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八歌 破繭

重元鏡早被秀寧拿走了，蛇妖心緒有些不穩，挽香見她如此便建議她去人間走走，想想也是，她已經百餘年未歸過碧落山了。

成行那日，挽香在南天門送蛇妖，囑咐了她一些小事，蛇妖的法術和陣法都習得不錯，所以挽香也放心她下凡去逛逛。

蛇妖與挽香道了別便踩著雲往碧落山去了，半個時辰落在山頂，見山上竟多了些房子，不由覺得物是人非。

“蛇妖？？”樹林裡突然傳來熟悉的嗓音，蛇妖轉身去看便見兒時的玩伴——小麻雀化了人形睡在枝頭。

“麻雀！快下來，我都許久不見你……”

“你還說呢，一別就是近百年，我們還以爲你都不會再回來了呢！”

蛇妖拉著小麻雀的手指撒嬌，“麻雀姐姐，我之前不是九千年大劫嘛！傷得重都纔好不久……”

“傷哪裡了？現下……”

“都好了！都好了！”蛇妖阻止了小麻雀拉扯她衣物的手，心底感動，她還是歡喜在這碧落山，大夥都是彼此相熟且互相關心的！哪像九重天上那般冷清！

“我們去找小松鼠吧！大夥一起玩。”

“松鼠弟弟唸叨你念叨了好多年了，埋怨你不回來看我們！還有，阿陸娶了妻了，也是隻鹿妖；我也定了親事了，父親逼的……”

聽著小麻雀嘰嘰喳喳說著碧落山上熱鬧的瑣事，蛇妖心底高興極了，已是許久沒有這般歡欣了。

夜裡大夥聚在一起，喝了酒吃了小松鼠最拿手的幾個小菜，蛇妖有幾分忍不住情緒，抱怨九重天上太無趣，真想回碧落山來。

阿陸依舊溫柔，撫摸著蛇妖的發頂，有些心疼她，“阿棠要好好的……”他知曉這安慰有多麼無力，他甚而因爲自己缺席了太久蛇妖的生命而覺得無措。

蛇妖賴在阿陸身旁，雙手擁緊了他，“阿陸最疼阿棠了，就像阿棠的兄長一般！”

“對，阿陸就是兄長！”

心中大動，眼角溼潤開來，這世間還有處地收留她，真好！

隨後綻放歡顏，似乎終於輕鬆了些，看來以後當多來碧落山走走，反正她在九重天上也無事可做。

在碧落山上待了幾日，見過了阿陸的妻子和小麻雀定了親的夫君，大夥開開心心鬧了幾日，蛇妖說要回天上了，往後再來。

阿陸送她離開，說是再陪陪她。其實蛇妖懂得，阿陸最擔心她，也知曉她最多事，雖然許多年不見，不知她是否安樂卻到底擔心她日子難過。

“往後的日子有什麼打算？”阿陸問蛇妖。

“不知道，沒有，就是覺得無趣，不知道能做何事……”

“有沒有想過找個夫君呢？”

蛇妖先是笑笑，再搖頭。

“是怕相信旁的人還是不願意？”

“阿陸，你還記不記得夜凜？”

“……你還忘不了他？”

“有個相熟的仙君說，你得到過一件物什，知道它好到極處，若有一日它不在了，你再要不了別的物什，人也是這般。我想夜凜於我而言便是如此……”

“可他不是人類麼？總歸是沒結果的。”

“他應當是妖精或者仙人，因爲我後來見過他一次……但他躲著，不願再見我。”

“你啊！何時才肯讓人放心些，這般不自在，飛昇成仙了也還是看不開……”

“他還在這世間便好，我總要去找他的，我以前想我總是不能輕易放過了他！”蛇妖眉眼彎了，突然就覺得心底產生了別的想法。

“反正要開心一些，不然歲月漫漫，要怎麼度過！”

“我曉得了，那我先行一步了，以後你有了孩兒要記得告訴他我是他姑姑！”

“是是，到時候還要你這姑姑爲他祈福吶！”

“好，到時定爲他好好做場法事！”

“說什麼呢，臭蛇妖！”阿陸作勢要打她，蛇妖幾步跑遠了，回身和阿陸道別，高高舉起了手臂使勁揮動，“阿陸再會！”

“好好照顧自己，有事便回來碧落山！”

“我知道，阿陸再會！”

蛇妖和阿陸默契的笑笑，然後兩人同時轉身走自己的路。

那是他們倆兒時的約定，爲了不讓對方難過，總是同時回身離開。

蛇妖被這份長久的感情感動，突然覺得自己也並非一無所有，所以該勇敢好好地去生活纔對！

嘴角牽起，整個面容化進了碧落山的春色裡，猶自美得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