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欣繼續逛著,見少婦正在廚房裡忙碌的準備晚飯,便走了進去。
廚房裡也很簡單,牆壁被煙燻得發黑,橫樑上並沒有蜘蛛網,地面也很整潔,看樣子女主人很愛惜這裡,纔會經常打掃。正中間是一個料理臺,上面堆著一堆乾貨,旁邊是一個竈臺,上面架著兩個鍋,一個鍋裡煮著菜,一個鍋裡燒著水,想來天氣冷,她在燒水洗菜吧!
“你在看什麼?”
“我們晚上吃這個?”
“你不想吃?”
餘欣沒有回答,尷尬的站著。
“其實以前這些我也不吃的,只是生活不易,吃過幾次之後,還是覺得它蠻好吃的。”
餘欣陪著她笑著,門口處傳來了人的吶喊聲,莫非是……
“你在這裡幫我看著,我去去就來。”走到門口又突然回頭對他道:“不許偷吃。”
餘欣苦笑。
“柳大叔,你來了。”
“楊夫人,這是你要新鮮肉類,我都幫你帶上來了。”
“好,你幫我把它們帶到廚房去,我去給你拿銀子去。”
“好嘞。”大叔笑道。
廚房裡,餘欣不會燒火,弄得煙霧繚繞,不停的咳嗽著,眼淚止不住的流著。
“什麼情況?”
柳大叔丟下擔子,往竈臺跑去,把正在咳嗽的餘欣推到一邊去,見竈臺裡都塞滿了柴火,急忙把柴火拿出來,使勁的吹了口氣,噗,火又燃了起來。
“什麼了,這麼大的煙?”
“這小子塞太多柴了,我已經弄好了。”
少婦看著餘欣,餘欣臉上沾著鍋灰,黑不溜秋的,不由的笑了起來,道:“這裡不需要你幫忙了,自己到外面找水把臉洗乾淨了。”
“他是誰?”柳大叔好奇的問道。
“我弟弟。”
柳大叔笑了笑,道:“我幫你把肉搬進來。”
柳大叔樂呵呵的從廚房裡出來,見到他時又沉著臉,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餘欣覺得有些奇怪,見少婦正站在廚房門前看著自己,剛想問她,她卻轉身進了廚房。
廚房的角落裡有一張老舊的八仙桌,少婦用抹布擦過後,兩人便在那裡一起吃飯,外面天色變得昏暗,可家裡的男主人卻沒有在,餘欣好奇道:“你夫君不在?”
少婦臉色沉了下來,道:“他死了。”
頓時,堵在餘欣心底裡的疑惑全都解開了,爲什麼房子倒塌了沒人修理,爲什麼那個挑擔的大叔會有那種表情,一切都是因爲她的丈夫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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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有意什麼?”少婦的語氣平淡,這彷彿是一件平常的事了。
餘欣不知所措的看著她,她卻微微笑起來,道:“我嫁了三次,三次都死了丈夫,你說我還在意這個嗎?”
餘欣不由起了一絲憐憫之心,對於這個女人。
“我的第一段婚姻,對方是朝裡大官的兒子,成親之前,我們幾乎一面都沒有見過,也不認識他是什麼人。待到出嫁時,一頂紅轎子,一身喜服,一大堆嫁妝,我就稀裡糊塗的成爲了他的老婆。”說話間,她沉悶的臉慢慢舒展開來,沉浸在了當年的幸福中。
見他高興的樣子,餘欣知道後面是難過的事,所以不打算追問下去。不料,她話風一轉,冷冷道:“可惜他死了。”
餘欣沒有說話,呆呆的看著這個女人。
“婚後他待我很好,可惜他得了一場重病,無法醫治,最後死了。”
她拿起桌子上的碗,倒了碗酒,然後一飲而盡,微微的喘著氣,道:“第二任丈夫是一位將軍,可是在我赴邊關成親時,他卻竟然戰死沙場了。無奈,父親讓我回家,但是我卻被這裡的山水吸引,於是遣返了身邊的人,獨自一人在這裡遊山玩水。”
“也正是在這裡,我遇見了我第三任夫君,他和你一樣,有哮喘病,所以我纔有藥救你。”
餘欣愣住了,暗想那兩個人曾經肯定的說道這裡有藥,莫非他們認識……
“你是否認識兩個中年男子,一個四十多歲,一個三十多的樣子?”
少婦不明白他在說什麼,臉上有些茫然,搖搖頭道:“不認識。”
餘欣不語,他發覺到自己已經被人給設計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重點,她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秘密才能讓那兩個人這樣做呢?既可以嫁給朝中大官的兒子,丈夫死後,又可以嫁給邊關的大將,顯然身份應該高貴纔是,爲什麼又要待在這裡呢?
“你在想什麼呢?再不吃飯都涼了。”
餘欣笑道:“我吃飽了。”
少婦也笑道:“是吃不慣這裡的菜吧!不過你吃這麼少,晚上什麼辦?”
餘欣拍了拍背上的包裹,道:“我有這個。”
餘欣見她在看著自己,發覺到自己一時大意說錯話了,尷尬道:“我……”
“沒關係,你第一次吃,吃不下也不理所當然的。”
“你的房間從外面的走廊直走,第三間就是了。”少婦正在收拾碗筷,鍋裡燒的水還是溫的,剛好用來刷碗。
“那個……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我這次出來是偷偷出來的,我想請你幫我帶封信回去。”
“你要是有心,便可以自己回去,何必用書信呢?”
“我要去北方救我大哥。”
“北方多戰亂,你還是早點回家得好。”
“既然如此,我也不強人所難了。”餘欣起身,整理好衣服後,拿著桌子上的蠟燭,便要離開廚房。
“等等,我幫你就是了。”
餘欣背對著她,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那我去寫封家書。”
“你家在哪?”
紹興城東的趙家。
“你姓趙?”
“什麼,你也姓趙?”
少婦點點頭。
餘欣心裡已經有底了,道:“那我去寫家書了,到時候你只要交給我父親就成了。”
外面寒風凜冽,剛出廚房的大門,餘欣就打了一個寒顫,身體縮成一團,一手艱難的拿著蠟燭,緩緩地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房間裡很黑,也很冷,跟外面幾乎沒什麼差別,餘欣舉著蠟燭環視了一週,發現裡面除了一張牀,一個案臺,什麼都沒有了。
餘欣躺在牀上,很冷。不多時,外面傳來敲門聲,少婦抱著棉被道:“天氣冷,只有些舊棉被,你就將就一晚吧!”
“不要緊。”餘欣把棉被放在牀上,道:“這裡有紙跟筆嗎?”
少婦笑道:“你等會,我去給你拿。”
餘欣坐在案臺邊上,少婦幫他磨著墨,兩個人便聊起了家常,不時地笑了起來。
“好了,墨磨好了,你快點寫吧!”
餘欣持著筆,好幾次想寫但都寫不出來,不停的擡頭看她。
“你看著我幹嘛,難道我不能看?”
餘欣笑著,少婦無奈,道:“那你早點寫,快點休息吧,你身體弱,不要著涼了。”
“好的。”
次日
餘欣拿著信封,打開門伸了個懶腰,見少婦正在院子裡整理著乾貨,道:“早。”
“你起來了?”
“嗯,我要走了,這個就麻煩你了。”
一個已經糊好了的信封,一錠銀子,餘欣交到她的手上。
“你現在就走了?”
“是啊,多耽誤一刻,兄長就多一分危險。”
他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了竹林中,少婦看著手中的信件,嘆了口氣,進屋打點了一下,也匆匆下山了。
江北的景象比江南差了不少,多了一絲荒涼的感覺,少了一份繁華。
餘欣乘著大船過了江,換了匹好馬,便向北方趕去。從家裡出來都已經快五天了,也不知道情況會變得什麼樣,現在要做的是儘快到北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