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靜透過車簾的縫隙,看到京城裡的繁華熱鬧,也覺得心情好的緊,前世的時候,她只匆匆來了幾次,從沒有關注過京城盛景,可如今,想到她後半輩子可能都會住在京城,澹臺靜便上了心,細細記住這周圍的一草一木。
馬車直接奔了澹臺府的側門,澹臺靜又在二門處換了一乘小轎,直接到了正院。
有婆子領著澹臺靜等人去給澹臺老夫人請安,澹臺靜一路上小心謹慎,她的祖母澹臺老夫人是個極重規矩的人,容不得半分僭越。
好在澹臺靜身邊有蔣嬤嬤教導著,莫說是拜見澹臺老夫人,便是入宮拜見皇后娘娘,也是沒差的。
澹臺靜行了叩拜大禮,桂媽媽在一旁幫著澹臺靜請了安,澹臺老夫人點了點頭,讚道:“規矩不錯,在那山野之地,還能有這樣的規矩,也難爲你了!”
桂媽媽嘴巧,笑呵呵的回道:“三小姐一直都記掛著老夫人,知道老夫人是個極重規矩的人,便是這叩拜大禮都練了上千遍,連膝蓋都磕青了,生怕對老夫人不尊敬的!”
澹臺老夫人此時纔算正眼瞧了澹臺靜一眼,她一直覺得,老二在澤城任知府,這一呆就是十來年,府裡的姑娘沒有受過正統的教育,也一定是不守規矩的,這會兒細細打量,只見澹臺靜穿著一件嫣紅色的斜襟小襖,上面繡了白牡丹,下面穿了件月白色的挑線裙子,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裡,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嫩的能掐出水來,眼睛不大,但卻透著精氣神,整個人瞧著就像是一個可愛的送財童女,透著幾分喜氣。
澹臺老夫人暗暗點了點頭,道:“是個孝順的,來祖母這邊坐?!?
澹臺老夫人的語氣和緩了,澹臺靜也鬆了口氣,規規矩矩的在老夫人跟前坐了,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眼底閃過淡淡的憐惜,一個沒了生母的孩子,說什麼失足落水失聲,老夫人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如何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卻也不能捅破,到底是自己兒子後宅的事情,傳揚出去,就是給自己的兒子招惹禍端,只是道:“委屈你了!”
澹臺靜一愣,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微微一笑。澹臺老夫人卻是瞧見了澹臺靜那一晃神的功夫,可見這丫頭的心思玲瓏的很,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澹臺老夫人心底裡嘆了口氣,又聽桂媽媽在一旁一團喜氣的說道:“二老爺先去了宮裡,奴婢便隨著三小姐過來了,另外董太夫人也讓人準備了年禮過來,奴婢已經將東西盡數放在了門房?!?
“當真是勞煩董太夫人了,二老爺這些年都是在澤城,一直是董太夫人看顧著,好容易進了京,合該是老婆子我備了年禮送過去,到讓董太夫人破費了?!卞E_老夫人一直以爲,董氏沒了,董家對澹臺府的事情不會那麼上心了,沒想到董太夫人竟然備了禮。
老夫人瞧了澹臺靜一眼,垂鬟分俏髻上挽著兩枚珍珠製成的五瓣梅花,溫婉懂事的模樣,也難怪董太夫人要心疼她了。
澹臺老夫人當下便道:“給董府的年禮一早就備下了,等著你們回去的時候,一併帶回去,也省的專門再跑一遭了?!?
桂媽媽喜滋滋的應了,有老夫人這話,就已經將兩府的關係重新界定了,不會因著董氏身故,兩府就斷了情誼,相反反而愈加深厚了!
如今在京城中爲官的,乃是澹臺靜的大伯父,澹臺善昌的哥哥,澹臺善明,從小到大,澹臺善明就比澹臺善昌要本事大,一路壓制著他,最終澹臺善明留在京城裡爲官,如今官拜從四品下秘書少監,繼承了澹臺老太爺的位置,也算是正經八百的書香門第了!
澹臺善明娶妻範氏,範氏的爹爹是新河中州刺史,這會兒範氏來給老夫人請安!
“娘,二弟和三丫頭住的地方都收拾好了,二弟跟著夫君在外院,三丫頭住在碧凌院?!惫犑吓c老夫人見了禮,又受了澹臺靜的禮,才和善說道。
老夫人皺了皺眉頭,看向範氏道:“碧凌院倒是與幾個小姐的院子都挨著,就是偏遠了些?!?
澹臺靜連忙在一旁擺了擺手,又淺笑嫣然的給範氏行了禮,意思是自己很喜歡碧凌院。
老夫人也就不在多說什麼,“既然三丫頭喜歡,便住下吧,那邊挨著竹林和梅園,平日裡多安排些婆子守著,莫讓人衝撞了?!?
範氏連連應是,看著澹臺靜在老夫人跟前乖巧的模樣,便點了點頭,想著澹臺靜如今成了個啞巴,心裡便有些憐惜道:“你大姐姐,二姐姐和四妹妹都去了學堂,還沒有回來,一會兒用晚飯的時候,你便能見著了,你與她們三個住的近,若是覺得無趣,可以去尋她們玩鬧,我已經讓她們請了假,這幾日就專心陪著你!”
澹臺靜有些受寵若驚,大房與她們二房一樣,有三位小姐,大小姐澹臺蓉是嫡出,二小姐澹臺莉,四小姐澹臺眉是庶出,另外還有兩位少爺,嫡出大少爺澹臺懷鬆,庶出二少爺澹臺懷鳴。
澹臺靜跟範氏搖頭,範氏卻是憐愛的撫了撫她的髮髻,溫和道:“沒事的,這裡便是你的家,你不必這麼客氣的,有什麼不妥當的,直接來尋大伯母,大伯母都會給你安排妥當的!”
澹臺老夫人暗暗點了點頭,自己這個大兒媳婦賢德良善,自己總算沒有選錯人。想到這個,老夫人便想起來二兒媳婦,董氏已經去世三年,聽聞老二將一個妾室扶了正,老夫人惱怒的連信都沒有回,原以爲這次老二會將那個扶了正的妾室帶回來,給她瞧一瞧,哪裡知道澹臺善昌只帶了三丫頭回來!
老夫人變了臉色,便問向一同跟來的桂媽媽,冷冰冰的道:“怎麼二夫人沒有跟著來?還有五小姐與六小姐呢?”
桂媽媽挑了挑眉,上前道:“回老夫人的話,董太夫人來前還說呢,趁著這次回京城,讓老夫人給掌掌眼,爲二老爺挑一個合適的繼室夫人,好照顧著一家子小小姐,至於五小姐與六小姐,因爲有葉姨娘看顧著,所以沒有跟著來!”
老夫人微微瞇了瞇眼睛。
這意思是,那妾室扶正一事,不作數了?
範氏也有些奇怪的掃了一眼桂媽媽,但還是保持著主母風範,笑道:“三小姐一路舟車勞頓,先回去歇一歇,有什麼話,晚上再說不遲?!?
範氏一邊說著,一邊留了桂媽媽道:“我有些不大清楚二老爺飲食忌諱,不如這位媽媽留下與我說一說吧!”
澹臺靜知道這是老夫人與範氏,要細細瞭解葉氏扶正的事情,便輕輕點了點頭,由蔣嬤嬤服侍著,先去碧凌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