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無衣》,一句“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掀起了鳳天國前所未有的參軍熱,多少的愛國人士不論老少都去報名參軍,希望爲國家盡一分心力。鳳天的總兵力由原來的四十萬,精兵十五萬到後來總兵力六十萬,精兵十八萬,讓當前困難的情勢得到了部分緩解。引起了參軍熱的元兇“陸恩”公子也一舉成名萬人知,威望空前。
“陸公子,嚐嚐這個雪芙糕,這是我親手爲公子做的。”十六年華的紅衣俏麗少女一臉期待又迷戀地看著有些僵硬的鳳月流,手上直把雪芙糕往他嘴邊送。
“錢小姐,謝謝你的好心唔……”正要拒絕,不慎被送個正著,於是只能無奈地嚼咽。這個魔女纏人精已經纏了他三天了,大膽、熱情、活潑、驕傲、精明的她讓他非常頭痛,知道她沒有壞心,被數量稀少的女孩子追求在這裡是一件幸福的事,但是他不能接受她的感情,他已經有炎了。
笑彎了柳眉,晶亮的黑眸也很迷人,櫻紅小口彎起漂亮的弧度,她錢依依還是第一次如此對一個男人這麼在意。雖然他長著一張娃娃臉,身體也瘦弱些,不會武功,但是他那庸懶中帶著高貴的氣質,笑容下藏著精明的樣子就是吸引了她的目光。明明就很不起眼,當時在鳳凰亭的驚人才華卻是事實,望著遠方的眼神糅合了憂鬱和幸福,很矛盾,卻很適合他。只是看到這樣的他,她的心跳就忍不住快了一拍,對於她來說,他太神秘了。遺世獨立又深陷紅塵,大智若愚地迷惑世人,柔和沉靜的性格帶著異樣的親和力,她從那雙眼睛裡發現他竟然溫文有禮到把最真實的自己藏在表面下,似在隱忍現狀,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能生育的女性的稀少註定了女性在社會的地位較高,身爲一方富豪的千金大小姐,她從小都是事事順心,要什麼有什麼,武功也不輸男人,嚮往江湖兒女的豪情灑脫,所以倒追男人她沒有半點羞怯,死纏爛打、殷勤獻好、剛柔並濟,可是他就是一點兒也沒有動心的樣子,既讓漂亮的她的自尊心受到打擊,也讓她更加想要得到他的心。能不被她的美貌和家世所動的男人一定會是個疼老婆的好男人,不會負心。
好不容易嚥下,鳳月流連忙阻止她繼續把東西望他嘴裡送。“錢小姐……”
“叫我依依,陸恩。”嬌柔的身子貼過來。
躲開她的投懷送抱,他清清嗓子,好言道:“錢小姐,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你是女孩子,請自重。我已經有相守一生的人了,所以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很抱歉。”呼,終於有機會把話說出來了。
“……沒關係,我可以和她競爭你。”她就不信自己會輸給別人。
“請不要這樣,我的愛不會給他以外的人,放棄吧。”
坐直了身子,她揚頭認真問道:“她比漂亮嗎?”
“不,漂亮自然不如小姐,他是男人。”
“什麼?!”她高叫一聲,臉色也難看起來。而後,深呼吸平息情緒,“男人娶男人也不是稀奇的事,我不會怪你。”
他臉色一僵,暗道:什麼叫不會怪我,我又不是你的東西。
“陸公子,男人的地位不比女人,你知道吧。而且,男人硬邦邦的,抱起來有什麼好?我喜歡你,所以我追求你,我是女人,可以生育,正妻是女人是多麼令人羨慕的事,你不明白嗎?我不會放棄的,我討厭輸給男人。”
鳳月流覺得這個女人的自尊心真高。“好象這件事的問題不在這裡吧。感情是勉強不來的,強扭的瓜不甜,小姐又是何必執著於我呢?這世上還有許多比我更好的男子,小姐的未來不該屬於我。”
她奇怪地看著他,“你是有地位的人,看你的隨從就知道,難道你不知道女妻可以鞏固你在家中的地位嗎?哪有像你這樣把人向外推的?”她的母親就這樣和父親結合的,她看沒什麼不可以的。
“的確,現在有很多人這麼做,我也遇到這樣的事。長輩給我選了不少有地位的女人讓我選做正妻,以我現在的地位也沒有抗拒的實力,只能一拖再拖。我的愛是一種堅持,我不會半分背叛我愛的人,包括娶女妻。或許這在你們有錢有勢的人看來是件不能理解的事,但我還是要說我只要我的愛,即使爲此付出一切也再所不惜。”前世今生,他只爲與愛人相守。
一瞬間,她被震撼了!她看見了最真實的他,一個專爲愛人敞開心靈的他,淺淺的笑容溫暖如春日,渾身散發著幸福的光芒,原來思念一個愛人的男人是這麼的吸引人!忍不住臉紅的同時,心中又因爲他的話酸苦。
她輸了嗎?輸給一個從沒見過面的男人嗎?陸恩的話讓她羨慕又嫉妒那個被他愛著的幸運男人。世間竟真的存在書上寫的生死不渝的愛情,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自己是那個被他愛著的人該有多好!突然,她的內心冒出這樣的想法。天,她似乎更加喜歡他了,不想就這麼放棄,她想呆在他身邊。
收拾了食盒,她站起來,冷靜又倔強地道:“你的話讓人感動,不過我喜歡誰是我的事,你不能替我決定。直到見到你的情人爲止,我絕對不會放棄。如果我覺得那個人不夠好,我更會盡全力讓你愛上我。我錢依依說到做到!告辭。”她驕傲不減地揚頭推門離開,心情好極了。
這下換鳳月流傻了,他以爲他的話可以讓他知難而退,結果似乎起反效果了。這可怎麼辦?
翌日,鳳月流按照原定計劃和隨行的人繼續南下,走小河入瑩州邊境。如果說和齊老同船是偶遇的話,那麼錢依依的執意尾隨就是無可奈何。這個世界的民風開放,無所謂誰追誰,性別年齡更加不是問題,所以這位大小姐的偷跟也沒有遇到太多的困難,聽說錢家老爺還很支持女兒。
他是不明白這位大小姐究竟爲什麼這麼執著於他,但是又不好在人家沒做什麼壞事的情況下趕人,只好鬥不過就躲,他還不想惹這個麻煩精上身。
與齊老同船的事,鳳月流暗中保留自己認爲他是故意跟來的想法,表面上還是客道地和他打招呼、閒聊,可是唯一一件處於鳳月流預料的就是,跟在齊老身邊的人竟是玄龍堡的少爺和小姐,兄妹皆氣質非凡,武藝高強,對他偶爾散發出明顯的敵意,讓他不禁發冷。
會不會是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呢?他不得不考慮這一點可能性。
如果他們知道,那麼又是爲了什麼目的跟上來的呢?他想不明白。
“公子?”
“……啊?春蘭,有事嗎?”陷入沉思的鳳月流終於回過神。
“奴婢叫了您好幾聲都沒有迴應,公子是有什麼煩惱嗎?”
他搖頭,這件事還是暫時不要點破爲好。克拉爾警告過他不要把自己的全部實力暴露出去,就算是親信也一樣,否則會讓自己處在危險之中。前世的警告彷彿在預示著未來的自己會被背叛一般,讓他不安。“沒事,還有多長時間才能進瑩州?”
“明晚就會到。公子這幾日都沒什麼精神,在到達之前您還是休息一下爲好。”
這時敲門聲響起,進來的是歐陽飛和臉色已不再蒼白的亭。
“亭,身體怎麼樣了?我聽說你不舒服,沒事吧?”
“謝公子的關心,我的傷已經不礙事了。法術的反噬也是因爲我的力量還不夠的緣故,今後仍需精進法術才能爲公子盡一分力。”
“我也一樣。”歐陽大哥的笑帶著以往沒有的灑脫。
鳳月流沒聽明白。似乎從那一晚後,他們對他的態度也變了,究竟那晚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公子何出此言?”他們一愣。
“因爲,從那一晚後,你們的態度雖沒有大變化,但是細微的還能察覺出來,你們似乎對我很尊敬。那份尊敬與我皇子的身份好象無關,要不然不會前後不會有變化。”他在心靈世界裡看到了全程,但是卻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只是大約猜得到克拉爾給他弄出來的紋印是關鍵。
“公子不記得?”亭有些不確定地問。
“沒有任何印象。”
其他人面面相覷,那力量是天神的恩賜,而作爲天神的殿下竟然不記得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殿下身上還有其他的問題?
亭上前爲鳳月流把脈,用法力微微查探他的身體情況。“公子的身體並無大礙,可是那是您無意識下做出的決定吧,一切都是天意。”退後一步,亭交叉雙掌貼於胸前向鳳月流鞠躬90度,行了僧人的正禮。
“亭,你這是幹什麼?”鳳月流跳了起來,他知道僧人平時見人都是單掌貼胸點頭行禮,而雙掌貼胸深鞠躬的正禮是他們對神魔的禮節,意義重大。可是,爲什麼他會突然對自己行正禮?
“請您不要驚慌,我沒有別的意思。那一晚,您在沉睡中無意識地救了被魔物攻擊的我們,賜予了我們對抗邪惡的力量,我們也明白了您是天神大人在人間的化身,您沒有記憶很可能是因爲您還沒有完全覺醒。不過這一點並不需要擔心,公子保持現在的樣子和作風就好,我們會全力輔佐您的,我們都相信您的仁慈和寬大會讓鳳天再次走向輝煌。”
他聽了一陣眩暈,怎麼一個晚上過去了自己竟成了天神!?這太扯了吧!!就在前不久他還是個非常普通的人類,身體的虛弱限制了自己不能習武,怎麼可能會是居於這個世界頂點的偉大的天神的化身呢?“你在開玩笑,你們有證據嗎?”
歐陽飛等人點點頭,“那個時候,您的額正中浮現了教典中所提到的聖天紋印,光芒微弱卻足讓血影猴對您十分懼怕,不戰而逃,最後被我和程鷦所滅,您身邊的木妖精就是最好的證據。”
微歪頭看向從自己頭髮中探頭的可愛小木妖精,說起來它也是那時由那道光芒中誕生的妖精,第二天醒來後自己看它萬分可愛,十分粘他,沒有什麼壞心就任由了小小的它躲在自己的頭髮中。他相信克拉爾讓它出生就不會傷害他,克拉爾就是另一個自己,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不過真正讓他驚訝的是克拉爾在自己的少年身體上弄出的紋印竟然是專屬於天神的聖天紋印!?也難怪亭會,明顯態度柔和下來,舉止間滿是對他的萬分尊敬,因爲他是天神的虔誠的信徒,神的化身就在眼前,他怎麼可能不誠心誠意地侍奉。
終於明白克拉爾口中說的“自己未來的身份”是什麼了,大概這一切都最開始就安排好的命運,他的靈魂被主神授意的菲尼克斯帶來陌生的世界說不定就是爲了這個也說不定。現在回想翠鋒以前的半神秘性的話語,他更加肯定了。
“……我明白了。”緩緩坐回椅上,他只能冷靜地接受了事實。“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到了就告訴我一聲,你們先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明白這個衝擊性的事實需要鳳月流慢慢自己消化掉,他們都聽命地退了出去。
閉目讓心靈沉定,他進入心靈世界想要向克拉爾問個明白。
黑暗……
孤寂……
……冰冷……
這個心靈世界唯一會發亮的就是腳下如緞帶般的長長光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它。奇怪,以前沒有的啊!
帶著疑惑和謹慎,他小心地慢步前行。
“克拉爾,你在嗎?”
沒有人迴應。
怎麼回事?前世的傢伙不會消失了吧?不,這決不可能!他根本就沒有靈魂融合的感覺,克拉爾應該還在這心靈世界裡,他的用心找找才行。
空寂的空間裡只有規律的腳步聲,自己的心跳聲,不安又緊張的吞嚥口水聲,膽子再大如他也不由得手腳冰涼。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一座三米多高的白色金雕大門矗立在光路的盡頭,上面浮動著血紅色的魔法字符。
“……棄我者,過去。”剛把上面的字念出來,大門吱呀地自動開啓,強烈的白光讓人睜不開眼睛,第一時間裡他忙閉眼用手臂擋在前面。
沉重的鐘聲響徹整個空間,強風颳過面容後,終於適應的眼睛一張開,富麗堂皇、雍容華貴的白色建築帶著他熟悉的氣息和風格屹立在渺小的自己面前。
這,這裡是菲姆利亞!?
怎麼會?他回來了嗎?
驚訝萬分被勾動鄉情的路恩忍不住身手想觸摸那大理石石柱上的天使浮雕是否是真的,但下一刻他的動作僵硬在半空中。
苦笑,原來他還在夢裡。
半透明的手,穿過了身體的落葉,他無法自欺欺人。
這一切的熟悉風景並非現實,那扇大門後應該是夢境,而自己也闖如了夢境中,至於這是誰的夢境……擡頭仔細看了看,他確定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座皇宮,那麼……這極有可能是克拉爾的夢境。
整座宮殿彷彿沒有人居住似的,感覺不到生氣。左拐右轉的路恩不住地四處張望,剛纔找不到克拉爾,那他會不會在這裡呢?
“轟隆!咔嚓!”
陰沉的天空電閃雷鳴,厚重灰暗的雲層裡銀蛇亂舞,轉眼間白晝變黑夜,空氣也壓抑地顫抖,龐大的天地威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是暴雨將來嗎?
腳下不由得快了幾分,終於走出又長又讓人頭暈的外廊,傾盆大雨也嘩嘩倒下來,敲擊著地面發出啪啪聲響,溼冷的空氣吸入肺中讓他打了個冷戰。
長廊通向一個小院,花圃上種植的都是有毒的花卉草藥,院裡的空氣裡黑暗和死亡氣息極重,暴雨帶起濛濛雨霧中模糊有一個□□的身影跪在硬邦邦的地面上任由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打在身上,面朝著深出的小房注視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紋絲不動。
那是誰?他爲什麼跪在那裡淋雨?他是在向房裡的人道歉嗎?房裡的人又是誰?
“喂,你跪在那裡幹什麼?你那樣會生病的。”邁步出聲阻止,小院卻彷彿獨立空間般拒絕了他的進入,包括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擡手貼上那看不見的壁壘,我的力量竟然無法衝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