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幽再次醒來的時候,依然是山洞,依然是燃著的火堆,在這裡,分不清楚是白天還是晚上,身體像是散了架一樣,稍微動一下,就疼的難受,程幽估摸著,是自己睡覺的姿勢太過於侷促了,又被狠狠的綁在石頭上,肌肉有點抽抽住了。
擡頭扭了扭落枕的脖子,凝神一看,咦,這裡有人!
一個穿了黑色緊身衣,蒙了臉,戴著兜帽,鼻子上還戴著一副叫做墨鏡的東西,程幽想要從這裝扮中看出端倪,那簡直無異於隔牆觀火。這個人就站在牆邊,和那黑乎乎的牆壁融爲(wèi)一體,要不是程幽覺得那裡似乎有影子,根本看不出那裡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兇手了,程幽心中已經(jīng)認(rèn)定了。不知道爲(wèi)什麼,程幽的嘴巴里塞著的東西不見了,她現(xiàn)在也算是有一件武器的人了,程幽相信自己的嘴巴還算是厲害,最起碼可以說話,可以咬人,雖然後一項非常難以實施。
“喂,你綁我來做什麼?”程幽高喊,生怕那人聽不見一樣,或者更大的原因是程幽想試一下自己的聲音到底能有多大的殺傷力。
那人沒有回答,只是站在那裡,似乎像是雕像一般,不像是一個活物。程幽不氣餒,又高聲喊:“綁我沒好處的吧。不過我可以幫你去敲詐!”
程幽覺得誘之以利,是最好的辦法,綁架,肯定是有所圖,只要自己能夠滿足,兇手也不想犯罪的啊,十有八九是會選擇妥協(xié)的。程幽雖然不覺得自己有多麼金貴,能夠通過綁架自己得到什麼好處,但是她相信,只要她和綁匪聯(lián)手,一定能從薛濤那裡敲詐到東西,誰讓他家族那麼囂張,人還那麼欠扁。
依然是不動,程幽琢磨著,是自己的聲音不夠高,還是自己開出的條件不夠高?條件?程幽一皺眉,沒喊條件,這個時候不知道擡出薛濤有沒有用。單純的程幽覺得,這只是一出聽聞她和薛濤的關(guān)係,演繹的敲詐綁架案。
“你知道的吧,我的未婚夫是薛濤,古族的,家族很牛叉的,不過我們的關(guān)係特殊啊。你這麼綁架我是沒有辦法威脅到他的,那傢伙說不定還指望著我趕緊完蛋呢。你要真想弄到好處,我可以幫你啊。我是一窮二白的,但是我們可以聯(lián)手啊,一起去敲詐薛濤。老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你分大頭,我分小頭……”程幽想了想,又說,“哦,不,都是你的,放了我就成。”
依然是無動於衷的站在那裡,程幽都覺得那是一個假人了。
既然利誘不成,那麼威脅呢?於是程幽一轉(zhuǎn)話題說道:“薛濤和我的關(guān)係全通天學(xué)府的人都知道,但是我還有一個朋友是馴獸處的,叫易尚。我們宿舍的也都是高手,他們不會坐視不理的,要是讓他們發(fā)現(xiàn)是你綁架了我,還這麼把我綁在石頭上,是不會放過你的。怎麼樣?放了我,我就不告訴他們。”
依然不動,程幽鬱悶,難道軟硬不吃?
程幽看著那團黑影,過了一會,終於嘆了一口氣,說道:“唉,原來是個假人啊,浪費感情。”然後就垂了頭,開始琢磨著想辦法。
被綁得緊緊的,就這麼突破,簡直是癡心妄想,現(xiàn)在又沒有人來和她交流,就算她程幽能力了得,巧舌如簧,也沒有發(fā)揮的餘地啊。難道我程幽就要這麼悲慘的死在這裡了?程幽悲從心來,喊了一聲:“難道天要亡我程幽?”
只聽到啪的一聲,程幽轉(zhuǎn)頭,就看到那個已經(jīng)被她認(rèn)定是假人的傢伙,啪嗒一聲,手裡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在程幽的注視下,那黑衣蒙面人,蹲下身子,撿了起來,程幽瞪大了眼睛,問道:“噢,天呢,難道是真人?天無絕人之路啊!哥們,放了我,咱們有事好商量啊。”
蒙面人沒理程幽,轉(zhuǎn)身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盤膝抱肩,看不見眼睛,程幽估摸著不是在打量著她,就是閉目養(yǎng)神,其實程幽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爲(wèi)別的,就因爲(wèi)那墨鏡。這山洞裡本來就黑乎乎的,唯一的光源就是程幽身邊不遠(yuǎn)處的火堆,帶著那麼一個墨鏡,虧得他能找到角落坐下來,要是程幽,直接撞牆上去了。
咕嚕!程幽擡頭,問道:“有吃的麼?我很餓了。”
沒有反應(yīng)!超級崩潰,有人和沒人沒什麼不一樣的,還以爲(wèi)會熱鬧一點,自己的能力有機會發(fā)揮一下,現(xiàn)在這麼一個狀況,程幽又一次失望了。
現(xiàn)在還能幹什麼?程幽垂了腦袋,開始醞釀睡意。以前程幽不想幹活的時候,就會躺在那裡醞釀睡意,雖然不能徹底的睡熟,但是起碼算是一種假寐,腦子處於停頓狀態(tài),是逃避勞動的最好辦法。
程幽在半睡半醒中,熬著時間,不知道是第幾次擡起頭了,身邊的火堆已經(jīng)開始慢慢的有了熄滅的趨勢,而那個黑衣人,就站在自己身邊,程幽使勁的擡頭去看,
程幽現(xiàn)在的姿勢是雙手抱著一塊大石頭,背上密密麻麻的繩子纏繞著,繞到前面抱著的大石頭上,程幽估摸著,繫繩子的那地方肯定就在石頭下面,她覺得要是自己再這麼趴下去,說不定前面都被壓扁了,真是非常惱人的一件事情,而這個時候,昂著頭看前面站著的人,脖子那個痠痛啊,簡直是要人命啊。
黑衣人丟下一塊乾糧,放在石頭上,其實更確切的是程幽的嘴邊,程幽沒有碰,只是這麼看著他,那人只是站在那裡,看不見表情,感覺不到氣息。雖然肚子很餓,但是程幽還是氣惱,怎麼?現(xiàn)在是把自己當(dāng)狗喂麼?吃東西都不給鬆綁……
“喂,你鬆開我,我要用手吃。”程幽高聲說。
沒有人說話,只有程幽的聲音迴盪著。那人冷哼了一聲,接著,程幽的手裡就被塞了一塊乾糧,程幽鬱悶,這是哪一齣啊?用手吃乾糧,又不是手來吃!程幽瞪了眼睛看著黑衣人,黑衣人輕蔑的轉(zhuǎn)身,程幽嘴邊上一塊乾糧,手裡捏著一塊,而肚子餓的咕咕直叫,程幽那個鬱悶啊。有這樣對待人的麼?終於程幽還是屈服於肚子,丟掉了所謂的自尊,一口咬上嘴邊的乾糧,啃了起來,心中吶喊著,不要讓老孃出去,出去就把你丫的廢了!
嚼著乾糧,味同嚼蠟,程幽委屈極了,這算是什麼事情啊,被綁架了不說,還帶侮辱的!
吃完了,程幽咽了下口水,眼巴巴的看著面前的人。但是那人似乎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程幽嘟著嘴巴說:“有水麼?”
黑衣人從身後取出一個水壺來,程幽看了大喜,但是之後,她就喜不出來了,因爲(wèi)黑衣人拎了一壺水,就衝著程幽的頭上澆了下來,程幽被澆了一個透心涼,頭髮上滴滴答答的掉水,卻沒有喝上一口。苦澀頓時從嘴裡涌到心裡,程幽本來憋屈的想要哭,這個時候更是藉著這溼漉漉的場景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
黑衣人當(dāng)做是沒有看見一樣,轉(zhuǎn)身離開了,留下程幽一個人趴在那裡低聲的抽泣著。
已經(jīng)不記得最後一次哭是什麼時候了,不大功夫,程幽的抽泣聲,就變成了噴嚏聲……
這裡畢竟是陰寒的山洞,隨著那堆火的慢慢熄滅,山洞的溫度更低了,而程幽又被淋了一頭一臉的水,抱著那麼一塊冰冷的大石頭,又被折騰了那麼久,還委屈的哭了半天,不感冒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冷!不大功夫,就開始發(fā)抖了,頭沉重的像是灌了水一樣,程幽微微擡起頭,視線都開始模糊了起來……
黑衣人看到程幽昏昏沉沉的,又一次的昏睡過去,摘取了臉上的蒙面和墨鏡,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來,微弱的光下,竟然妖異的美麗,不是容笑是誰?
“吃了迷戀草,程幽,我看你這次怎麼逃出去。”容笑嘴角翹起,笑了起來,很快就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震得整個山洞嗡嗡作響。
“接下來,只要再把薛濤給弄進來,一切就大功告成了。”容笑起身,將頭上的兜帽取下,將身上的黑衣一一脫去,不大功夫,就變成了平常的樣子,一襲的白色衣裙,臉色蒼白靦腆,但是神情中依然滿是高人一等的模樣,這種氣質(zhì),渾然的和她融合起來,容笑轉(zhuǎn)身又扭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現(xiàn)在正在昏睡的程幽,心中大快,邁著輕快的步子,朝著山洞外走去。
容笑離開後,程幽微微擡起頭,眼神渙散,但是依然竭力保持明澈,微微蹙起眉頭,神情中滿是受傷,心中微微一痛,輕聲低喃了一句:“爲(wèi)什麼是她呢?”說完,垂頭徹底的昏睡了過去。
程幽昏睡了,她手上帶著的手鐲,慢慢的伸展了腰身,變身成一條肉毛蟲。程幽的手腕上微微帶血,正是肉毛蟲剛纔咬的,否則程幽如何會支撐到容笑離開才徹底的昏睡。肉毛蟲蜷縮著身體,一個咕嚕滾落了下去,然後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一切都就此恢復(fù)了平靜,只有程幽身上有水珠掉落,滴答滴答的單調(diào)的聲音,和著火堆中噼噼啪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