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無垢,這稱呼多麼的陌生,連墨無垢自己都快要忘了,小姐,寧妃,凝妃,皇后,一國之母,幾乎從未聽過自己的大名。
而這叫法從沈瑯夜的口中發出更讓墨無垢難以承受,再苦再危險,墨無垢都不曾心寒,只有愛人的冷待讓墨無垢無法招架。
沈段丞已經是墨無垢心口無法癒合的傷疤,難道這一世兩個被自己深愛的男人都要被自己所傷嗎。
“別,別爲我如此。”墨無垢低著頭,嗚咽著說道,她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資格讓沈瑯夜憐愛,她沒有完全把心放在沈瑯夜的身上,也沒有完全將沈瑯夜當成一個丈夫。
但墨無垢知道,她的心裡是有沈瑯夜的,但是第一位永遠都只能是沈段丞。
理智戰勝了愛情,墨無垢有了沈瑯夜的孩子,不能不爲這個孩子考慮,不得不接受沈瑯夜的心意,墨無垢也曾經想過,就帶著這個孩子生活著吧,再也不參與紛爭,可是沈瑯夜對自己是那麼好。
好到墨無垢不能拒絕,好到墨無垢不捨得拒絕。
“我並非是氣你。”沈瑯夜寒聲說道,而後輕輕的站起,到墨無垢的面前。
墨無垢只感覺到面前出現一個黑影,將外面的光亮擋住,沈瑯夜擡起他冰涼的手,將墨無垢的臉擡起。
她的花容月貌帶著幾滴眼淚更爲惹人憐惜了,這麼好的一個女人,天下的男子都愛,她聰慧美貌,她善良無爭,她堅強強大。
沈瑯夜整個人攥在她的手裡不能脫身,爲祈求她的愛將多年的積怨付之一笑,她在仇人的身邊仍然爲她達成心願,爲什麼到了現在還是不能得到她的全心對待,沈瑯夜不得不恨,不得不懷疑現在在眼前的這一切。
“你說,我那三哥到底是要做什麼。”沈瑯夜寒聲問道,話語之中充斥著威逼,這是對墨無垢從來都不曾有過的語調,足以讓墨無垢的心爲之顫抖。
墨無垢只默默的哭泣,將一直藏在心中的秘密在這時和沈瑯夜說出,沈瑯夜定然有辦法將沈段丞置於死地。
墨無垢終究是被沈瑯夜的表演亂了心神,沈瑯夜怎能完全確定是沈段丞所爲,他只是試探的問一句而已,連墨無垢反駁之後的回答都已經想好。
可是墨無垢聽到沈段丞這個人名字立刻就將話說漏了嘴,別爲我如此,多賢惠的話啊,沈瑯夜不想竟然這麼容易。
“你說。”沈瑯夜再度逼問。
墨無垢只是搖頭,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掉落在沈瑯夜的手上。
終於支撐不住,和這個男人一年來相處已經足以讓墨無垢的心被禁錮,若是對沈瑯夜全無感情,那麼在那天夜裡,沈段丞帶著面具問是否願意隨著他一起離開的時候便就已經走了。
可是沈瑯夜是她孩子的父親,是她的丈夫,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讓墨無垢記在心裡。
“在皇宮。”墨無垢閉上眼睛,沈瑯夜捏在墨無垢臉上的手漸漸鬆了下去,終於聽到了她開口。
“三爺與番邦的送親隊伍一同前來,假作越
公主的堂兄,你還記得那次的宴會嗎,那個帶著面具的舞師。”墨無垢的心在一點點的沉重。
沈瑯夜愣怔,他竟然完全沒有發覺。
“我那夜問你那是什麼舞蹈,其實是我認出了他,我與他朝夕相對幾月的時間,自然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墨無垢的語氣冷清下來。
“你見過他了。”沈瑯夜閉上了眼睛。
墨無垢點頭,“見過了。”那麼在這個時候,墨無垢想要爲自己再爭回一些信任,爲沈段丞再爭回一個活著的機會。
那次沈瑯夜的放過,就是有著自己的原因,這次也希望如此。
“我見過他,和他在夜色中相對,他問我是否願意和他一起離開。”墨無垢將心情平復和沈瑯夜故作深情的說道:“我曾愛過他,可現在愛的是你。”墨無垢擡起眼睛,無比鎮定的看向沈瑯夜。
沈瑯夜對墨無垢根本無力招架,想要伸出手擁住她,但是卻警告自己不能,這個女人能夠瞞著自己這種事情,她是在是太危險了。
沈瑯夜自認爲沒有得到墨無垢完全的真心,不管她是做戲還是真的,這個時候都不能心軟。
“你看到了,到今日我還在你的面前。”墨無垢一樣平靜的說道,只有在墨無垢蓄謀什麼事情的時候纔會表現的如此,完全讓人看不出破綻。
沈瑯夜清淡的一笑,彷彿墨無垢所做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想必你也爲我做足了準備吧。”沈瑯夜依舊試探的說道,墨無垢這樣一個聰明的女子,怎麼可能不做足了準備就與自己到這北海帝國中來。
“我在走之前將三爺曾經交給我的龍符交給了葉驚瀾。”墨無垢頓了頓,自嘲的笑了笑,“對了,這件事我也沒有和你說,葉驚瀾是他從前的名字,他現在的名字叫做桫欏。”
葉驚瀾,前朝太子葉驚瀾,沈瑯夜的腦中一閃而過。
“世人一定都不會相信,一個人可以沉睡百年的時間,可這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了,我曾說過他是我父親的舊友,對我墨家有恩,都是真的。”墨無垢吸了吸鼻子,方纔的哭泣讓她的鼻子堵塞。
“桫欏沒有覬覦皇位之心,那龍符掌管著十幾萬兵馬,若番邦與北海帝國真的動手,桫欏便會將那兵馬召回。”墨無垢向沈瑯夜全盤說出一切。
沈瑯夜又是一愣,“我三哥竟然將兵權給你?”
“三爺情深意重,皇上,你可曾瞭解過三爺嗎?”墨無垢問道,想爲沈段丞所作所爲開脫。
“我自認我比不上我那三哥,他比我心狠,比我先成長。”沈瑯夜說道。
誰說天生的苦難就是不好,人唯有經受過痛徹心扉纔會懂得如何保護自己,爲何沈瑯夜剛剛即位的時候不知自律與遵從,皆因爲他還未完全被困難打磨。
沈瑯夜事事處處敗在沈段丞的下風,即便是後來者居上,也要有沈段丞的故意爲之,從來都是沈段丞佔著先機。
“皇上可知三爺爲何會如此。”墨無垢又問。
“自然是因爲幼時不被人重視
。”沈瑯夜答道,他童年時代很少與沈段丞接觸,只是在深幽之處見到沈段丞那一面才知這宮中還有一個出挑的男子。
墨無垢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三爺本性並非陰毒之人,我在他身邊的時候,什麼都瞭解了。”
“皇上請你還記得三爺的一點點好,他在得勢之後並未對你如何啊,多年來也一直未曾對你起過殺心,他不過是不甘心自己的命運而已,僅此而已。”墨無垢向沈瑯夜解釋道。
“即便是命運再對他不公,他也不該將苦難加在我的身上。”沈瑯夜強勢回道,殘殺父母之痛,奪位之仇,沈瑯夜無法原諒。
“若非當初是有輕水在其中,三爺爲你平了那朝堂之後本來是打算與我全身而退的。”墨無垢從來未曾在沈瑯夜的面前提過這話,是因爲這是沈段丞不想讓沈瑯夜知道的心意。
沈瑯夜怎麼會猜不到,若不是他這三哥有意爲之,恐怕自己得到這皇位還要費個三年五載。
“我自然會記得他的情誼,而我也還了他了。”沈瑯夜陰寒的說道,而後看向墨無垢,太陽已經漸漸的升起,沈瑯夜的身影在光亮之中越發的清晰。
“朕的皇后。”沈瑯夜冷冷說道,轉身便要出門。
墨無垢知道沈瑯夜是不會放過沈段丞了,這其中的仇怨豈是墨無垢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皇上。”墨無垢叫道。
沈瑯夜並未回頭向外面走去。
既然沈段丞在宮中,那沈瑯夜便就好下手了,皇宮到底還是他的,抓到一個人自然容易。
沈瑯夜直接去了劍戈的房中,眼下大秦那便沈瑯夜是無法親自插上手了。
劍戈還在睡著,聽到吱呀的開門聲擡了擡頭,眼睛還未全睜開,只看見沈瑯夜模模糊糊的身影。
“皇上。”劍戈睏倦的從被子中出來,快速的穿戴好衣服,而後起身往沈瑯夜的身邊走去。
沈瑯夜一臉憂愁的坐在桌旁,胳膊撐在桌上,緊咬著牙,讓他的側臉有些狠歷的樣子。
“老三回來了。”沈瑯夜開口便說。
劍戈一愣,方纔的睏倦感全然不見了,沈段丞回來了,那可是沈瑯夜多年的對手,可是現在沈段丞大勢已去,想必也沒有什麼威脅吧,況且當初是沈瑯夜親手將沈段丞放走的。
“我現在想想,你從前說的很對,我真的不應該留著他的命到今天。”沈瑯夜寒聲說道。
那時沈瑯夜與劍戈一同去看沈段丞,他垂死的樣子好像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而是到了今日,他還是成爲了一個大患。
“怎麼?”劍戈問道。
沈瑯夜沉了沉氣,“他現在就在皇宮當中,與北海帝國和番邦勾結,想要攻下大秦。”
沈段丞做出這種事情卻是皇家的罪人,既然是大秦的子民,怎麼可以與鄰國勾結。
“三爺所爲實在於皇家不容。”劍戈恨恨說道,而後又想到,既然北海帝國意圖不軌,那現在身在北海帝國的皇宮豈非是危險,“那皇上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劍戈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