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紫月恢復知覺清醒過來已是第二日,睜開眼的瞬間,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抹落寞的背影,不用多想她也知道那是陰陽夜殘。他沉默的坐在榻旁,似乎盯著什麼東西在發呆,一個沉寂的背影總是會給人無限的惆悵。
蘇紫月輕輕的坐起身,原以爲陰陽夜殘在發怔,誰知卻突然傳來他的聲音,“王后醒了?”
“是!”蘇紫月淡淡的應答一聲,語氣中還帶有一絲清醒之後殘餘的疲倦。陰陽夜殘轉過身來看著她,只看見她一臉無謂的表情,卻不知他整夜未眠守候在她的身旁,一直在擔心著她的安危。
蘇紫月也注意到了他略顯憔悴的容顏,便也猜出他一夜未閤眼,可她沒有什麼過多感激的話。接下來,他手中的東西便吸住了她的目光, 瞬間愣住了。
看她一直注視著自己手裡的東西,陰陽夜殘忍不住動了動脣,似笑非笑的擡手問道:“這是山茶花麼?”
蘇紫月看著花朵點了點頭,花瓣已經缺失了很多,原本的嬌顏也已不在,她看著默默的心疼了起來。
“曾經就有耳聞王后是個愛花惜花之人,但,那也不至於爲了撿回一朵殘缺的茶花而不顧自身安危吧?這花……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意義呢?”陰陽夜殘若有深意的問道。
“昇王想多了!臣妾昨日之所以發生那樣的意外,只因臣妾曾經的故居種有這山茶花,且臣妾十分喜愛,並沒有其他的意義?!?
“真是如此麼?”陰陽夜殘露出懷疑的眼神,顯然蘇紫月的這一番說辭沒能使他信服她昨日的‘義無反顧’只爲‘喜愛’二字。解釋雖然牽強,他卻也沒在繼續追問下去,便笑道:“既然王后如此喜愛山茶花,那本王會命人在毓錦宮和御花園內都種上各色茶花,以便王后遊賞可好?”
“臣妾多謝昇王厚愛!”蘇紫月微微點頭,並未拒絕他的一番好意,山茶花聖潔高雅,如果種入她的宮裡不僅使寢宮增添了生氣,還多出了一分掛念。雖然是不該有的,可那些關於花的記憶還在,關於那個人的回憶還有。
兩人一下又陷入安靜之中,氣氛驀然顯得有些尷尬,爲了打破這份沉悶的氣息,陰陽夜殘挑開話題柔聲的詢問道:“身子還有不適的感覺麼?”
蘇紫月搖搖頭,對於他溫柔的態度顯得有些拘謹。兩人同室相處了這麼久,對於他陰晴不定的性格其實她早就應該習慣,無法言喻的隔閡卻一直橫亙在她的心裡,讓他們的狀況一直維持著現狀。只是不知這樣互不侵犯的現狀究竟還能維持多久?此次的兩國之戰很恰時的給了她警醒。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隨命運顛沛流離的可悲女人!若干年後,她便會如這朵茶花一般,花葉凋零!
與其說她隨命運牽制,不如說她痛苦的等待自生自滅的消亡要來的乾脆些!她垂首看著自己手掌上的紋路,看著那條貫穿著整個手心的深紋,那如溝壑一般阻斷了她所有祈盼平凡幸福的念頭,而其餘的細紋就顯得毫無存在的意義。
“天命?”耳旁忽然傳來了陰陽夜殘詫異吃驚的聲音,音剛落下,他便一把擒住了蘇紫月的手腕,攤開手掌來看,眼中的驚訝神情隨著眸光的深入愈漸加劇起來。
天命?——對於這個詞很是陌生,聽著卻很刺耳。一個‘斷掌紋’在這裡卻被叫成‘天命’,還真是讓人感到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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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緊緊的握著,很用力,似乎在暗自震驚著什麼。不知是不是錯覺,蘇紫月竟感覺到他在顫抖,難道是這掌紋所致?這下她便更加詫異了。
“這掌紋叫‘天命’?何以得此名?”她問道。
陰陽夜殘像是陷入了某段回憶,並沒有回答她什麼,痛苦的神色一點一點爬上了他的臉頰。
“是不是一種不祥的預兆?”蘇紫月頗感興趣的追問起來,嘴角不自覺的升起了一絲諷刺的笑意,“你這是在害怕麼?”
很輕的話語聲,卻猛然觸動了陰陽夜殘,他終於有了反應,擡起頭來,目光陰寒直勾勾的盯著蘇紫月。她嘴角譏諷的笑讓他怔了一瞬,隨即他放手揚聲大笑,莫名其妙的笑讓氣氛顯得不安,
蘇紫月詫異的擡起手掌又看了看,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麼?又因爲什麼而驚訝不已?自古‘斷掌’都被認爲是不祥之兆,莫非這‘天命’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本王不相信天命,不相信!”陰陽夜殘突然擡頭,對著上空一聲暴怒咆哮,回頭狠狠的瞪了蘇紫月一眼便揚長而去。
那一個突然的眼神,是憤怒,是恨,還夾雜著莫名複雜的情愫讓蘇紫月一時不知道這瞬間發生的事究竟意味著什麼?只有一絲不安悄悄的蟄伏在了心底。
他那壓抑的一聲咆哮,彷彿是要逆反什麼似的,難道這‘天命’真的有什麼預言再先麼?她突然爲此有了興趣,此次已不再有‘事不關己不理不問’的心態了,冥冥之中彷彿有一股力量在牽引著她向深處走去。只是,恐怕想知道其中的緣由還要頗費些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