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與一個青樓頭牌的女子剛剛散了,饒有興致的到了京城最有名的琴室,準備親自給那頭牌紫嫣姑娘挑一好琴,以搏美人一笑。
方纔紫嫣可是說過了,自己是不是寵愛她,得看他買的琴,是不是比那個皇商之子送給她的那鳳尾琴,更好一些。
三皇子覺得好笑不已,不過是個皇商之子罷了,竟然也敢跟自己爭這個第一位,若不是因爲他的身份不便暴露,他早就已經將那個皇商處置了,不過……
三皇子到底還是惦念著,這個皇商給了自己不少銀錢,這口氣,也算是半忍了下去!
“小二,將你們這裡最好的琴拿出來,我們公子爺要買下來!”三皇子身邊的小廝,尖細著嗓音說道。
只因爲這尖細的嗓音,這店裡的老闆便鑽了出來,能用太監跟著的人,除了宮裡頭的爺,還能有誰呢?
老闆笑得極近諂媚,上前問道:“不知道爺想要哪一種的,咱們店裡那是京城的頭一家,要什麼有什麼,便是金鑲玉的琴,也是有的。”
三皇子不置可否,冷冰冰的喝著茶水,連看都不看那老闆一眼,三皇子身邊的小廝見狀,忙呵斥道:“方纔沒聽見麼?我們爺要這店裡最好的琴!”
老闆抹了一把冷汗,方纔瞧著,這位爺溫潤如玉,還以爲是個好相與的,卻沒有想到,竟然是撞到了黴頭上,忙訕笑著回道:“小的是想問問,爺到底要的,是哪一種最好?”
“咱們店裡論價錢,便是那個純金打造的古琴,還有那個一塊兒玉籽雕成的古琴,價值最高。”老闆覺得,既然沒有什麼客氣話好說,便直接說銀子吧,看這位爺的穿戴,便不是缺錢的,說不得就好這口,總不能是當真能品鑑出好壞來的。
這位老闆還當真看走了眼,三皇子自詡溫潤如玉,如何能不懂這風月場上的琴棋書畫,琴,什麼樣兒的是好琴,三皇子便是彈奏不出繞樑三日的琴音來,也總能看出到底哪一個,纔是好琴的!
三皇子站起身來,環顧了一圈,聲音溫和的如三月春風,道:“本公子瞧著,這裡面沒有一把是能彈奏出好曲子的琴,罷了,換另一家吧!”
老闆這才知道,這是遇到箇中好手了,忙攔了道:“爺別急,咱們這裡的好琴,自然是在雅室放著,焚香養著的,如何能在這廳裡擺著吃塵土呢,爺這邊請!”
三皇子這纔沒有什麼耐心的,上了二樓,若不是今日被紫嫣激將住了,他纔不會多此一舉,偏底下的那些個小廝,沒有人懂得琴,少不得他親自挑選。
那老闆將三皇子帶入一個寫著“梅花”二字的雅間裡,只見果真靠著牆的地方,供著一柄琴,瞧著便不是凡品,三皇子隨手撥弄了一番,便覺得這琴音與那鳳尾琴不遑多讓,但論外表,這個雕刻著傲雪寒梅的琴更勝一籌,又何況,這琴身上的梅花,是用紅瑪瑙雕了的呢。
就在三皇子要定下這柄琴的時候,卻是聞得一旁的雅間中,有如泉水流淌一般的琴音,那音色動聽悅耳,一聽便知,絕不是凡品,且一定會比面前的琴,更勝一籌。
三皇子立時便看向了身邊的老闆,眼神陰鷙,幾乎在下一刻,就會讓身邊的侍衛,要了那老闆的性命,竟然敢在他的面前耍心眼兒,還留著好琴?
老闆被那陰鷙的眼神掃到,立刻便意識到不妙,連連擺手道:“隔壁的琴,雖說是最好的,可是那位小姐已經定下來了,只是暫時沒有銀錢,等著府裡的家丁回去取了,已經定下來的琴,小的不能再賣給爺了啊!”
三皇子神色緩和了一些,但面色依舊是不好看的,他被紫嫣姑娘激的來買琴,若是買的琴竟是次一等的貨色,怕是要被紫嫣恥笑。
這般想著,三皇子沒有任何猶豫的走向了一旁寫著“桃花”的雅間,卻被面前的一幕驚豔住了。
只見琴架跟前,坐著一個穿著淡粉珍珠色外裳的小小姐,小巧的眉眼,紅潤的脣微微揚起,似是很享受這種音色,纖細的指尖輕輕在內撥動著,這雅間中不同於梅花雅間裡燃著的梅花香料,反而是甜膩的桃花味道,周圍的帷幔與裝飾也是用了桃紅色,分外的曖昧,映襯的那位小小姐,如同桃花一般嬌豔欲滴。
突然有外男闖入,那位小小姐似是有些驚慌失措,突然站起身來,她身邊有著教養嬤嬤,很是不客氣的指責三皇子道:“哪裡來的公子爺,這般不懂規矩,我家六小姐乃是未出閣的女子,豈能這般與人相見。”
聽見未出閣三個字,三皇子脣角的笑意,愈發溫柔,正欲說話,卻是身邊的小廝開了口:“我們爺是來買這個琴的,你們既然還沒有付銀子,這琴便是我們公子爺的!”
那小廝做這種事情是習慣了的,立時便扭身看向急急趕過來的老闆問道:“說吧,多少銀子,我們爺要了!”
那小廝一邊說著,還一邊從懷裡往外掏著銀票。
三皇子突然按住那小廝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身對向對面的小小姐,帶著些許歉意說道:“原本,君子不奪人所好,只是奈何府裡的小妹妹,定要一柄京城中最好的琴,所以……只好請小姐割愛了!”
六小姐澹臺芷有些無措的擡起眸子,看向三皇子,一雙大大的杏核眼中,滿滿都是詫異,有些捨不得的說道:“公子,我已經定下了這琴,只是因爲出門所拿銀錢不多,這纔會命府中的家丁回去取……”
六小姐澹臺芷這樣的聲音與動作,都是細細排演過的,自然是沒有半分差錯,三皇子只覺得,自己看到了一隻柔弱的小白兔,正在睜著一雙紅紅的眼睛,向自己討饒。
六小姐澹臺芷的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家丁跑了進來,回道:“六小姐,二夫人說,如今是午後,六小姐想要支取銀子,總要晨間領了對牌,早早知會了賬房才成,這會兒子卻是不能支取銀兩的!”
澹臺芷突然間抿了抿脣,似是有千萬般的委屈不能訴說一般,看向一旁的教養嬤嬤,可憐兮兮的,喃喃說道:“便是我想要提前支取月例銀子,買了這琴,都是不能麼?”
那教養嬤嬤原本就是老夫人指了過來的,也不願意摻合進去,六小姐與新任二夫人胡氏的渾水裡,只冷著聲音回道:“既然二夫人這麼說,定然是賬上的銀子不多了,暫時不能取出銀子來,六小姐也別太往心裡去,等著明日拿了銀子,再來買,也就是了!”
教養嬤嬤話雖這麼說,但是心裡也是有數的,如今六小姐就在這裡等著,尚且不能拿到銀子,更別說回府之後了,可見二夫人是厭惡了六小姐了,連半分銀子,也不肯用在六小姐身上了!
若是平日裡,澹臺芷不知道要在心裡罵上胡氏多少遍了,可今日之事,原本就是她驚心算計的,胡氏不給她錢,只會更加增加了她的可憐,對面的三皇子自然會更加憐惜她。
果然聽到這樣的話,三皇子看向她的眼神,除了溫柔之外,又多了幾許憐惜,甚至萌生了將這琴讓給澹臺芷的念頭,“小姐若是真心喜歡這琴,在下倒是可以割愛……”
三皇子話音剛落,六小姐澹臺芷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道:“謝過這位公子,只是……不必了!”
六小姐澹臺芷的聲音低低的,但是三皇子卻是正好能挺清楚,“便是公子割愛,怕是我也買不成了,我母親怎麼會給我一個庶女,買這樣貴的東西呢,是我自己一時喜愛,沒有多思量……”
六小姐澹臺芷說道此處,素手纖纖,在琴身上掃過,語氣有些幽怨與悽婉,“若是我嫁了人,該多好,這樣我便可以動用我自己的嫁妝,將這琴買下來了!”
三皇子聽到這話,更是心神盪漾,主要是,澹臺芷那樣的一雙手,粉嫩的指尖在琴身上撫過,就彷彿是在他身上撫過一般模樣,著實是讓人心動的很,三皇子只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要被澹臺芷勾去了!
三皇子長到這麼大年紀,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對女人,他各個都是垂憐的,可有這種心動的感覺還是頭一遭,三皇子甚至覺得,沒準兒自己是被下了藥了,可又一想,自己與對面這位小小姐素不相識,怎麼會被這女子下藥呢?
是自己當真動心了!
這種感覺讓三皇子很興奮,一直以來,所有人都在說,董珺昊爲了一個女人竟然連命都不要了,他很好奇,是個什麼樣的感覺,可以讓一個男人連命都不要了,去寵愛一個女人,他現在也有機會體會到了啊!
“這位小姐若是不介意,在下希望可以將這琴買下,轉送給小姐!”三皇子的外表是最溫潤的斯文公子,很少有女人會拒絕他,也正是因爲如此,他身後有很多女人,願意沒名沒分的跟著他。
可顯然,澹臺芷不是她們中的一個。
“多謝公子美意,只是請恕芷兒不能收下,芷兒尚未婚配,不能收受外男的贈禮……且……”澹臺芷頓了頓,聲音愈加幽怨,“且我母親是要將我許給胡家大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