。基本上最初是這樣,但似乎在高度緊張時就不會,例如逃亡的那些日子。三、自己的身體虛弱到一定程度時。那次魔力衝擊身體時就是,靈魂白天就飛來了這裡尋求安慰和溫暖。
這種事似乎自己無法控制,彷彿被人操縱的感覺,有些不舒服。
不過……
注視著鳳雷炎的粉紫眸子流轉著柔光。
這樣也不錯!
若真是那樣,他或許該感謝操縱他的人,謝謝人家給他認識這個男人的機會。
“爲什麼那樣看遙俊被掛桓鄙敵Φ難?印?
回過神來見到眼前放開的俊美面孔,路恩嘿嘿笑著挪動臀部向後移了一寸。“沒,沒什麼啦!你不要突然貼過來,會嚇死人的。”
紫眸閃過一絲受傷和不悅,“怕的話就不要再來接近我!”站起身,背向他。
“咦?又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喂,你不要老是搞突然襲擊好不好,我的腦袋可沒你那麼快!若是我說錯話了你大可指出來,我以後改就是。雷炎,你有在聽嗎?”繞到他面前,他面帶笑容地面對臉色有些陰沉的鳳雷炎。
“怎麼又生氣了?你突然靠過來嚇了我一跳,我都沒有生氣呢。”他一副自己多麼寬大的樣子,笑著用有絲冰涼的半透明纖手撫上他的臉頰,盯著對方看了好一會兒。鳳雷炎的眼神反而有些閃躲。
“啊,該不會……”
他放下手,沒有說什麼地只是看著鳳雷炎。
好久,鳳雷炎反而忍不住了。他第一次覺得受不了別人的注目,他不知道自己在自卑什麼,緊張什麼,或是……害怕什麼。
“爲什麼……不說話……”
“你希望我說什麼?我不是女人,不會細語柔聲地安慰你,順著你。”語氣平和,眼神中的真誠不帶半點雜質。“如果你現在還以爲我懼怕你的話,我想我真的會生氣了。我以爲這麼長時間的接觸你已經明白,看來是我在自作多情。”
“……”
“……”
“……”
“……”
一人一魂相互看著,似乎誰也不甘示弱,又似乎是深情凝望……
“對不起。”喉間乾澀地吐出三個字。
終於等到這句話的路恩笑了,眨了眨一直瞪得有些痠疼的眼睛,“這就對了。”實際上心裡卻暗想以後絕對不和這種人比眼力,太累了!
“我原諒你了。不過我還在生氣另一件事。”
“什麼?”
“工作不要忘了填肚子。”利用念力移動那幾碟點心至他面前,“明知道我拿不了東西只能靠念力做些簡單的事,你還這麼不愛惜身體。怎麼,清國有行動?冷清凝的預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