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皆一愣,徐如羲沒有見過如此場面,嚇得躲在陳暮凌的懷裡不敢起來,而那可汗的一衆嬪妃妻妾皆嚇得哭聲一片,他那兒子年紀尚小,還不懂什麼是死亡,只是淡淡的站在原地眼裡無悲無喜,看的讓人心疼。
戎狄投降,此事告一段落,陳暮白重新派人去整頓戎狄的殘破不堪,還有一些大小的瑣碎的事物。而陳暮凌衆人則要啓程回京,好好養傷,外加他這事辦的很是得陳暮白的心,所以爲了嘉獎他特意爲他開了慶功宴,但是又念在他身體未愈,還是先養傷,其他的事,過一段時間再說。
回京分爲兩隊,大部分士兵先走,而小部分則保護陳暮凌和徐如羲,因著他的傷還沒有好,坐在馬車裡又不能加快速度,否則顛簸的路會讓他的傷口裂口,所以一路都是儘量緩慢而行。而馬車也是做了改良,裡面做了軟塌,又有各種軟枕被子鋪著,陳暮凌與徐如羲坐在裡面十分舒適,對於陳暮凌來說也是讓傷口少疼一些。
而兩人卻幾乎不曾說話,徐如羲只是默默的伺候他,偶爾給他換個姿勢,或者陳暮凌要喝水給他添個茶,一路上徐如羲面色都是悲哀的,滿是心事的人模樣。
陳暮凌看不下去,咳了一聲,爲了引起她的注意,而後問道:“怎麼了?一路上就沒見你笑過,是不舒服嗎?”
徐如羲淡淡的搖搖頭,咬了咬嘴脣道:“我只是有些傷心,我的腦子裡一直在想那戎狄的可汗跳下城樓的模樣。”
陳暮凌摸了摸她的臉,輕聲道:“ 嚇著你了吧?是我沒有思慮周全,戰場上的廝殺太過血腥,並不適合你。”
徐如羲道:“我並沒有因爲這些,而是我在想,爲什麼你都放過他,甚至已經放過了他們的子民,可是他還是要跳下去尋死?當著他的孩子的面……”
陳暮凌嘆了一口氣,道:“他身爲可汗,有他自己的自尊,他將自己辛苦打下來的國土全數丟棄,是他所不能接受的,唯有以死謝罪。好了,你不要多想,先休息一下,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徐如羲點點頭,不再說話,只是閉著眼睛假寐。
馬車行了幾天方到京城,陳暮白攜衆臣在城牆上迎接他,街上的百姓紛紛出門來看,場面及其熱鬧,更有些嬌羞的女子當街扔手絹來表白這位英勇無敵的寧王爺。
徐如羲坐在馬車裡心中酸澀不已,嘟著嘴道:“大名鼎鼎的寧王爺還挺招姑娘們喜歡的。”
陳暮凌假裝無辜的向外瞅道:“是嗎?在哪呢,本王怎麼沒看見。”
“陳暮凌!”徐如羲生氣道:“看見又能怎麼樣,打算一個個的挑回你的王府嗎?”說完便轉過頭不再理他。
“本王怎麼敢呢!阿羲不要再生氣了,生氣就不好看了。”陳暮凌忙哄道。
“哼,本小姐天下最美!”徐如羲掐著腰,馬車剛好停下,徐如羲搭著飛漱的手下了馬車,徐丞相站在皇上身邊看見自己家的女兒安然無恙十分欣慰,懸著的心也有一絲放鬆。
陳暮白剛好瞥見徐丞相的表情,調笑道:“恭喜啊,丞相,看來你們家即將好事將近啊。”
徐丞相自然知道皇上說的好事是什麼,當初皇上也跟他提過要把自家的女兒嫁給寧王。徐丞相見自家女兒情路坎坷,又分外的喜歡寧王,便有些無奈的同意了,又加上兩人發生過這麼多的事情,就是他怎麼極力反對,也不能違抗聖明啊。徐丞相尷尬的笑了一聲回道:“託皇上的福。”
爲了體恤陳暮凌的傷,陳暮白並未讓他下車,只是簡單的寒暄客套,之後便讓他回王府了,又派去幾個醫術精湛的太醫去查看傷勢,隨後又看著徐如羲一臉不捨的模樣笑道:“阿羲可算是巾幗不讓鬚眉啊,戰場那樣的地方都敢去,連徐丞相都攔不住你。”
徐如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行了一個禮道:“暮白哥哥不要取笑阿羲了,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沒有多想,其實這幾天看到屍橫遍野心中也是有些害怕的。”
“那便說明你對暮凌是真愛,能跨越一切東西,好啊,朕看了萬分羨慕,等到定下了成親的日子可不要忘了通知朕。”
徐如羲瞬間臉紅咬了咬脣道:“自然是。”之後幾人客套了幾句,皇上念他們舟車勞頓太辛苦就放他們先回去休息,兩天以後再進宮面聖,順便籌辦家宴爲陳暮凌慶功。幾人行禮告退,各回各家去了。
陳暮白回到宮中,看著阿羲和暮凌兩人雖然一路磕磕絆絆可還是即將修成正果,唯獨剩下他自己,孤家寡人一個。他有些後悔,如果當初把握好機會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滿地跑了,就不用一個人每日守著這寒冷偌大的皇宮。
深夜總是讓人脆弱,可他卻不能,身爲九五至尊不能讓人看出他的軟肋。陳暮白稟退衆人,去了御書房,批閱奏摺一夜,第二日照例早朝,想起剛剛收服的戎敵國便問道:“戎敵便改爲戎敵郡吧,那裡派去整治的人可夠?有無什麼麻煩?”
徐丞相聞言道:“已經整治的差不多了,大部分百姓覺得他們自己沒有損失反而更能平靜生活都很歡迎我們。”
陳暮白淡淡的點頭道:“很好,那戎狄郡的財產土地,還有那些曾經的可汗舊部怎麼樣了?”
又一將軍出面道:“財產國庫已經盤點的差不多了,明日臣便將奏摺交給皇上,只是那戎狄的可汗死了,如今還差一個戎狄王,曾經的舊部還算老實,不老實的臣已經讓他們去殉葬原先的可汗了,原可汗的兒子已經來到京都爲質子,現在養在宮裡,專門找人伺候著。”
陳暮白一聽只是點頭,又道:“雖然是質子可該有的都不要委屈了,別讓別的國家拿住把柄,至於新的王,朕會看著辦的,退朝吧。”
衆位大臣聞言退出,陳暮白則去了偏殿,對著伺候的夏公公道:“讓御膳房備幾道菜,再上壺酒,朕記得那戎狄國的郡主賽維雅是不是還在天牢裡?”
夏公公一聽,回道:“是呢,當初郡主要和親的時候她派人去追殺,被咱們趕去的人給扣起來了,現下似乎在天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