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回？你讓我們回，我們就回？慕安寧，你算什麼東西？我們纔是衍城的父母。”
沈清萍氣炸了，一把扯住了慕安寧的胳膊。
慕安寧腳步停住，回頭冷冷看了一眼沈清萍的手。
“我算什麼東西跟你沒關係。我只知道顧衍城是我的病人。我有義務保證我的病人平安。而且，他現在昏迷，根本也不能迴應你們，你們進去是真沒用。至於顧承澤……”
她停頓了一下，眼眸突然閃出一絲幽光。
“他還活著？呵，顧家果然是無所不能，被咬成那樣還能活著，不容易。”
她沒看見顧承澤，但是從進去後裡面還殘留的蛇蟲和粉末氣息她能猜得出來裡面當時大概有多少那些毒物。
一聽這話，連顧仲擎都忍不住了。
“慕小姐，你這樣毫不顧忌我顧家的人，有沒有想過後果？”
顧仲擎的話不多，但是每個字都透著殺氣。
慕安寧甩開沈清萍的手，筆直的站在他們面前，雙眸毫無懼意的迎向他們。
“顧老爺錯了，誰說我不顧忌顧家的人了？裡面那個我很顧忌的。
我只是不在意那個差點冒犯了我的人而已。倒是顧老爺，顧太太。我想問問你們。
你們這樣怒氣衝衝的來，到底是爲什麼？
難不成，大兒子的命是命，小兒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顧衍城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對他這樣不公平？”
這話她是忍無可忍之下說出口的。她知道她實在沒有立場替顧衍城這樣質問。
但是，她忍不住。
冷硬的話語撲面甩來，顧仲擎的臉色驀然一僵。
沈清萍也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指著慕安寧的鼻子罵道。
“我們顧家的事輪得到你過問？”
“輪不到，我也不想過問。我只是替他不值。
以他的能力，想要取顧承澤的性命，分分鐘的事。但他從來沒下過手。就因爲他的仁慈，才把自己弄成今天這個樣子。
你們是打量著他反正命不久矣了，所以，他怎麼樣都是無所謂的是吧？可你們也別忘了，他也是你們的親生兒子。你們準備讓顧承澤繼承的寰亞，能到今天，一大半是他的功勞。
我勸兩位做人也仁慈一點。否則，真的會遭報應的。”
越說，她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甚至，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那混亂的心跳的也有多快。
顧衍城，這幾年，他過的該是多孤單的日子？
不想再說，慕安寧抿了抿脣，轉身進了病房。
沈易也緊跟著進去，而是隨手就鎖上了門，直接將門外兩人隔絕了。
“慕小姐，你真是替老大說了句話。老大……”
沈易無意識的朝病牀掃了一眼，驀然一驚：“老大，您醒了。”
慕安寧也慌忙看過去。
只見病牀上的男人確實睜開了眼睛，目光就落在她臉上。
他神色蒼白，眉間甚至還有沒有淡去的痛苦之色，但是那目光卻格外的清亮，直透入心。
壓了壓情緒，慕安寧走了過去。
“感覺怎麼樣了？好點沒有？”
她問。極力維持著平淡的語調。
顧衍城沒有回答她，卻艱難的擡了手。
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慕安寧只本能的擡手攥住了他的手。
她以爲顧衍城會有什麼想說的。
卻沒想到，足足幾分鐘時間裡，他只是這樣握著她的手，力道雖然並不重，但是她能感覺到他已經在用力握她的手了。
也不知道爲何，他一句話沒說，就這樣雙手交握，卻讓她心頭那剛剛壓下去的酸澀感又翻了起來。
“你……”
她想叮囑他多休息，別管了。
話還沒說出口，就聽顧衍城聲音微弱的道：
“讓他們進來。”
“你要見他們？”
慕安寧很不認同。
他現在這個樣子很不好，別說牽扯情緒了，就是醒著也最好別說話。
“遲早要見的。”
因爲氣弱，他的語氣顯得很飄忽，又透著疲憊感，叫人不忍拒絕。
猶豫了一下，慕安寧點了頭。
“沈易，去開門。”
她說道，然後將顧衍城的手按了下來，輕輕的放在了被子裡。
她沒打算迴避，就站在病牀邊。顧衍城也避她，沒說什麼。
門開，顧仲擎和沈清萍都進來了。
“衍城……”
沈清萍喊了一聲。從她臉上明顯的驚訝神色看的出來，她剛剛是根本不相信顧衍城真的倒下了。
她以爲，那都是藉口。
顧仲擎的表情也差不多。兩人似乎都沒想到顧衍城是這幅情形，臉色很難看。
慕安寧瞧著這對號稱父母的人，感到很諷刺。
“他是餘毒發作外加重力所致臟器受損，腹腔嚴重出血，所以現在情況很糟糕，兩位最好長話短說。更不要刺激他。除非兩位想看著他死在你們眼前。”
她的話很損。
但是落在顧衍城的耳中，卻是暖暖的。
慕安寧覺得諷刺，他同樣也覺得諷刺。
他沒想到，這個時候，真正關心他的不是他的父母而是她一個外人。
他費力的擡眼朝慕安寧看了一眼，幾秒後，他纔將目光轉回，看向父母。
“大哥怎麼樣了？”
他先要搞清楚顧承澤的情況。
顧仲擎冷青著臉，沒說話，沈清萍一想到顧承澤來，心裡的怨氣又壓不住了。
“他怎樣？他還能怎樣？被咬成那樣，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了，臉卻毀了。現在人都沒醒。醫生說，再遲來一點，蛇毒就能要了他的命。衍城啊，你們可是親兄弟，你們怎麼能鬧到這個地步？”
她並沒有直接指責是顧衍城害了顧承澤。
但是這話聽著卻是這個意思。
慕安寧一聽沈清萍這話，火氣又壓不住了。
“顧太太，你搞清楚，是顧承澤先傷害了顧衍城。他不管做什麼都頂多算自衛。更何況那時候他被吊在那，一點還手的餘地都沒有，自衛都不可能。你現在怪他，怪的著嗎？”
沈清萍一聽慕安寧說話就來氣。
“你閉嘴，我們說話沒你插話的份。”
病房裡的氣氛因爲沈清萍這一聲吼，又充滿了**味。
顧衍城看了看慕安寧，那隻藏在被子下的手又擡了起來，尋到了她的手，輕輕的握了握，然後纔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