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大漢一走,兩個女孩彷彿剛從深水沉溺中解救出來,喘息著向後躺了一下,呼吸逐漸通順了一些。
“說吧,我在聽。”鬱夜霆淡淡地凝眉,看著二人彷彿從鬼門關(guān)走過的一趟的模樣,淡然揚脣。
旁邊偵訊警官看呆住了,以爲鬱夜霆再厲害,要整服這兩個狡猾的女孩再怎麼樣也要幾小時,沒想到,只用了一小時都不到,就輕鬆地讓她們吐露真言。
此刻,門口,池安秋已經(jīng)氣喘吁吁地趕到了。
“抱歉,小姐,您不能進。”門口守衛(wèi)的警官面露兇相,攔住她。
面前一堵結(jié)實的牆,池安秋怎麼都進不去,只好一臉著急地等在門口直跺腳。
突然,她發(fā)現(xiàn)裡屋傳來的聲音能隱隱綽綽地聽見,因爲男人的聲音威嚴而低磁地響了起來。
她微微愣了下,隨後立即走過去,身軀貼在牆壁上,耳朵細細地聽。
裡屋,氣氛陷入了緊張,坐在椅子上的兩個女孩臉色蒼白,收斂先前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慢條斯理地講了起來。
“其實,我們也不過是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父母好不容易湊夠了錢來供我們上大學(xué)唸書。我們兩個從小家裡關(guān)係就很好,做什麼事情都會在一起,打工也是,學(xué)習(xí)也是。”
“現(xiàn)在這個時代,大學(xué)生兼職容易,薪水卻少得可憐,根本連自己的生活費都付不起,還得依靠父母每月寄的錢。我跟她實在不願意過這樣的日子,卻也都是無計可施。”
“後來,就在前幾日,我們幾個剛填完來溫泉度假的報名表後的晚上,宿舍收到一封信,裡面有錢,有兩件很新很貴的泳衣,就我們現(xiàn)在身上穿的這件。信裡還有寄錢到我們父母老家那邊的單子,我們當(dāng)時驚訝極了,錢沒敢動,看了那封信,說是會給我們一大筆錢,指定要我們?nèi)ズσ粋€跟我們同去溫泉的女人,叫池安秋。”
兩個女孩子很有默契,一人接一句地說著,臉上神情十分真摯,鬱夜霆目光沉淡地看著,然後微微頷首,若有所思。
從她們的表情和話語內(nèi)容上來說,這兩個丫頭應(yīng)該不是在撒謊。
“寄件人姓名呢?”他沉吟片刻,開口問道。
兩個女孩有些害怕地看了眼他,然後低下頭,眼眸含淚:“這個,我們真的不敢說,如果出了事……”
“放心,你父母那邊,我會即刻派人打點著。”鬱夜霆淡然抿脣,打斷她們的話,語氣平和了許多,試著消除她們的顧慮。
兩個女孩互望了一眼,終於是敢說了。
而此刻,等在牆壁那一頭的池安秋聽著剛纔女孩子的一番話,臉色已經(jīng)顫抖到停不下來,手指用力捂著嘴脣,有眼淚在眼眶之中打轉(zhuǎn)。
所以……是有人要害她,是嗎?
多麼狠的手法!藉著兩個無辜女孩的手,保全自己,也等於同時毀了3個人的後半生。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跟她有這樣的仇這樣的怨?
她心裡害怕,卻又可恥地極想知道那人的名字。
然而,在裡屋被審訊的兩個女孩異口同聲地說出那個名字後
,池安秋臉色微微張開一點驚訝與不敢置信,慢慢地直起身子,眼睛空洞而無神地望向遠處。
吳冬雅。這個女人,她不是很熟悉,卻也偷偷查了她。是爸爸新交的女人帶來的女兒,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爸爸卻對她很好。
池安秋用力咬牙攥拳,眼底鼓著一絲忿怨。她根本連那個吳冬雅的人都沒見過,沒有任何接觸,沒有,都沒有,可這個剛進入她家中的女人,爲什麼要設(shè)計害她?
“小秋,你沒事吧?”一路跑過來,常竹氣喘吁吁地在池安秋面前彎下了身,大口喘息,“哎,真是累死我了。”
“常竹,我……”池安秋從牆壁旁站起身,也不管不顧腿麻身子麻,眼神有一絲一毫的空洞,“我有點事,想去問一個人。”
“啊?問誰?”常竹疑惑地看向她,“小秋,你剛纔是聽見了什麼嗎?裡面?zhèn)捎嵤艺f了什麼?”
“我……我現(xiàn)在還不能與你說,我不希望把你捲進來。有人要害我,就是這樣,常竹,我先走了……”池安秋臉色越來越慌,用力搖頭,然後轉(zhuǎn)身自顧自地跌跌撞撞跑出了大門。
“小秋!”常竹大叫了一聲,正準備追過去,門開了,男人一臉陰戾之氣地站在門口,墨眸深邃,眉峰微微擰起:“什麼事,吵吵鬧鬧的?”
隨後,看到常竹,他臉色意外了一下:“你怎麼在這裡?”
常竹轉(zhuǎn)過身,看著鬱夜霆:“鬱教授,剛纔小秋好像在門口這裡聽到了些什麼,臉色很慌張,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鬱夜霆面容閃過短暫的沉寂後,臉色薄涼,大邁開步:“她往什麼方向走了?”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她出了警局,我還沒來得及追上去,您就出現(xiàn)了。”常竹咬著脣,話音還未落地,男人的身形已經(jīng)匆匆忙忙地往門口挪去。
常竹看著,轉(zhuǎn)身,眸底劃過一片平靜。
“常小姐,池小姐不是你的朋友嗎?怎麼不追過去看看她?”偵訊警官帶著兩個女孩子,走出門外時,看到了常竹,朝她點頭。
“有鬱夜霆追著她,我不擔(dān)心。”常竹眸光平靜沉淡地掠過面前兩個女孩,對偵訊警官道,“辛苦了。”
“哪裡,該做的。”警官笑了笑。
然而,那兩個女孩對上常竹的目光時,卻神色慌張,莫名地後背一涼。彼此都摸不清到底是什麼原因?qū)е碌摹?
……
池安秋一路從警署跑回了溫泉度假所,卻看見不遠處一輛大型車,有學(xué)生模樣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地上車。
她意識過來,也許是上一批來溫泉度假的學(xué)生結(jié)束返程了,一看他們背的包,是S大隔壁大學(xué)專門發(fā)的書包。
於是,她也跟著混水摸魚了進去。
透過車窗,她偶然看見後面急急追逐的身形,連忙回頭去看,只見鬱夜霆正賣力地往她的方向跑,奈何怎樣也跑不過車子,沒幾步就停了下來,折返回溫泉度假村。
池安秋手指緊緊扒著車窗,用力咬脣,鬱叔叔,我不想再多依賴你了,這次的事,就讓我一個人來解決吧。
鬱夜霆
一路跑回了溫泉度假村,幾個跟隨他的保鏢迎上來。
男人沒喘幾口氣,直接冷著臉吩咐:“驅(qū)車,追上前面的長款巴士。”
幾個男人互看一眼,不明所以,卻也不敢怠慢地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立刻去開車。
車子一路直行,因爲速度快,不一會就跟上了那輛大巴士。
只是,一路謹慎小心地跟著,一直到了學(xué)校門口,看著學(xué)生一個一個地從車上下來,直到車廂整個空了,都不見池安秋的影子。
坐在副座上的鬱夜霆面容突變,猛地拍了一下大腿:“糟了!”
……
池安秋站在池家宅院門口,看著這棟豪華的別墅,此刻,卻給人十分沉悶的心情。
回頭看了看,並沒有鬱夜霆的影子,她淡然垂首一笑,剛纔在大巴士上,她知曉鬱夜霆肯定會驅(qū)車追來,所以上車後10多分鐘到了市區(qū),她便立即下車,攔了出租車迅速地到了這裡。鬱夜霆的車子看到大巴士時,她其實早已經(jīng)下車了。
爲了對付這個男人,她也慢慢形成了自己的一則套路。
此刻,已不容她再想太多,於是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去敲響了門鈴。
門口,管家女傭開門了,見到是她,臉色微微一變:“池小姐,你怎麼來了?”
池安秋衝她點頭,走進去,帶上門。
“池小姐可真是瘦了不少呢。聽說,你最近學(xué)校組織的度假村活動,你怎麼回來了?”管家女傭之前跟她處得不錯,所以聊的很開。
池安秋低下身放鞋子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脣瓣微抿。
看來,整個池家都知道了她出去度假的消息。此刻心裡更確信,這件事或許就是吳冬雅做的沒錯。
臉色沉了沉,她走進客廳,客廳沒人,隔壁的餐廳燈亮著,透過玻璃門,可以看見一家人開著暖意洋洋的燈光,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爸爸端著酒杯,摟著新夫人,第一次露出十分和藹的笑意。對面,吳冬雅穿著墨綠色的毛裙,彎身在給爸爸夾菜。
隔著玻璃,池安秋莫名地鼻尖一酸。方纔在路上的勇氣和決心,彷彿在一瞬間分崩離析,腳步想往前走去,卻邁不動步伐。
最後,還是吳蕙出來盛飯的時候看見了呆呆站在門口的池安秋,先是震驚了一下,隨後面無表情地掠過她的臉:“有事麼?”
她這一開口,裡屋的吳冬雅與池旭華都看了過來,見到是她,眼神陰翳了許多,池安秋能感覺得到,方纔還和煦的氣氛,現(xiàn)在卻是死死地僵持著了。
半晌,池旭華才緩緩開口,聲音很平很淡:“小秋來了啊。”
吳冬雅坐在桌子旁沒動,斜睨了她一眼,便又自顧自地吃飯了。
“冬雅,過來喊姐姐。”池旭華象徵性地叫了下吳冬雅,眼神卻是頗爲寵溺的。
吳冬雅十分不情願地別過臉去,不理睬。
“算了,我來是想跟冬雅聊幾句的。”池安秋笑著搖了搖頭。
“我沒什麼跟你可聊的。”吳冬雅挑著纖眉望向她,勾著得意的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