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
澹臺眉才起身,孫嘉柳便撩了簾子進(jìn)來,“我還以爲(wèi)我起的就夠早的了,本想過來抓你起牀的,卻沒有想到,你竟然也這麼早?!?
澹臺眉沒想到孫嘉柳竟然會這麼早就來,拉了她的手,在羅漢榻上坐了,笑著說道:“我先前還以爲(wèi)是丫鬟們報錯了,總聽二哥哥說,你一向是個不愛早起的,卻沒有想到你竟是這樣早?!?
孫嘉柳笑嘻嘻的說道:“我是特意早早的過來尋你的,你二哥哥說,你和婉婉再過三天就要走了,我心裡捨不得,便想著一道去玩玩,昨個兒我跟姐姐說了,姐姐禁不住我哄,也答應(yīng)了今天要微服出來?!?
“我跟你說,最近有個燈會,是在晚上,好多人在河邊放河燈,晚上不知道多好看!”孫嘉柳坐在羅漢榻上,做得很靠裡,雙腿微微離了地,就在那晃啊晃的,因著是新嫁娘,孫嘉怡穿著一件石榴紅色的月華裙,上面繡著綠梅,沒有絲毫的俗氣,倒是平添了一份喜氣。
澹臺眉皺眉問道:“你莫不是想要晚上去玩吧……”
孫嘉柳側(cè)著頭,看著澹臺眉,笑嘻嘻的說道:“你說呢?”
“你膽子可真真是大的,我說你怎麼起的這樣早,原來是無利不起早的!”澹臺眉皺眉說道:“我也就罷了,你怎麼還能哄了皇后一道去?皇后如今懷著身子,萬一衝撞了,你我十個都不夠賠的!”
孫嘉柳撇嘴道:“哪裡就你說的那麼嚴(yán)重了?我先前是問過太醫(yī)的,說姐姐這幾個月適宜的活動是好的,上次我大婚的時候,姐姐還抱怨,說是在宮裡悶都悶死了,若不是因爲(wèi)我大婚,她根本就不能出來透氣,所以,姐姐還好生感激我一陣子呢。”
孫嘉柳微微有些得意,“也不知道皇帝姐夫是怎麼想的,輕易不肯讓姐姐出宮來玩,姐姐如今懷著身子,自然是要高高興興的纔是?!?
澹臺眉有些擔(dān)憂的說道:“皇上也是怕你姐姐會傷及身子,你知道的,如今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你姐姐這一胎。”
澹臺眉一說這個,孫嘉柳便有些懨懨的,“好了,好了,每每我說出去玩,你們一個個的,不是說姐姐的胎像,就是說永樂侯府的前程,我們永樂侯府原就不算是高門大戶的,可因爲(wèi)姐姐成了皇后,我的一言一行都守著規(guī)矩,什麼都不能玩……沒出閣的時候不能玩,如今好容易嫁人了,沒人管著了,還是不讓出去玩!”
澹臺眉也知道,孫嘉柳和孫嘉怡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也不好再說了什麼,將跟前的一方帕子遞了過去,“好了,好了,你那天不是瞧著我的帕子好,要了那個海棠花的花樣麼?你瞧瞧,我給你繡好了,你便彆氣了,好不好?好嫂嫂……”
孫嘉柳受不住澹臺眉喊她好嫂嫂,一下子便笑了,“好容易皇帝姐夫也答應(yīng)了,我纔會起了個大早,來叫你一起,纔來你便數(shù)落我!你要知道,如今我可是你的嫂嫂了!”
孫嘉柳一提這個,又來了興致,“人都說長嫂如母,我說話,你是必定要聽得,不去也得去了!”
孫嘉柳指了指院子裡頭的隨雷道:“叫上他一道去,皇帝姐夫雖然沒工夫去,但是也派了很多人保護(hù)著的,還有你二哥哥也要一道去了的,不會有事兒的。”
澹臺眉含笑道:“你都說了,你是長嫂如母,我焉有不應(yīng)的道理?”
“那便說好了,等著擦黑了,我便派車來接你一道去,晚膳也別用了,聽說那邊長街上,有一家五彩餛飩,特別好吃,咱們一道去嚐嚐?!睂O嘉柳越說越興奮。
“那可不成!皇后如今懷著身子,入口的東西可不能隨便了,這個我不能應(yīng)了你?!卞E_眉正色說道,先前瑾悠懷孕,她****看在眼裡,那入口的東西,都是要千驗萬驗的?!卞E_眉急急的說道。
“這個我知道,所以姐姐要用完了晚膳纔會出宮,我一個人沒意思,所以纔想著要尋了你一道的?!睂O嘉柳一著急,就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澹臺眉直去撓孫嘉柳的癢癢肉,“好啊,原來是因爲(wèi)沒有人陪著了,纔會尋到我身上的,我還說呢,怎麼就那般好心,早早的過來尋我!”
孫嘉柳受不住養(yǎng),幾乎倒在羅漢榻上,“不是……不是……你二哥哥偏說我是胡鬧,不許我請了人一道去,我偏不肯,這纔來尋了你的嘛。人多才熱鬧,只我們幾個有什麼趣兒?”
澹臺眉點點頭道:“聽說這樣的燈會是人多才好玩的,不如請了二姐姐和七妹妹一道吧。”
“那是最好不過的,我原也是這樣說的,但是你二哥哥說,二妹妹如今管著武博候府的中饋,還帶著閔哥兒,怕是沒工夫與我胡鬧,我纔不敢去請了的,既然你說話,那你二哥哥自然不能再說我的不是。”孫嘉柳頓了頓道:“倒是七妹妹,如今可好利索了?”
“應(yīng)該是差不多了,我原是要再等一等的,可是婉婉想要回寧朝去,想來是好的差不多了吧!”提到澹臺婉,澹臺眉便有些心急,自那天起,她想要去瞧了婉婉,總被攔在門外,婉婉說是怕過了病氣給她,說什麼也不肯見她,如此幾次,也不知道澹臺婉是不是大好了。
澹臺眉想了想,吩咐身邊的丫鬟道:“去七小姐那邊瞧瞧,身子可大好了?就說今晚有個燈會,問七妹妹要不要一道過去玩?!?
小丫鬟應(yīng)聲而去,到了澹臺婉的院子,鄒氏正在門口守著,如今澹臺婉的性子愈發(fā)的古怪,輕易不肯讓鄒氏近身,鄒氏生怕被人瞧出端倪,讓那小廝知道,自己如今在澹臺婉這裡是不受寵的,她的兒子怕是不能再過著公子哥的日子了,因而便始終在門口守著。
見小丫鬟過來,鄒氏忙忙擺手問道:“做什麼的?”
“奴婢是四小姐跟前的,四小姐今晚要去一個燈會,讓奴婢來問問七小姐,是不是一道去?”
“不去,不去,七小姐如今身子還沒有大好,不能在出去吹風(fēng)了!”鄒氏如今也想要回寧朝了,許久沒有見到自己的小兒子,她心裡發(fā)慌,澹臺婉若是再病下去,她們回寧朝的日子,又要拖延了!且澹臺婉如今對澹臺眉有了隔閡,連面都不肯再見了,還有什麼好一道去的。
小丫鬟沒有聽到澹臺婉自己的回答,隱隱有些不悅,“媽媽不用進(jìn)去回了七小姐麼?”
鄒氏見此,心中愈發(fā)惱怒,“七小姐才吃了藥睡了,我若是進(jìn)去擾了七小姐休息,是你擔(dān)待還是我擔(dān)待?我在七小姐跟前待得時間長了,若是連這點兒主意都拿不了,還能是管事嬤嬤?”
小丫鬟不好與鄒氏爭辯,只恭順道:“那媽媽等著七小姐醒了,與七小姐說一聲,也就是了,若是七小姐想去,晚膳前與四小姐說了,都是能一道去的?!?
鄒氏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知道了,知道了?!?
小丫鬟迴轉(zhuǎn),也不知道該怎麼跟澹臺眉回話,有心在澹臺眉跟前說一說鄒氏的不是,可孫嘉柳還在房裡坐著,若是說了這話,難免顯得自己嚼舌根,給澹臺眉丟了臉面,便進(jìn)去回道:“二夫人,四小姐,七小姐吹不得風(fēng),說是不去了?!?
澹臺眉連連點頭,“不去就不去吧,上次就是因爲(wèi)她非要送我出了院子,纔會著了寒涼,如今不去倒也是好的,等著回頭我給她帶回來幾盞河燈玩,也就是了。”
孫嘉柳笑嘻嘻的說道:“你這個四姐姐倒是個體貼的,倒顯得我這個二嫂嫂格外的不懂事兒了。”
孫嘉柳想了想,吩咐身邊的丫鬟道:“咱們鋪子裡不是有種新制的薄荷茶麼?給七小姐包兩盒來,若是風(fēng)寒漸愈,提神醒腦,是最好不過的?!?
小丫鬟應(yīng)聲去了,孫嘉柳又將人打發(fā)了,與澹臺眉說話。
“隨雷的事兒,你跟瑾悠姐姐提了麼?”孫嘉柳剝著葵花籽,隨口問道。
澹臺眉有些臉紅,“想著等回到寧朝再說,隨雷不是旁人,得先跟皇上說一說,且我的身份……總也要想個法子!”
孫嘉柳撅了撅嘴道:“正因爲(wèi)你的身份在這裡,所以纔要提前跟瑾悠姐姐說了,讓瑾悠姐姐早作安排,這金蟬脫殼之計,怎麼也的有個時間不是?總不能突然說你暴斃了,便是那些個寧朝的高門大戶,怕是也不信的?!?
“我不急,三姐姐如今懷著身子,我不好讓她操心了,所以想著,等著三姐姐生下孩子再說不遲。”澹臺眉嘆口氣說道:“寧朝的形勢,不比大理好到哪裡去,到底你皇上姐夫還有太后和太上皇撐著,便是怎麼嚴(yán)苛的對待朝臣,也不爲(wèi)過?!?
“可在寧朝,一切都是三姐姐和皇上撐著的,若是我這個眉貴妃在三姐姐懷孕期間就暴斃了,不知道多少朝臣們惦記著往皇上身邊塞人,到時候三姐姐又要頭疼了!”澹臺眉想著,便替瑾悠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