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前，程幽坐在一張石凳上，咬著筆桿子，她的面前鋪了厚厚的一沓子白紙，對面，凌痕有點悠閒的喝著香茶，程幽手邊也擺放了一杯，帶著淡淡的槐花香，讓程幽不由的思念回到了一年前。

“寫吧。不要猶豫了。”凌痕看到程幽眼神迷茫，知道她依然猶豫不決，不由的出聲提醒。

程幽將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白紙上，寫下了幾個字：“飛行器概述。”

接著，就開始描述飛行器的歷史，洋洋灑灑寫了好幾張白紙，讓對面的凌痕有點惱怒，說道：“你這有什麼用？我要的是資料，結構，原理，關鍵等等，歷史，知道歷史能讓我們製造出一臺麼？”

程幽吹了吹眼前的頭髮，淡淡的說道：“我只是在熱身，回憶整理。歷史雖然對你們沒有什麼幫助，但是卻讓我回憶起了關於飛行器的一切。”

凌痕點頭，說：“那麼就趕緊寫吧。”

程幽嘴角微微上揚，心中已經雪亮。

她自詡不是什麼好人，對於這種秘密，也不是多麼看重，但是她就是不想泄露出來。只是因爲看不慣凌痕的伎倆，只是因爲，她不喜歡被這麼威脅。程幽輕輕咬脣，大筆一揮，就繪出一張飛行器的結構圖，看的凌痕眼睛都有點直了。

“對，對，就是這個。”凌痕大喜，說道。

程幽心中輕哼了一聲，將她所想到的都一一繪製在紙上。

忽然，一直面露狂喜的凌痕，指著一處問道：“這裡，這個是什麼東西？我記得當時看到的沒有這個。”程幽隨著凌痕的手指看去，心中一跳，不好，那個地方，就是自己杜撰上去的，難道無法矇混過去麼？

“那個，那個是後來發現的一個新的模式，雖然不是怎麼核心，但是卻是成功的一處關鍵。當時我只是看到了一點點基本原理，沒有仔細學習推敲過，這只是我憑藉記憶寫出來的。如果凌老師要加以應用，還是需要驗證比對纔是。”程幽雖然心中突突亂跳，但是面上依然平靜入常。

凌痕從紙張掃到了程幽的臉上，程幽那鎮定的模樣，讓凌痕心中微微一動。

“轟！”凌痕一用力，桌子被掀翻在地，桌子上的紙張散了一地，程幽站在那裡，卻是一動也沒有動。凌痕冷笑一聲，說道：“難道欺我不懂麼？不要想耍花招出來欺瞞我，要知道，我曾經可是你的入門老師。”

程幽心中一緊，以爲凌痕識破了她欺瞞的手段，但是面上依然平靜如斯，只是眼睛微微一瞟，就看到凌痕那滴溜溜亂轉的眼神，心中竟然就這麼平靜了下來，心想，我就是寫假的，你雖然很是天才，但是面對一個不瞭解的領域，還不是抓瞎。

不要上當！程幽暗中告誡自己。

“凌老師，我是您的學生，難道耍花招能期滿的過您的眼睛？您也知道，我曾經瞭解了一點這方面的知識，卻也只是外圍的人員，瞭解很是有限，即便是知道了一些內部資料，卻也是囫圇吞棗不知所以。”程幽認真的說。

凌痕冷哼了一聲，低聲說道：“量你也不敢玩什麼把戲。”

果真是試探，程幽心中微微一鬆，想到自己要是沒有經歷這麼多的事情，說不定現在真的就被他給詐出來了。

程幽將所有知道的都一一列了出來，這個做不得假，因爲凌痕雖然不知道飛行器具體的核心，但是研究的基本理念還是知道的。但是其中的細節，程幽就有很多一筆帶過或著是外圍成員無法得知來矇混，其中的核心，這個是重中之重，即便是外圍成員都會涉及到一點的，程幽就照著自己經常犯迷糊的毛病，將他們紛紛張冠李戴，像模像樣的弄了一大沓子，真的能用的上的卻是寥寥無幾。

“就這些？”凌痕問道。

程幽點頭，說：“我知道的就這些，我半年前就已經退出了，知道的自然有限，而且以後他們研究出的成果，我一無所知。”

“但是我無法確定這些資料的真假。”凌痕說道。

程幽垂首，輕聲說：“老師信不過我？”

凌痕輕笑，說道：“你沒有博取到我的信任，反倒是讓我看到了你的抗拒心理。程幽，有些東西，走過了，就永遠回不去了，你知道我說的什麼嗎？”

程幽垂頭，沒有說什麼。

“我活著這麼一大把年紀，什麼沒有碰到過？程幽，看在你曾經是我的學生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不要想著回去通天學府了，你的那些同伴都很強，帶著你通過地下城精英選拔看來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到時候，就留在我們暗影帝國吧。楚雲國能給你的，我們暗影帝國一樣能給你。”凌痕說著，嘴角微微一扯，說道，“甚至更多。”

“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算是過關了？”程幽擡頭問道。

凌痕剛要回答，石門打開來，一個小女孩站在門口，手裡提著一個透明的籠子，裡面蜷縮著的是悲空猿離，小女孩正是那個叫做小惜的小孩。程幽擡眼去看，就要衝過去，卻被凌痕一把扯住。

“爺爺！她怎麼會在這裡？”小惜說道。

“你來幹什麼？”凌痕冷聲問道。

“小猴子好像是病了。”小惜低頭說。

程幽吼道：“放開它！”

凌痕微微一愣，問道：“它是跟著你來的？”

程幽心中怒火中燒，也不管什麼狀況，就吼道：“把離放開！”聲音尖利無比，剛纔還奄奄一息的離，立馬一躍而起，在籠子裡又是撓又是抓，吱吱叫個不停。

凌痕看了眼程幽，微微一笑，說道：“程幽，簽了這個，立刻就將那隻小悲空猿放了，如何？”

“拿來！”程幽看都沒有看凌痕遞過了什麼，直接就簽了自己的名字，凌痕哈哈哈的笑著，將那張紙收到了懷中，對小惜說：“小惜，放了它吧，這悲空猿可不是普通的寵物，這是一隻已經認主的靈獸。”

小惜皺了眉頭，一臉的不捨，磨蹭了半天，才終於將籠子打開，一道青光閃過，離已經撲到了程幽懷中，程幽摸著離的頭，低眉就看到了離肩上的傷口，雖然已經結痂，但是猙獰無比，這就是在和薛念風的寸丁蛇打鬥的時候留下的。

程幽皺了眉頭，看向小惜的眸中滿是敵意。

小惜察覺到，撅嘴說道：“它不讓我給它包紮，我能怎麼辦。”

程幽銀牙輕咬，忍著沒有發成聲音來，但是眼中已經滿是憤怒，時不時殺意涌現，身體竟然淡淡的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金光。不能發火，不能發火，程幽暗自告誡著自己，還有其他人在他們手上，即便是付出再多的代價，也一定要將他們救出來。隨著程幽的心慢慢的平靜，那金光終於還是慢慢的消失不見了，程幽揚起毫無表情的平靜的臉，問道：“凌老師，還有什麼要求麼？”

程幽剛纔的一系列變化，自然是無法逃過凌痕的眼睛，心中詫異，聽念風說，程幽是劍術家族的，而且已經修行到了化翼階段，現在看來，程幽還真的已經不是那個從鄉下來的有點怯弱的小女孩了。

“要求倒是談不上，到現在爲止，你的表現我很滿意，咱們不如喝喝茶，吃吃糕點，等著你的那些朋友闖關，如何？”凌痕說著，手腕一翻，一隻水晶球就落在了手上，上面赫然就是和程幽一起進來的同伴。

程幽擡頭一瞥，就看到各個小格子中，不同的人卻面對的同樣的敵人——機關獸。

這機關獸顯然要高級很多，防禦驚人，而且三人一組，相互配合，想要打敗，真的不是容易的事情。雖然這些人都沒有受傷，但是都已經被那機關獸的攻擊搞的手忙腳亂，只有幾個強者，像是東方一冉，程落兒和鬱今弦，已經掌握了機關獸打鬥的模式，顯得從容不迫。

“嗯，這幾個不愧是精英，面對這麼小型智能版組合的機關獸都能如此從容。”凌痕也不由的露出了讚許的神色。

“你在測試數據？”程幽看了一會，看向了凌痕，問道。

凌痕點頭，說道：“程幽，有些時候你挺聰明的，比如說現在。我的確是在測試數據，你也知道，我是多麼癡迷機關獸這種傀儡，如今我們有這麼多機關獸，就相當於有這麼多的士兵，到那個時候，程幽，你說我們暗影帝國會成爲什麼樣的強國？”

程幽沒有說話，其實她很想說，得民心者得天下，很想說，戰爭是不對的，讓百姓受苦的統治是非常殘酷的，很想說，這個世界上其實除了殺戮，還有很多事是可以去做的。但是她卻什麼都沒有說，因爲她知道，在絕對實力面前，她沒有任何發言權。

程幽默默的坐在那裡，盯著水晶球中的衆人，心中竟然無比平靜。

“你不用擔心，他們很快就會被放出來的，能堅持這麼久，不愧是地下城的精英。”凌痕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小格子瀰漫起了黑煙，接著，那個小格子就消失不見了，倒映出程幽那微微閃著光的眸子……

凌痕猛的站起身來，吼道：“東方一冉！該死的東方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