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九歌 莫祁
時光飛逝,不知是在狐王的宮殿裡時辰與人間是否不一般,蛇妖覺著日子過得飛快。
又是一年秋天來到,狐王帶著一個男子回了洪澤湖。
“阿棠,快來見過你師傅!”狐王把專心研習(xí)法術(shù)的蛇妖帶到大殿,給蛇妖介紹那男子。
“他是蛇族的一位長老,雖然年歲不大看起來年輕,但是道法修習(xí)得深厚,我都贏不了他的!”
蛇妖在旁邊翻白眼,她是真的不知狐王功力幾成,因爲(wèi)向來他都在牀上研習(xí)道法……
“在下是明淵山,莫祁。”男子作了一揖。
“我叫白珊,小名阿棠。”蛇妖也學(xué)他作揖,惹得狐王哈哈大笑,而莫祁只是彎了脣角。
“師傅真像個書生!”蛇妖說道。
其實莫祁的臉,像生了氣的夜凜,是冰霜覆蓋的感覺,即使彎了嘴角,看起來也是嚴(yán)厲的。
蛇妖在心裡計較往後被他訓(xùn)斥的時間會不會很多,一雙杏眸徑自轉(zhuǎn)著,露出幾分調(diào)皮模樣。
莫祁原本不悅她說他像書生,但見她似乎無意,也算原諒了她,卻又見蛇妖一臉調(diào)皮的樣子,似乎正打算著什麼,忍不住又彎了彎脣角。
狐王看了眼蛇妖,輕輕拍了拍莫祁的肩,似乎是對他委以重任,似乎又是要他多擔(dān)待。
莫祁說是不便在洪澤湖久居,要蛇妖與他一道去明淵山,狐王倒是樂意,直催著蛇妖快啓程。
“明玉你嫌棄我!”
狐王是看出來蛇妖的眼色,“我是想你早日飛昇成仙,盼著你過好日子吶!”
“可是我做妖也挺快活……”
“你懂什麼!你自己想想,若是飛禽類中的雞,連牆頭都飛不過,但是鵬可是能一動翅膀遠(yuǎn)去萬里,你現(xiàn)在就是鼠目寸光!改日若是成了仙,看見的東西不一般了,再來給我說做神仙到底好不好!”
“也有幾分道理……”蛇妖想想讚道。
“那就趕緊收拾行李,明日就去明淵山。”
“我要回碧落山給幾個好友道別,我們尋常皆是兩年一聚首。”
碧落山的精怪都相熟,關(guān)係好得緊,於是也擔(dān)心彼此的安危,因此約定至少兩年須得回山一次。
狐王便去和莫祁說了,所幸碧落山也在明淵山的方向,莫祁只得答應(yīng)陪蛇妖順道去落腳幾日。
翌日蛇妖便同莫祁一道到了碧落山,蛇妖先在山下看望秀兒。
秀兒的兒子張英已經(jīng)成了青年,一身青衫也穿得幾分磊落,與蛇妖已不是以往的親近,不再叫她阿棠,也不再說類似要娶她的癡話。
秀兒因爲(wèi)染了重疾常年臥於榻上,蛇妖去見她時,看到她青絲已經(jīng)白盡,身子枯瘦,連想要來拉蛇妖的手也抖得不成樣子。
斜陽餘暉自窗櫺照進(jìn)屋子,渲染了幾分美人遲暮的悲涼。
蛇妖突地,終於懂得了自己生爲(wèi)妖,與人類相守是多麼不恰當(dāng)。
人會老,會死,會改變,有的一世又一世在紅塵裡輾轉(zhuǎn),有的連下一世也沒有……
或許自己該尋一個同類相愛。
蛇妖與秀兒告別後,在暮色將近之時與莫祁同往山上去。
一路沉默,莫祁見蛇妖似乎沉浸在往事裡的模樣,也沒有出口打擾。
阿陸遠(yuǎn)遠(yuǎn)看見蛇妖回了山,高興地招呼著同伴一起來接蛇妖,蛇妖心中的煩悶被阿陸的熱情沖淡了不少。
“臭蛇妖,你還知道回來,小松鼠找不到你還擔(dān)心了你很久呢!”阿陸一把將蛇妖攬進(jìn)懷裡說道。
莫祁皺眉,似乎不悅,大概是不怎麼適應(yīng)蛇妖與其他的精怪這般相熟。
旁邊的菊花妖也撇嘴責(zé)備,“就是就是,走了也不說一聲……”
“抱歉啦,那時候你們都去山下了過中秋了,我也不想打擾你們……”蛇妖在阿陸的懷裡把菊花妖也拉了過去,幾個精怪抱成一團(tuán)。
莫祁輕咳,蛇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將這個新拜的師傅忘到十萬八千里外去了,趕緊把自己從阿陸懷裡扒出來。
“阿陸,菊花妖,野豬……我來給你們介紹,這是我新拜的師傅,他叫莫祁,你們就叫他莫師傅吧!”
於是衆(zhòng)妖都喚了他一句“莫師傅~”,莫祁扶額,有幾分汗顏,但也似乎不排斥。
蛇妖對著自家?guī)煾敌Φ脷g快,像是想要獎勵似的。
衆(zhòng)妖領(lǐng)著莫祁往小松鼠家去,因爲(wèi)小松鼠家的茅屋很大,所以大夥有大事相商的時候都會去那裡,而今蛇妖帶著師傅回山,自然也是讓客人住那裡。
蛇妖去拉自家?guī)煾凳疽馑希畹拇笳坡涞缴哐^上,用力蹂躪幾下弄亂了蛇妖的發(fā),隨後大步走了上去。
蛇妖愣在原地,頭頂似乎還殘留著那人的溫度,涼涼的,卻也有幾分淡淡的溫暖。
心裡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擠滿了,脹得發(fā)疼,心底都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覺,蛇妖突然知道,自己是多麼渴望與此人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