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爲師不是也給你買禮物了嗎?”白師父一臉的痛心,似乎在指責這個徒弟太過的不省心,而身後的蘭芝終於怒了,她將行禮扔在地上,一臉的生氣模樣道:“你送了蘭芝一根紅繩說是開過光的月老的紅線也就太過分了吧!那明明是你問縫衣裳的大娘扯的!”
白師父訕訕一笑,臉上的正經神色竟然有些繃不住,而後他又道:“爲師累了,趕快走,不要找藉口!”說完便一溜煙跑到了屋子前。蘭芝一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而後又分外無奈的將東西撿起來背在身上。
遲越見二人是白師父與蘭芝,臉上的陰鬱神色一掃而光,她笑著跑到門口然後大聲的喚道:“白師父!蘭芝!”
二人聽到聲音連忙擡起頭看,白師父一見是遲越連忙用輕功飛到她面前落下,而後帶著些和藹的表情道:“喲,小阿越,你怎麼來了?”遲越一臉不悅的看著白師父而後嘟起嘴道:“白師父就不要這樣叫我了吧,畢竟我也是要面子的!”
而不遠處的蘭芝則拎著大包小包一臉的笑意邊跑便道:“小姐,你怎麼來了小姐!”白師父看著搖搖欲墜的蘭芝一臉的痛心道:“蘭芝慢點跑,小心我的東西,不要摔壞了,花了好多錢呢!”
而遲越則一臉看著白師父有些不滿道:“您又欺負蘭芝!”說完便跑上去將蘭芝手裡的東西接過來與她一同拿著。幾人一起回到了小屋裡,白師父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陰涼的樹下,遲越則與蘭芝挽起袖子打掃著久不住人的屋子。
白師父迴歸了自己一本正經的神色,而後頗爲享受的喝了一口熱茶對著遲越道:“還是遲丫頭懂事,知道來看看我這個孤家寡人,那小白啊,當了皇上竟然也不來看看我這個師父……”
蘭芝與白師父生活了很久,他什麼脾性她最是清楚,聽見白師父這一陣嘟囔她冷冷的哼了一聲,辦開玩笑道:“您是惦念著她給你送些好東西來吧!”
白師父微微皺眉,而後樂呵呵一笑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好久沒有在一起說話了,來遲丫頭,別幹了,來,陪我老頭子說說話,那些事兒啊,蘭芝就一個人搞定了!”蘭芝默默的咬著牙心中正畫著圈圈詛咒他,幹活的力度也變得大了起來似乎不是在幹活而是在拆家。
遲越好笑的搖了搖頭,而後與蘭芝將最後一點髒東西擦完,對著蘭芝道:“你累了一天,過來喝口水吧,那些等著閒下來再幹也不遲。”蘭芝擦了擦臉上的汗,看著白師父一臉愜意的模樣握緊了拳頭,而後將抹布扔在盆裡便一屁股坐在他身邊開始給自己到口水喝。
遲越有些失笑,她覺得兩人這種相處模式竟然很有趣,吵吵鬧鬧的,時光就在指縫中不知不覺的偷偷溜走。幾人安靜的坐在一起喝茶,白師父安靜起來的時候少了些頑皮多了些**,他擡起眼皮看了一眼遲越而後輕聲道:“說吧,怎麼想起來老頭子我這兒了?是不是小白欺負你了?”
遲越拿著杯子的手頓了頓,並沒有接話,反而思緒飄遠而後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師父,江南……美嗎?”
白師父似乎陷入了回憶,他手中拿著摺扇,一晃一晃的,而後輕聲道:“江南……美,江南是最溫柔的地方,也是最朦朧的地方,哪裡的姑娘都是水做的,哪裡的景色也如同水一樣,溫溫柔柔的,總之是個好地方。”
遲越聽著他的話竟然有些嚮往,她被一個人勾起了去江南的嚮往,而後她拋棄了她心尖上的人,開始了自己的任性妄爲,白師父看清了她的異樣,而後喝了一口茶清淡道:“你此次出來,小白不知道,對嗎?”
遲越低著眼眸,有些沉默不語,她想逃避,又怎能讓陳暮白知曉呢,但是她知道,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陳暮白也是知道的,也能抓住她。而她不過想要任性一回,她這一輩子,全都圍繞著陳暮白,圍繞著報仇,可等到大仇得報她才發現她這一生,太過的平庸,沒有爲自己真正的活一次。
所以哪怕一次,哪怕不過一件小小的事情,她也要尊崇自己的意願,她目光帶著些悲傷,突然想起自己所沒有的孩子來,而後覺得口中心中滿是苦澀,她看著白師父,而後輕輕的啓脣道:“師父,爲何人生如此苦。”
遲越此次一來,白師父便覺得她變了,不再是當年單純而無知的小女孩,歲月在她身上劃下了傷痕,然後她帶著滿身的傷痕開始成長,開始長大,而後她又經歷了種種,眉目開始有了歲月的洗禮,變得深沉,不再有當年的澄澈,說話間也像是大人模樣。
他知道遲越如今經歷良多,可人都是這樣,經歷過一些事情方知保持善良純真是不易的,也經歷過一些事情才知道酒很好喝。
“喝酒嗎?”白師父微微瞇著眼睛帶著一股子慈祥勁兒,遲越不語,她不知道現在是該喝酒還是不該喝酒,白師父沒有再問她只是打發蘭芝去拿一罈酒來,蘭芝爲他們兩個拿過一罈酒便又帶上圍裙爲兩個人炒了兩個下酒菜。
三人難得的重聚,不去想那些悲傷的事情,只是盡情的喝酒,享受天上月色這片刻的溫柔,蘭芝炒好菜後,三人將酒倒上,而後蘭芝道:“來,不醉不歸。”遲越看著蘭芝有些通紅的笑臉,突然有一瞬間發現時光似乎倒流,三人之間一切都沒有變。
一如當年一樣,喝酒比劍,然後互相開著玩笑,在遇見陳暮白之前她覺得這座茅草屋曾是她承載了當年所有感情與單純的地方,同時也是改變了她,讓她變得格外勇敢與堅強的地方,她很慶幸在這裡結識了許多美好的人,也有了許多美好的記憶。遲越將碗裡的酒乾掉,而後擦掉眼中朦朦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