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七歌 狐王

天光已經近秋了，微涼，蛇妖隨著沈明玉出了萬花樓，說是要去酒樓吃東西。

剛出門便見樓外立著的男子，男子似乎等了許久，一見蛇妖出來就奔了過來。

“昨日承蒙姑娘大恩，在下無以爲報，將家傳的一座玉佛贈與姑娘，望姑娘……”

“舉手之勞公子不必介懷。”

“古人有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蛇妖有些煩，心緒本就還糾纏著昨夜的夢，而今還有個書生在面前糾纏。

“既然要報，那就以身相許如何？”蛇妖調笑著，雙眸輕佻睨著男子。

“啊？”男子驚詫。

旁邊的沈明玉終於忍耐不住，摺扇一收，“這位姑娘可不是尋常人，你的窮酸物什她不稀罕，可懂？”

男子面子掛不住，也不再言語，就看著蛇妖。

其實蛇妖的神兒早就不再了。想起那個要報恩就要旁人以身相許的人，不是夜凜麼？不知從何時起，自己的姿態言語，竟越發像他了。

“姑娘？”

沈明玉見蛇妖不開口，拉著蛇妖便要走，男子一急雙手抓住了蛇妖的寬袖。

蛇妖這纔回神，嘆口氣推開了男子，“公子忘了罷！我先行一步。”

說完兩人已經遠行。

好像自那場夢裡醒來後，蛇妖就突然清楚了自己是何時開始對夜凜動了心的。

想起曾經和夜凜百般糾纏就是不肯承認自己是見異思遷早忘了書生，然而往事又那般清清楚楚擺在那裡，在皇宮裡時她的的確確很少想起書生，甚而，並沒有時間去留戀無疾而終的前一段感情。

而她從來都未曾拒絕夜凜的靠近，曾以爲自己是怕了寂寞，而今終於明白，原來自己從一開始就對夜凜存有不一樣的心思。

那個人，清清冷冷，卻唯獨對她溫柔得很。

那個人，眉目剛毅，卻獨獨爲她信展笑顏。

那個人……

那個人……

那個人像讓人上癮的毒藥，他叫你離不開他，卻又決絕離去，連回轉的機會也不給。

蛇妖應邀去洪澤湖，和沈明玉同在雲頭共眺人間美景，卻偏偏走了神。

沈明玉先是興致勃勃講著自家寶地的情況，後來看蛇妖走神便停了下來。

“阿棠，要不要努力修煉去飛昇做神仙？”

蛇妖回神，愣了會，“做神仙有什麼好的？”

“可以長生不老，可以選擇很多伴侶，可以逍遙自在……”

“像你這般麼？”

“對！像本大爺這般。”

“那還去做神仙做什麼？”

沈明玉愣了愣，被蛇妖繞暈。

“你做妖也這般自在，可見並不是非要做了神仙才能自在不是！”

“……阿棠真聰明！”沈明玉真想淚奔。

“自然，夜……”凜曾說我聰明得很！

“夜什麼？”

“沒什麼……還要多久到你家？”

“約摸一刻鐘，待到了湖邊，我帶你去我的酒窖，那裡可是有幾百罈好酒呢！”

“老酒鬼！”

一刻鐘後，沈明玉領著蛇妖往自家地盤走，一路不少人給沈明玉行禮。

洪澤湖不是很大，但沈明玉的家竟在湖底，蛇妖還是初次聽說哪個狐妖住在水裡的。

“王上您回來了……”一隻年老的狐貍在門前守著，給沈明玉行了禮便開了門。

門外只是湖水，些微有水草，然而門內卻是個宮殿，奢華之氣比陳國皇宮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多了幾分靈氣。

“明玉你是狐族的王？”

“對，怕你嫌棄我纔沒瞞著你的，莫要生氣，”沈明玉把蛇妖往殿內推，“大不了我請你喝酒，我的酒窖裡有今年春天剩下的桃花酒，給你嚐鮮可好？”

“你是王我怎麼敢嫌棄你，不是以整個狐族爲敵麼？”

“你們蛇族不是都討厭我們狐族嘛！所以剛認識你的時候我把自己的氣味都掩藏起來了，後來竟然發現你根本就不會分辨妖氣，浪費表情！”

“分辨妖氣？”

“真不知你這幾千年用去做什麼了，什麼都不會！”

“沒人教我啊！我都是和幾隻松鼠，還有鹿一起長大的……”

“那我以後去找個蛇族的友人教你修煉道法！”

“好啊！反正木皇也叫我好好修煉。”

“那若是你以後成仙了不要忘記我咯～”

“怎麼會……”

“打勾勾！”

“額……明玉啊，雖然我不懂的很多，可至少也知道這是小孩子的把戲了，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幼稚？←_←”

“我曾經有位師傅，他都幾萬萬歲了，他說的人要有童心，日子才過得不那麼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