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寧用力扯著顧衍城的胳膊。
顧衍城側眸，眼波涼涼的看著她。
“我去管他？我以什麼資格去管他？我是他什麼人？”
這句話，把慕安寧問愣住了。
她盯著顧衍城，不明白他眼中這冷意到底從何而來。
“你怎麼了？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小寶的嗎？”
這話，現在讓顧衍城聽著都覺得可笑。
“我喜歡他？是，我像個傻子一樣那麼喜歡他。”
慕安寧：“……”
她不敢相信的盯著顧衍城。
驀地，她因焦急而混沌的腦子裡劈過了一道亮光。
“肖慳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什麼重要嗎？重要的是你心裡在想什麼。”
顧衍城寒涼的語調像一把劍一樣直接扎進了慕安寧心裡。
她想什麼？她能想什麼？
自始至終她都在想怎麼保住他的命。
她還能想什麼？
顧衍城的臉已經轉向了前方一副不打算再搭理她的樣子。
慕安寧的心冷了。盯著那張此時看來依舊俊美的側顏看了一會，她才咬著牙說道。
“那你放我下去，我自己去找小寶。兒子，你不管，我管。”
兒子？那又不是他的兒子。
顧衍城心中冷冷想著，看都沒有看她，直接將她當成了空氣晾在了一邊。
慕安寧盯著顧衍城看了好一會，見他這幅理都不理的樣子，也氣急了，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後，轉身就去拽了旁邊的車門。
車門開了一條縫，冷風就灌了進來。
這樣危險的行爲嚇到了沈易，也激怒了顧衍城。
剛剛還一臉痛楚他，猛地一側身，攥住了慕安寧的胳膊將她往懷中一扯。
慕安寧的手還攥在車門把手上，被這麼一拽，又將剛剛纔打開一點的車門瞬間又被砰的一聲死死關住了。
“你想死？”
憤怒的低吼聲從顧衍城的齒縫間流淌出。
慕安寧被他牢牢擒住胳膊，困在懷中，連姿勢都那麼難受。
“我要去救我兒子，你不管，還不能讓我管嗎？”
她生氣又委屈，身體都在顫抖。
“救？”
顧衍城的眼中突然掠出了一絲狠光：
“他會殺了自己兒子不成？用得著你救？”
“……”
慕安寧怔住了。
“你在說什麼？”
顧衍城沒有說話，只緊緊的盯著她。
有些話，說一次就夠了。再多，也說不出口了。
“顧衍城……”
他不吭聲，慕安寧喊了一聲：“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什麼他自己的兒子？肖慳跟你說的？小寶是他兒子？”
“……”
顧衍城還是不吭聲。
她急了，也火了。
“顧衍城，你是不是豬？別人說什麼你都信？”
咒罵，衝口而出，男人的臉驀然一黑。
“我不該信，那你告訴我，我該信什麼？慕安寧，六年前是怎麼回事？我坐牢又是怎麼回事？ 你給我解釋清楚。”
他的手臂緊緊捆著她。
那力道，勒的她身體生疼。
六年前？
她的心猛地一咯噔。
肖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了？
所以，他如此憤怒？
喉嚨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攥住了，她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車還在高速往錦園方向行駛，沈易在前面緊張的抓著方向盤，呼吸都剋制著不敢吭聲。
車廂裡陷入了長久的靜默中。
過了好一會，慕安寧才終於壓下了心頭那些紛涌的情緒，緊盯著顧衍城，鼓足了勇氣才道：
“我不知道肖慳跟你說了什麼。但是我能告訴你，小寶不是他的孩子，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否認？”
她的話，只惹來顧衍城一聲譏誚。
“不是他，那是誰的？”
他半點不相信她。
慕安寧的心涼了涼。目光凝在他臉上沒有挪開。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時間，她纔開口。
“是你的。他是你的孩子。不只是他，還有個女兒，他們是一對龍鳳胎。”
“……”
開車的人手一抖，沒控制住方向盤，方向盤打了滑。
車往旁邊猛地一甩，顧衍城連同慕安寧都朝一邊倒去。
沈易嚇出了一聲冷汗，說話都哆嗦。
“對，對不起……”
沒有人理會他的對不起。
顧衍城緊盯著懷中女人的臉。
“你再說一遍。小寶是誰的？”
“你的……”
話已出口，就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了。
“你不信可以帶他回來做DNA檢測。恩怨歸恩怨，他確實是你的孩子。還有個女兒，也在肖慳手裡，你要去找，一定要將女兒也帶回來。那孩子，我虧欠她太多……”
說著話，她眼眶就溼了。
情緒就在這瞬間崩潰了。感覺到緊圈著自己的那雙手臂僵硬了，她才掙脫了出來。
也不再去拉車門了，只坐在一旁低著頭，深深呼吸，眼淚簌簌的往下落。
她單薄的身影落在顧衍城的眼中，又惹的他心口一陣劇痛。
他還來不及消化她這些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過了好一會，他低啞又帶著幾分懷疑的嗓音響起。
“我還能信你？”
肖慳的話他自然不全信，但是那句話他是相信的。
六年前，他就認識慕安寧。
這一點，肖慳不算是告知，只能算是佐證。
在他初見這個女人的時候，他就覺得對她有種別樣的熟悉感。
現在，他才知道，這熟悉感來自六年前。
他失憶了，她卻沒有，可她卻隱瞞了他這麼就，帶著孩子生活在他身邊，半點口風都沒有透露給他。
她對他藏了這麼多事，現在又告訴他孩子是他的。
他還能信嗎？
他看著慕安寧，慕安寧擡起臉迴應著他質疑的目光。
“我說了，DNA檢測就能說明一切。”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借我的手找回小寶？”
然後找回來，她再反口，又說不是。他還能把一個小孩子怎麼樣？
顧衍城說著，他冷漠的模樣，讓慕安寧有了一種心如死灰的感覺。
盯著顧衍城看了一會，她突然說道。
“好吧，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信。那隨你吧。想怎麼處置我，也隨你，去不去找小寶也隨你，只要你別後悔。”
她這幅破罐子破摔的語氣，讓顧衍城的目光微微凝沉。
他緊盯著她看了一會，又將臉轉向了前方，沒再說什麼。
許久，車廂裡都沒有他的聲音，他冷沉著臉，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