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地耳千千手
殷閒可不知道外邊已經有無數隻眼睛關注著著這裡的牌局。他只是在心中默算著當前的籌碼。雖然開始時欺騙李天枚說每人兩千萬籌碼。其實三個行家每個人手上的資本只有兩百本而已。加上每個人從李天枚手中分來的六百萬,其實也只有八百多萬。他壓制著兩個行家的另一個目的就是要達到賭資的均衡,只有四個有手中賭資差不多的時候,纔是真正決戰的時候。而現在,正是時候!
李天枚看著手中越來越多的籌碼,笑的嘴都合不攏了。雖然現在他才只有六百多萬。但是照這樣的速度下去。即使只是掃底,用不了幾局,他就可以完全翻本了,甚至還有可能把眼前的三個傢伙掃地出門。他能不高興嗎?前幾局果然是這三個傢伙動了手腳!
“怎麼沒有人敢跟嗎?算你們識趣,不然輸死你們啊!哈哈哈哈……”李天枚咬著一根牙籤得意的把眼前的籌碼再一次的推到牌桌中間,“我梭!”
馬玉濤和辛繼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再一次把牌給蓋上了。雖然每一次都清楚的知道下一張牌會是什麼,最終會形成怎麼樣的局面。可是他們的運氣也真的太背了一點。因爲即使按著牌面來算,這幾局到最後都會是李天枚或者殷閒贏。雖然不清楚殷閒到底打著什麼樣的主意。但是看到他眼中那越來越明顯的笑意,如果說這兩個傢伙不是一夥的,打死他都不信!
“還不跟嗎?”殷閒看了看手中的兩張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樣玩下去真不知道要玩到什麼時候啊!”
他瞇著眼睛看了馬玉濤和辛繼安一眼,捏著手中的兩張撲克牌在拇指和食指間來回的搓動了一下,繼續說道:“現在大家的籌碼都差不多了,如果李少下把再梭的話,我就斗膽也要跟一回了!輸光了就早點回家睡覺去!”
“至於這一把嘛……”殷閒輕輕的拍了拍自己桌面上的兩張撲克牌:“我蓋了!”
這算什麼?宣戰嗎?
馬玉濤和辛繼安對望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憤恨!這姓殷的小子太可惡了!每一次都拿這姓李的當盾牌制約著自己,現在卻在這裡說著風涼話!
原本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的兩個行家終於也忍不住了!
“即然殷先生有這個打算,那我自然要奉陪了!”馬玉濤哈哈笑道:“再拖下去也沒有意思了,一戰決勝負吧!”
“我也跟!”辛繼安話不多,卻鏗鏘有力。
李天枚鼻子都氣歪了!什麼東西嘛!輸了還這麼囂張,他李大少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裝模作樣的嘴臉!明明是輸還敢裝出一副讓自己的神情!今天輸死你們!
“即然都帶種了!我也不會讓你們失望!”李天枚惡狠狠的瞪了三人一眼,雙手推著籌碼一用力!“嘩啦”一聲!疊的整整齊齊的籌碼散滿了整張桌子!
馬玉濤閉上眼睛回憶著每一把牌面的變化!然後睜開眼睛,同樣把籌碼推到了桌子中間。剛纔幾局雖然毫無收穫,但是他卻已經看清了衛驚鴻洗牌的規則。經過特殊訓練的他在這麼多牌局當中早就清楚得記得了每一張牌的厚度,只要衛驚鴻隨手拿起一疊牌,他就可以判斷出總共有幾張,從而根據上幾次牌面的順序來分辯出這二十八張牌的順序。更何況,衛驚鴻那慢悠悠的洗牌手法無疑是給他天眼看牌的最佳機會!
辛繼安同樣閉上眼睛,地耳不同於天眼,他需要的是聽!這副撲克牌經手這麼多次,他早已經分辯清楚了每一張牌面與別的撲克牌摩擦所產生的細小的聲音。要知道撲克牌摩擦的聲音足足有十九點五赫茲,那絕對逃不出自己的耳朵。
殷閒看到兩個人的全神貫注的神情,微微一笑,推出了所有的籌碼,對衛驚鴻說道:“麻煩衛少洗牌發牌吧!”
整個牌室裡邊寂靜無聲,輕微的洗牌時所產生的那種韻律的“唰唰”聲清晰可辯!辛繼安緊緊的閉著眼睛,雙耳微微聳動。仔細辯認著撲克牌的牌面。而馬玉濤則緊緊的盯住殷閒的雙手,防止他做出任何動作,而他眼光的餘光成以十五度的夾角飛快的辯認著牌面,這正是勝負師天眼不二的法門——一心兩用!
李天枚則什麼都不懂,只是緊張的看著衛驚鴻洗牌,心中暗暗祈禱著老天保佑能夠發給自己一組好牌讓他把這三個王八蛋徹底打掃出去!
整個房間裡邊只有殷閒最爲輕鬆,他滿面笑容的環視著三人,慢悠悠的從口袋裡摸出一支香菸叼在嘴上,然後看著衛驚鴻洗牌。
一遍!兩遍!三遍!四遍!
衛驚鴻慢悠悠的洗著牌,他通常都洗慣把牌洗五遍,這一次也不例外。他並不懂得洗牌的奧妙,只是按著自己的想法把牌洗均勻。
當他第五遍洗牌快要結束的時候,原本靜寂無聲的房間之中突然發出了“叮”的一聲脆響。辛繼安臉色突然鉅變,猛的睜開眼睛死死的盯住聲音的來源。
卻只見殷閒不慢不忙的燃著了香菸,手中的打火機輕巧的在掌心旋轉了一下,再一次發出“叮”的一聲脆響,然後慢悠悠的向三人說道:“抽支菸,不介意吧?”
辛繼安臉色一片慘白!死死的盯住殷閒手中的打火機,一言不發!
他失敗了!百試百靈的地耳最後一瞬間失效了!在衛驚鴻洗牌完成的一剎那,突然其來的“叮”聲超越了他耳朵聽力的極限,就如同超聲波一樣貫穿了他的耳膜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而他沒有聽到的那一張牌,恰巧就是殷閒的底牌。
看到馬玉濤那關切的眼神,辛繼安面若死灰的搖了搖頭!輸贏並不重要,可是自己最爲驕傲的“地耳天聽”卻這麼簡單的被對方破解,這纔是對他最爲致命的傷害!
馬玉濤心中一驚,隨即遞給辛繼安一個肯定的眼神。雖然辛繼安沒有聽到對方的底牌,自己地清楚的看清楚了那張牌。也馬上在大腦之中排列出了發給自己的牌的組合。大家都梭出去了!所謂的心理戰術已經沒有用了。就憑這牌面,自己能贏!
“發牌!”馬玉濤仔細的盯住殷閒的雙手,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不能讓對方出千偷牌,只要緊盯住對方到最後,那就是最完美的勝利。
至於旁邊那個李天枚,馬玉濤早就無視他的存在了。這麼多局下來,他要是再看不清楚殷閒的打算,那他就不用當行家了。想到自己居然被對手虛晃了一槍,馬玉濤就恨的牙根疼!他天眼傳人什麼時候吃過這虧,一定要把這個虧討回來才行!
殷閒悠哉悠哉的看著衛驚鴻發牌,好像他梭出去的不是八百萬而是八塊錢一樣。他有點好笑的看著馬玉濤和辛繼安。這兩個傢伙確實是自己出師以來所遇到過的最強悍的行家,可惜還是太年輕了一點。看著兩個一個痛苦,一個緊張的神經,早就失去了做行家的平常心。可以說在這一刻,他們已經註定是輸掉了!現在他才真正的明白師父所說的話的含義:做行家如同修道一樣,要求煉心!萬千紅塵之中,燈紅酒綠之處纔是行家真正的家。贏未必是好事,有時候輸一次那也是成長!
只可惜,自己輸不得啊!那鉅額的債務像懸在頭頂的利劍一樣讓自己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沒有加註的牌局進行的很快。轉眼之間已經發到了最後一張牌了。
馬玉濤緊張的看著四個人的牌面。自己的牌面是黑桃紅心梅花三個八各一張,最後發的這張牌是黑桃九。他沒有翻看自己的底牌,也知道自己的底牌是方塊八。這樣就組四成了八“鐵支”。是梭哈里邊除掉同花順之外最大的牌!而辛繼安手中則是紅心梅花一對九,而他的底牌則是黑桃A。那個李天枚雖然爲人囂張,運氣卻實在不錯。他的牌面是黑桃紅桃梅花三條十。而他的底牌則是一張方塊九。再加上最後得到的黑桃A也組成了三條。比起辛繼安的牌面要大的多。
而他最關注的殷閒眼前擺出的是方塊KQJ十的同花順子面。不過馬玉濤則清楚的看清楚了他的底牌就是一張梅花A。那是一副偷雞的牌,也許在加註戰中自己還真不敢跟他硬拼,不過在早就梭出的牌局裡邊,這無異於是送死牌。
牌面上最大的就是李天枚的三條十!他惡狠狠的盯住馬玉濤的牌看了半天,猙笑道:“小子,算你運氣不好!三條八一張九,你要的九已經沒有了。就算你組成葫蘆也一樣沒有我大!”
說著,李天枚猛的翻開了自己的底牌——那竟然是一張梅花A!!原來應該屬於殷閒底牌的梅花A!
不可能!馬玉濤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住李天枚的底牌,就好像上面長出了一朵花一樣。這見鬼的梅花A到底是怎麼出現在他手中的?難道是他偷牌不成?
馬玉濤狐疑的看了殷閒一眼。他看到的只有悠哉悠哉的微笑,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他咬咬牙,冷笑道:“十A葫蘆就贏定了嗎?別忘了!還有比葫蘆更大的牌!”
說著,他猛的掀出了自己的底牌——方塊八!
“小子!我是八鐵支!我看你怎麼贏!”馬玉濤話是對著李天枚說的,眼睛卻緊緊的盯住殷閒,雖然不知道李天枚的這梅花A怎麼來的!但他絕對可以肯定跟這個笑瞇瞇的殷閒有關!絕對是他搞的鬼!
“他媽的!什麼東西!”李天枚氣的差點吐血,他頹然無力的跌倒在椅子上!本來以爲贏定的牌卻硬生生的比對方小了一號!這放誰身上都受不了,更何況,他還是是血本無歸的情況!
辛繼安默不作聲的翻開了自己的底牌,正如馬玉濤所“看”到的那樣是一張黑桃K。他只有小小的一對九。不過他的心思卻不在牌局之上,他依然爲對方破掉了自己的地耳天聽而感到耿耿於懷!
現在!是萬衆注目的時刻,這個牌局最後的勝負就要揭曉了。室內室外的所有人的眼光都凝聚在殷閒的身上。樓上監控室裡的二老也緊張的盯住了這最後一張尚未揭曉的撲克牌。那殷姓老人甚至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一定要贏啊!”殷閒的四個室友默默的爲他加油!
“千萬不要是方塊A九啊!”投注於馬玉濤身上的那些傢伙在心中拼命的祈禱!
最緊張的莫過於緊盯住殷閒不放的馬玉濤!他心中有一種不妙的感覺。這小子不知道用什麼手法將原屬於他的梅花A變給了李天枚。那麼原來屬於李天枚的方塊九則很有可能就在他的手中。可是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馬玉濤甚至敢發誓自己的眼神從來沒有離開過對方哪怕零點零一秒!可是對方卻偏偏在他的眼皮底下出術了!這怎麼可能?
看到三人緊張的神情,殷閒笑了。笑的那麼鎮定,笑的那麼從容。卻笑的令其他三人心中發毛不已。
“沒想到今天能見到傳說中的鐵支啊!”殷閒輕輕的搖了搖頭,“更沒有想到我居然能拿到比鐵支還大的牌……”
馬玉濤的心頓時沉入了無底深淵!比鐵支還大的牌只有同花順了!對方果然是出術拿走了屬於李天枚的方塊九嗎?
“當!當!當!當!當!各位觀衆!同花大順!”殷閒現在居然還有心情戲耍,他高高的舉起手中的撲克輕輕的放在桌子上:“方塊A!!”
室內室外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聲!馬玉濤這一刻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方塊A!怎麼可能會是方塊A?!哪怕對方是方塊九贏了自己也毫不意外!可是怎麼偏偏會是這張不應該發出的方塊A?難道衛驚鴻和這少年是一夥的嗎?
“你出千!!”馬玉濤不加思索的喊道:“我明明看到你的底牌應該是梅花A纔對!!”
他這話一出口,頓時臉色一片慘白!他這話等同於告訴大家他是一個行家,等同於告訴大家他一直在使用千術。更重要的是他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指證對方出千,最終的結果就是讓他在行家這個世界裡再也混不下去。
果然,輸的滿臉鐵青的李天枚聽到這句話之後馬上就躥了起來,指著馬玉濤的鼻子罵道:“好哇!難怪老子輸的這麼慘,果然是這個王八蛋在作弊!今天你就另想活著出這個門!”
說著,他就衝上去要痛打馬玉濤!
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出手就被衛驚鴻緊緊的拉住了。和外邊所有的人一樣,衛驚鴻一樣好奇最後這張底牌到底是怎麼樣瞞過馬玉濤的眼睛的。他微笑著向殷閒問道:“殷先生的精彩表現令衛某驚服!只是在下真的很好奇你是如何瞞過天眼的眼睛?”
這一下,連李天枚也好奇了,他緊緊的盯住殷閒,想知道他到底用了怎麼樣的手段。
“這個嗎……”殷閒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神情:“其實馬兄的天眼確實厲害!只是我在衛少洗牌之前手上沾了一點萬金油,把手裡的兩張牌粘在了一起,雖然洗牌時不會有什麼影響,可是粘連的一剎那產生的殘覺卻可以騙過馬兄的眼睛,事實就這麼簡單!”
“什麼?!”馬玉濤和辛繼安一起驚叫了起來!勝負師流傳下來的天眼地耳居然這麼容易就被破解了?輕微的打火機點火聲,一點點手指上的萬金油!居然就這麼簡單?
“就是這麼簡單!”殷閒微笑著看了看這兩大高手的傳人,誠懇的說道:“原來這些雕蟲小技也瞞不過兩位高手!只是從李少開始梭哈的時候,你們就失去了行家最基本的平常心!這場勝負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原來如此!
馬玉濤和辛繼安頹然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道:“平常心!平常心……”
不再理會這兩人,殷閒拿起衛驚鴻早就準備好的現金支票笑著跟衛驚鴻揮了揮手:“多謝衛老大的關照!小弟後會有期了!”
說完之後一轉身瀟灑的離開了這間牌室!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我明明看到了還有一張方塊九!那張方塊九到哪裡去了?”直到殷閒消失的無影無蹤,馬玉濤依舊沉浸在這個賭局當中。
“確實不可能!”辛繼安看著桌子上尚未發完的撲克牌說道:“二十八張牌,發出去了二十張,卻只剩下七章。還有一章到哪裡去了?”
馬玉濤一驚,猛的撲過來飛快的翻動著僅餘的七張牌,卻怎麼了找不到那張他看到過的方塊九!那方塊九到哪裡去了?
馬玉濤和辛繼安再次對望,兩人同時想到了最後一個可能!
客廳外輸了賭注的賓客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拋掉手中的注票。雖然都不在乎這點小錢,可是這種輸的感覺卻是大家不願意承受的。正當大家意興闌珊的打算離開的時候,一個傢伙不經意的瞄向尚未關閉的屏幕,突然驚呼道:“那是什麼?”
衆賓客猛的回頭,卻都看到了那不可思議的一幕。
屏幕之上,馬玉濤和辛繼安對望一眼,兩人合力掀起了鋪在賭桌上的天鵝絨!在那光溜溜的大理石桌面上,一張撲克牌孤伶伶的躺在上邊。它的牌面赫然是兩個遍尋不遇的方塊九!
千手絕技——偷天換日!!!
馬玉濤和辛繼安看著彼此臉上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忍不住在心中長嘆:這一次,輸大發了!
衛家二樓監控室裡,兩個老人一眨不眨的看著牌局結果,那清峻的老人急促的問道:“老殷,怎麼樣?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殷姓老人緩緩的搖了搖頭,失落的說道:“雖然手法很精妙,卻不是千手的本領!看來他……”
說到這裡,他突然看到馬玉濤和辛繼安搬開了桌子,然後就看到了桌面上邊那張方塊九,頓時驚喜的叫道:“偷天換日!果然是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