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王笑瞇瞇的走了出來,先是一番的讚美表揚,什麼自古英雄出少年,什麼長江後浪推前浪,什麼暗影代代人才出,什麼……凡是好聽的都說遍了,程幽三人直聽到白狼王這個活了有百年的老不死的傢伙,把所有他知道的好聽的詞彙說了一個遍,才徹底的清靜下來,程幽才插了一句話,問道:“我說,那個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隨時可以離開。”白狼王笑吟吟的說。
程幽四下張望了一番,周圍滿是濃霧,濃霧中滿是你們漠土狼的狼兵,這那裡有一點讓我們雖然可以離開的意思。白狼王笑著說:“這個,我交接完,馬上帶它們走。”
“嗯。通過關(guān)卡的證明應(yīng)該有一份的吧。”程落兒說。
“自然。”白狼王說道,“把你們的名字牌子拿出來。”程幽手裡捏著兩塊牌子,一塊是黑色的,上面三個字“江如水”,另一塊則是金屬鑄造的,一面寫著“地下城”三個字,另一面寫的則是一個編號。
東方一冉看了程幽一眼,點著她的額頭說:“名字牌!剛纔沒聽到麼?真是笨死了!”程幽揉著額頭,鬱悶的說:“我只是兩塊都拿出來看看,怎麼,看看也笨了?”
程幽將自己的名字牌交到白狼王面前,就見白狼王伸出前爪,深深的刻了一個奇怪的符號,說道:“這個是第一組通關(guān)的特別證明。”
程幽看著這個簡筆畫一樣的狼頭無語了,還真是自戀,把自己的頭像都刻上去了。程落兒皺了眉頭看了看,說道:“這是漠土狼的族徽吧。”
白狼王滿是得意的說:“這就是我漠土狼一族的祖先頭像,這麼多年了,這就是見過漠土狼王的證明。”
程幽盯著這個所謂的祖先頭像半天,都沒有看出這個強悍的祖先和普通的狼有什麼區(qū)別,不就是額頭上多了一個螺旋的東西麼?看起來倒是有點像是牛犢額頭上頂?shù)哪莻€可愛的螺旋紋。
之後,白狼王丟了一個小盒子過去,剛好落在了東方一冉的手上。
打開盒子,就看到裡面一張有點破舊的地圖,三個普通的過關(guān)牌子,而最讓人注意的卻是盒子裡的一個小指針。
“這個就是指向下一關(guān)的指針,順著指針的方向,很容易就能走出迷霧,然後你們就需要那張地圖了。”白狼王說道。
程落兒拿起地圖看了一番,皺了眉頭,說道:“悲空猿?悲空猿釀造的悲空酒,那可是人間絕佳啊。”
白狼王點頭,說道:“是啊,悲空酒!現(xiàn)在可不是那麼容易嚐到了,悲空果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
這些個也就是程幽不知道,悲空果是釀造悲空酒的主要材料,但是悲空猿的一場內(nèi)戰(zhàn),竟然毀掉了不少的悲空樹。悲空樹也不是一般的凡品,長個幾年就能結(jié)果,那可都是千年古樹啊,而悲空猿這唯一能夠釀造這種酒的傢伙,因爲產(chǎn)量少了,將自家的悲空酒看管的更加嚴實,除非是非常罕見的寶貝,才能換出一點點來。
程幽湊著看了看地圖,指著那打了一個紅叉的地方,問道:“這裡就有悲空猿?它是主考官?”
“看起來似乎是如此。”程落兒說。
東方一冉嘴角一笑,說道:“這好啊,夠刺激,我們?nèi)ズ仁澜缟献蠲牢兜谋站啤!?
白狼王暗歎,悲空猿,要倒黴了。估計那已經(jīng)很少的悲空酒要遭殃了。也不知道地下城許諾了什麼,竟然做了精英選拔的主考官,這三個傢伙去,還不把你的老底子都抽了?
好在,好在,自己只是丟了點面子。白狼王自我安慰的想。
既然交代清楚了,白狼王帶著他的狼子狼孫們就這麼離開了。
程幽對著盒子上的那個指針,奇怪的問道:“這個東西真的能指引方向?難道是司南?”
東方一冉伸手彈了彈,說道:“悲空山本身就是一塊磁石,將山石敲下一塊來,做成指針模樣,只要離得沒有超過方圓幾千裡,指針就會指向悲空山。真想不到,我們的第二考場竟然是悲空山。好地方啊,不僅夠刺激,還有美酒享受。”
程幽捏著名字牌的手緊了鬆,鬆了緊,終於鼓起勇氣,擡起頭來,說道:“你們答應(yīng)過我,過了第一關(guān),就送我離開的。”
程落兒轉(zhuǎn)頭看向了程幽,眼中閃爍不定,黝黑的眸子中滿是疑惑,甚至還有一抹的怒氣流轉(zhuǎn)著,程幽不由的後退了兩步,結(jié)巴的說:“開,開始談,談好的。”
東方一冉伸手捏住了程幽的肩膀,程幽覺得一股寒氣就這麼侵入了身體中,讓她無力抵抗,東方依然那帶著銀色面具的臉湊了過來,程幽心中突突直跳,怎麼,怎麼?自己真是多嘴,自己一句話就把同伴給變成了敵人,小命無憂變成了危在旦夕……我,我這是圖的啥啊!
“東方一冉!”程落兒拉住了東方一冉的肩,說,“既然她不願意,逼迫也沒有用。”
程幽看到了落兒眼中的生疏,神情的僵硬,還有那嘴角的嘲諷。東方一冉捏著她肩膀的手鬆開了,程幽繃緊的身體卻沒有放鬆,她像是受驚的小鹿一樣看了眼東方一冉,又看向了落兒,她從他們眼中看到了疏遠……
“放她走吧。”程落兒說,“其實我們不缺人,就她這樣的,遲早是個累贅。”
程幽驚慌的像是小鹿一樣的看著兩人。東方一冉瞥眼看了程幽一眼,程幽覺得心因爲這冷漠的眼神就這麼涼了下來。
東方一冉微微的轉(zhuǎn)了下頭,再轉(zhuǎn)回來的時候,神情已經(jīng)變得冰寒。東方一冉清冷的聲音像是百年的寒冰一樣,一字一句的讓程幽的心也蒙上了一股子的寒氣。
“是啊,我們開始說好的,而且你這麼弱,遲早是個累贅。出了迷霧,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吧。”東方一冉說完,就不再看她。
程落兒也沒有再去理會程幽,垂頭坐在一邊。
程幽看看這個,在看看那個,心中悲憤,不就說了要離開麼?怎麼個個都成了這麼一個模樣,程幽蜷著腿坐在火堆前,火焰明明是灼熱的,明明是光明的,可是程幽卻覺得寒冷。
程幽終於緩緩的開口說道:“我是楚雲(yún)國的人,通天學(xué)府的普通學(xué)員,因爲出了一些意外,到了這裡。我遲早是要回去的。”程幽擡眼,看到兩個人都只是沉默沒有說話,以爲兩人在聽她說話,於是接著說道:“暗影帝國,地下城的這種環(huán)境,挺不適合我的,我只是想要輕鬆的過日子罷了,這種競爭,這種血腥,這種殘酷,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以爲誰想要過這種每天面對死亡的日子。”東方一冉轉(zhuǎn)頭,程幽看到了他眼中的一抹火氣,越燃越亮。
一個殺人魔頭,竟然說出這種話來,讓程幽很是吃驚。嗜殺成性的人,難道不是喜歡殺戮才墮入修羅道的麼?難道東方一冉也有什麼秘史?程幽一時間腦瓜子轉(zhuǎn)悠的像是狂風(fēng)中的風(fēng)車。
落兒扭頭,低沉的說道:“你和她說這些做什麼?她什麼都不懂。”
啥?什麼都不懂?程幽眼中疑惑更盛。我不懂什麼?難道程落兒也有什麼難言之隱?
兩個殺人魔頭都有什麼說不得的苦頭?程幽覺得很不可理喻。如果殺人魔頭都這樣,這個世界還有惡人麼?
東方一冉看著程幽,冷冷的笑了,說道:“膽小鬼,我說的是誰都不想過時刻都會被別人殺死的日子,但是並不代表我對殺掉別人有什麼排斥心理。”
程幽立刻露出恍然的神色,我就說麼,殺人魔頭怎麼會討厭殺人呢?這個世界上果真還是有壞人的。
“少年時代的孤單,讓人時不時的有一種空虛感,開始的時候,我只是無聊的殺死一些小動物罷了,但是當我毒死了一個僕人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開始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我空虛的心,因爲被關(guān)注而被填滿了。而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我已經(jīng)墮入了修羅道。殺人,然後受到關(guān)注,讓我有了存在感。”東方一冉聲音低沉,“存在感,我一直在找尋著……”
程幽就著火光,看向了東方一冉,看著那帶著銀色面具的俊美的臉,因爲火光,微微的閃著紅色,酒紅色的眸子,這個時候竟然是出奇的暗淡。程幽莫名的就想到了拯救兩個字。
拯救一個墮入修羅道的美少年,程幽的心因此而雀躍不已。
“不要和她說了,她什麼都不懂,一個生活在別人關(guān)愛中的人,是不懂寂寞的痛苦的。”程落兒冷漠的說。
像是一盆冷水,狠狠的澆到了頭上,程幽忽然冷靜了下來。
這個,是選擇麼?
程幽開口問道:“我留下來和我離開,有什麼不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