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天後。
素雲在安泰殿門口,與隨風說了幾句話,扭轉身時,卻是撞見了雲珠。
雲珠笑嘻嘻的上前說道:“我瞧著這隨風最近來的愈發的勤快了,恨不能比皇上來的還勤,回頭我得好好的說一說他!”
“也就在著是咱們皇上和娘娘,這若是放在前朝,就隨雷和隨風這樣的,估摸著,要被拉去閹了的!”
雲珠因爲是與隨雷在一處受訓的,說話也不知忌諱,大大咧咧的說了出來。
素雲臉色微微一變,低聲說道:“方纔我是與隨風在商議婚期,準備跟著四小姐與隨雷的婚事一起辦,倒也省了不少的事兒,反正,娘娘給預備的宅子,都是在一處的,也有個幫襯……”
素雲的話沒說完,雲珠就一個飛身就走了,素雲再去瞧,早已經瞧不見雲珠的身影了,微微嘆口氣,回了自己的廂房收拾衣衫,到時候要出宮去住上幾天的,得準備出幾件在外頭的家常衣裳才成。
卻說雲珠這邊,追上了隨風,拽著他的衣領不肯撒手!
“你到底怎麼回事兒?”雲珠氣惱的說道。
“什麼怎麼回事兒?”隨風被雲珠的動作弄得一凜,有些個反應不過來,但還是顧著身份,“雲珠,你有話好好說不成麼?怎麼就這麼動手,還有沒有點兒姑娘的樣子,你這樣兒將來誰敢娶你!”
雲珠一瞪眼,手裡頭拽的更緊,“我問你和素雲是怎麼回事!”
“你們這一個個的,先前都說喜歡素心,我還想著幫幫你們,可這纔多久的光景,隨雷要娶了四小姐,這也就罷了,你竟然要娶了素雲!你們這心思變得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雲珠怒視著隨風,覺著隨風比隨雷還不討喜,隨雷也就罷了,四小姐爲著皇后娘娘,耽誤了一輩子最好的那幾年,如今好過了,隨雷要迎娶四小姐,皇后娘娘心裡頭也能好受些!可隨風算是怎麼回事兒?
隨風這才明白雲珠所爲何來,“你先把手放下,咱們有話好好說!”
雲珠用的力氣極大,隨風被拽的,臉色有些紫漲,這才鬆開了手!
隨風喘了喘氣兒,讓自己能呼吸順暢了,方道:“我可不是隨雷,有那麼厲害的功夫,你這一用力氣,險些將我的命拿了去!”
雲珠不屑的掃了他一眼,“就你這樣的,便是死了,才幹淨!”
隨風沒想到雲珠說話竟然這樣衝,急急忙忙的說道:“依著你這意思,素心姑娘不喜歡我和隨雷,我們要麼死纏爛打,要麼就得爲她守身如玉一輩子不成?”
雲珠被隨風問的語結,瞪了他一眼道:“那也沒有你們這樣變心變得這樣快的,誰知道你們過個兩年,會不會又看上什麼素錦,素冬的……”
“你們當娘娘身邊的人是什麼?菜市場的白菜不成,任由你們隨便挑選的!”
隨風長出一口氣,拽著雲珠往人少的地方去,他們兩個在宮裡頭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多少要注意點兒臉面!
隨風看向對面氣鼓鼓的雲珠,“我知道,你這是爲素雲鳴不平來了,我如今給你撂下一句話,我既是決定了要娶了素雲,就必然會一輩子對她好,絕不會對旁人再生出心思來!”
“咱們皇上都只有皇后娘娘一個,我和隨雷哪裡會比皇上還要過份了去?”
聽隨風提到沈珺昊,雲珠的氣倒是和緩了些,“你這麼說,還不是意味著,你並不喜歡素雲?你既是不喜歡素雲,爲何要娶了她?”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隨風一個頭兩個大,“當初我和隨雷都想要迎娶素心姑娘,那是因爲皇上一早就給我們兩個透了口風,說是要將娘娘身邊的人嫁出來,能嫁給我們兩個,就等於還在娘娘身邊!”
“這樣,我們兩個纔算是對娘娘身邊的人有了關注,當時也是在著與隨雷吵鬧,纔會說了定要娶了素心姑娘不可的話,可論實在的,我和隨雷不過是爲了爭一口氣罷了!”
“你原本也是在皇上這邊待過的,該知道咱們這些個人,有時候就是爲了爭一口氣……”
雲珠豈肯信了隨風,呸了一口道:“那怎麼這些年,你都沒有說要迎娶素雲,這一個轉頭的功夫,就要娶了她了!”
隨風長出一口氣,“我當初是覺得素雲姑娘性子太穩,話都不肯多說一些,整日裡對著賬本,覺得悶的慌!”
“可這回兒蒹葭殿大火,我是瞧得分明,就素雲姑娘這樣忠肝義膽的,便是這事兒擱在我身上,我都不一定能有了這樣的膽色!”
“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麼?”
“當初學武的時候,說什麼我的體質不適合,愣是將我刷拉了下來,一直以來,我都佩服你們佩服的緊。”
“然後,有了素雲裝成皇后娘娘……這事兒,反正我就是怎麼瞧素雲姑娘怎麼好!”
隨風有些磕磕巴巴,“當初我說非素心姑娘不娶,那是跟隨雷賭氣的氣話,可如今,我卻是能在你這裡保證,我是一定會好好的待素雲姑娘的!這你總放心了吧!”
雲珠盯著隨風,半晌沒有說話,看著隨風的眼神,不像是作假,過了一會兒,才道:“那……方纔素雲說,你要隨雷在同一天大婚的事兒,是真的?”
“隨雷和四小姐的婚事可是準備了許久了,你們倆個爲什麼要這麼趕?”雲珠總覺得這婚事兒來的太突然了,她覺得人心沒有那麼快的變化!
“因爲素雲說,娘娘如今已經生下詩穎公主了,可小公主身邊卻沒有個合適的管事嬤嬤,如今是定嬤嬤在監管著,她要早些……早些完婚,早些生子,這樣才能去照顧小公主……”
隨風在雲珠面前說了這樣的話,有些臉紅,有些尷尬的看向雲珠。
雲珠卻是直皺眉,也不跟隨風說話,直接就奔回跑!
雲珠直接衝進素雲的廂房,上前拉著素雲的手,便問道:“你爲何答應了隨風的婚事?是不是就因爲要給小公主做管事嬤嬤?”
素雲被雲珠這一拽,手上的一件藕荷色的對襟褙子掉落在地,素雲蹲身撿了起來,“你這人,真真是的,都多大的年紀了,還這麼毛手毛腳的。”
“看來我大婚的那幾天,還是要素心和雲瑤進來照顧著娘娘,你自己在啊,我不放心!”
雲珠一把將素雲手裡的衣衫丟在榻上,問她,“你倒是跟我說說,爲什麼那麼急著就要嫁給隨風,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歡他!”
“這兩人過日子,並不是只有喜歡纔夠的,我一早就說過,若是要嫁,嫁給隨風是不錯的,正好先前我養病的那段日子,隨風一直照顧我,我覺得,他是個可以託付終身的人!”
“這算什麼?你不喜歡他,怎麼能嫁了他!”
“爲什麼不能?一直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若不是咱們娘娘寬宏,說不得咱們都會嫁給誰,這事兒原是容不得自己挑選的。”
“咱們有幸,能遇到娘娘,不是那等盲婚啞嫁的,這已經極好了,當初我小的時候,孃親說過的,這夫妻之間的感情,那是過出來的!”
雲珠無力反駁,就那麼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說是好。
素雲看了她一眼道:“咱們娘娘的性子,絕不會讓咱們一輩子不嫁人的,早晚要嫁,我覺得我早些嫁給隨風,就能早些回娘娘身邊伺候著來,挺好的!”
“你也早些打算,要不然咱們娘娘身邊缺了人使喚,卻是不好的,雖說皇上還可以送了小宮女來,但到底不如咱們一直跟著的人強!”
雲珠在原地愣了半晌,許久都沒有說話,等到再回轉了心思來,直接就奔向了瑾悠的內殿!
也不給瑾悠行禮,進了內殿,就衝向了瑾悠的妝臺,拿起一把桃木梳子,三下兩下的將頭髮挽了起來,跪在瑾悠跟前說道:“娘娘,我是一輩子要伺候您的,今個兒我就自梳了頭髮,留在您的身邊!”
“若是您非要逼著我嫁人,那我就直接把頭髮剪了去,便是做個姑子,也要在娘娘身邊伺候著,此生絕不嫁人!”
瑾悠正瞧著搖籃中的穎兒,被雲珠這一鬧騰,都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好端端的,是鬧什麼呢!”
素雲瞧著雲珠的臉色不對,也追了上來,正正瞧見這個。
“回娘娘的話,雲珠是因爲奴婢與隨風的婚事,奴婢說了,早晚要嫁人的,娘娘不會留著奴婢等人一輩子不嫁人,結果,雲珠她……”
素雲也弄不明白,雲珠爲何這般堅決,一時也有些驚詫。
素雲和隨風的事兒,瑾悠和沈珺昊一早便知道了,這會兒並不驚訝,可雲珠的表現……
“罷了,願意留在本宮身邊是好事,哪裡值得你這樣鬧騰的,梳了頭髮也就罷了,還什麼剪了頭髮的,這哪裡是你該說的話!”瑾悠擡了擡手,讓雲珠起來。
雲珠卻不肯,“奴婢要照顧詩穎公主,做詩穎公主的管事姑姑,反正水冉和水香也是有功夫的,奴婢這性子,在娘娘身邊,也是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