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慕小寶已經回來，顧衍城讓他不要打擾媽咪睡覺，小東西很怪巧的自己呆在自己房間裡玩電腦。
見沈易進來，顧衍城就從客廳沙發那站了起來，走向了陽臺。
“說。”
他面朝著霧靄沉沉的夜幕，冷峻的說。
“車禍的事情已經查清了。肇事司機是個刑滿釋放人員。判過兩次刑，一次是搶劫，一次強間，總共做了16年牢，剛放出來不久。
現在在給一個貨運公司開車。表面上看，就是一起交通意外，當時他可能走神了，發生了剮蹭。
但是我派人查了他最近的行蹤，發現就在昨天，有個人找過他。”
沈易說到這裡停了一下。顧衍城劍眉微挑。
“林深的人？”
“是的。”
沈易隨即又冷哼：“他爲了對付您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顧衍城沒說話。
從慕安寧驚慌的拒絕他去查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了這事八成跟林深有關。
爲了維護他，她纔會不想讓他查清。
他臉上暮色沉沉，過了好一會纔開口。
“這件事只是林深做的嗎？肖慳知不知情？”
“這個暫時還不清楚。但是我覺得很可能肖慳是知道的。不然就憑他林深，他怎麼敢這麼針對您？”
這種事，糊弄公衆和交警都很容易。
但是要糊弄顧衍城這樣的人，談何容易？
有心的一查，還有什麼查不出來？
背後要是沒有強勁的後盾，林深怎敢這樣做？
還是說，就是仗著慕安寧跟他的關係，他就已經這樣有恃無恐了？
顧衍城眼底覆上一層濃重的陰霾。
他許久沒說話，只是朝外面的夜色看著。
“老大，那我們怎麼做？”
等不到顧衍城的迴應，沈易問道。
前方的沒有迴應他，身後突然有了動靜。
他嚇了一跳，回頭看見了慕安寧。
“慕小姐。”
爲了提醒顧衍城，他故意喊了一聲。
顧衍城也聽見了臥室那邊開門的聲音，轉過了身。
“你起來了？”
他語調溫溫的，眼底的陰霾也已經收盡了。
迎過來，慕安寧看了他一眼點了下頭就看向了沈易。
“里奧那邊怎麼樣了？”
這個問題，他們剛纔還沒有談到。所以，顧衍城沒什麼可說的。
沈易看了一眼顧衍城，接道：
“醫院那邊已經派了人看守，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況。暫時還比較平穩。出入境那邊，也已經拜託他們去聯繫他的家人了。暫時還沒有回信，他們說最快明天。”
這個結果跟慕安寧所料差不多。
比較平穩這種說法應該是沈易故意寬慰她的。換種說法就是沒有起色。
當然這是正常的，這才一天都不到的時間，這麼重的傷怎麼會有起色？
而他的家人，隔這麼遠當然也不好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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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吧。那麻煩你了。”
慕安寧沒說什麼，沉默了一會，目光又轉向顧衍城。
“我有事想跟你說。”
“什麼？”
顧衍城問道。
眼前的人，她的情緒看上去已經平復了許多。但是臉色依舊不好。
她應該是沒睡。臉色跟早上一樣難看。不，應該說比早上更難看，白中透著暗灰色。
顧衍城沒有戳破慕安寧，朝沙發那擡了擡手示意她坐。
沈易見狀，道：“老大，那我先走了。”
“沈易，你別走。可能有些事還要你做。”
慕安寧說。沈易愣了一下，看了眼顧衍城。
顧衍城看看慕安寧就點頭同意了。
慕安寧將身上的家居服裹緊了一點。在一個單人位上坐了下來，面朝著顧衍城。
“我想準備一下，近期給你做治療。”
“……”
她聲音不高，語氣就彷彿平日裡閒聊一樣平緩。
但是這話落在兩個男人的耳朵裡，無疑是一陣驚雷。
顧衍城神色漠漠，沒有立即說話，沈易看看他，又看看慕安寧。
“治療？治療怎麼做？”
他完全不瞭解治療方案。
顧衍城也一樣，不是很瞭解。
慕安寧看了顧衍城一眼，順道也給他解釋。
“解藥之前里奧已經研製出來了。數據我這邊都有。我也可以配出來。然後配合換血手術，將藥物注入新的血液裡，在輸入你的身體裡。這樣就完成了。”
聽著挺簡單，但是就算是完全沒有醫學基礎的人聽來也知道這其中風險極大。
尤其是在里奧剛剛出事的時候。
她的真實目的讓人懷疑。
“這怎麼行？”
沈易沒掩飾自己的懷疑，臉色已經不好看了。
“里奧剛剛出事，你就要一個人做這項手術，你有把握嗎？”
事實上，他更懷疑慕安寧的誠意。
她是真想救顧衍城還是想趁機做點別的什麼？
但是，當著顧衍城的面他不敢質問的這麼直接。
慕安寧的臉色黯淡了一些。
“我只有一半的伴我。剩下一半要看他的運氣。”
“什麼？”
她的運氣論刺激了沈易。
“慕小姐，你是在逗我嗎？我也去醫院看過病，從來沒有哪個醫生跟我說，看病還要憑運氣的。”
沈易的不滿很明顯的充斥在這些話中。
慕安寧卻彷彿已經料到他會這樣，臉色淡淡的，沒有激動的表示。
“沈易。”
顧衍城語調微涼的呵止了沈易，這才又看向慕安寧。
“爲什麼這麼急？“
他的話讓慕安寧低垂了眉眼，好一會都沒說話。
過了一會，她才擡起臉，下定了決心似的說道。
“怕夜長夢多。”
一個很模糊的答案。
她沒有解釋。
顧衍城盯著她看了看。
“那我需要做什麼？”
“老大！”
一聽顧衍城這話，沈易又急了。
剛喊了一聲，卻被顧衍城兩道犀利的目光制止了。
“你……手術方面你不需要做什麼。我可以跟吳主任一起安排。我只有一件事請你幫忙。”
“什麼？”
顧衍城的聲音淡淡的。
“小寶。你手術的期間，讓小寶住進錦園。學校那邊可以請一段時間的假。最好不要出去。或者，你派得力的保護他。總之，不能讓他有任何危險。”
慕安寧的嗓音略顯急切。
顧衍城眼中急速的略過了千萬種顏色。
“你的意思是，怕有人趁這個機會興風作浪？”
“當然。你仇家那麼多。我救你，也是要擔風險的。”
慕安寧很肯定的說。
“救我……”
這兩個字在顧衍城的薄脣上輕輕的滾過。他只看著她，沒再說別的。
安寧，不要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