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這麼大,小餛飩攤更是有千千萬萬,都是流動的,今天是這家做的明天是那家做的都有可能,或者是鄉下人來京城趕個集自己帶個小揹簍也能出攤。
田沉吟當時所在的餛飩攤正好就是個山裡的農民過來做的,揹著兩個爐子,在街頭佔了一個小角落就開始煮餛飩了。
這山裡人實在啊,餛飩都個大肉圓的,就把田沉吟給吸引住了,結果吃完了才發現自己沒有帶錢。
她沒有錢給,人家老闆可不樂意了,本來就是小本生意,賺不了多少個錢,還有人要吃霸王餐,能這麼輕易的放過嗎。
尤其是這姑娘還老和他說著他聽不懂的田府賈府的,有府宅的應該都是有錢人,但是有錢人也不能賴賬啊,尤其老闆就是一個山裡種田的老農民,並不需要仰仗這些有權勢的人做事,所以他就更不放過田沉吟了,一定要讓她交出錢了纔給走。
沒有辦法,田沉吟本來想要把身上的玉墜抵押給老闆,結果老闆不識貨,硬是要說她是拿小石頭來騙他的,明明她那個玉佩價值百金,吃的這個餛飩才十幾文錢,直接的距離天差地別,她堂堂田府姑娘是會賴賬十幾文錢的人嗎。
這樣的胡攪蠻纏,田沉吟當時和自己的小丫鬟簡直都想哭給老闆看了。
正在不知道要怎麼辦的時候,有個人突然叫老闆去結賬,當時是從背面看的,田沉吟並不知道他是誰,但是等老闆結完賬後回來就直接給她們說,她們可以走了,剛剛的那個好心人已經幫她們把帳給一起結了。
田沉吟看到剛剛那個喊結賬的人走得還不遠,趕緊三步兩步的追上去,想要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情,並且準備把玉佩給這個人,來報答他的恩情。
結果沒想到追上去後她發現這個男的可不就是她在家裡罵了三天的人嗎,準備好的一肚子的感謝詞頓時就給澆滅了。
只想著乾脆把玉佩給他好了,上次這個男的害自己丟人就不和他計較了,這次的事情就算他將功抵過好了。
誰知道這個他竟然高傲的說了一句,不需要田沉吟以身相許,他看不上一個會吃霸王餐的女人,只不過是嫌她們太吵了,影響到他,所以才把錢給付掉的,說完嫌棄的看了田沉吟一眼就走了。
簡直要把田沉吟給氣死了好嗎,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自大又目中無人的人。等她想要再追上去的時候,這個人已經混跡在人羣之中找不到了。
之後回到家,田沉吟就控制不住的老在想這件事情,即覺得他們這麼巧合的見面,還出手幫了她頗爲神奇,又覺得這個人實在是惡劣,讓她恨不得想要打他一頓。
這樣複雜的感情交錯著,讓田沉吟一晚上都沒睡著,老忍不住琢磨著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去思考一個男人呢,讓人知道了多害臊,所以田沉吟纔不想讓別人知道她都在想些什麼。
現在就是田沉吟和他的第三次見面。
這樣的相遇,讓田沉吟突然想通了他就是一個特別惡劣的人,就是這樣的人害得她都沒睡好,她能對他有什麼好生氣嗎。
但是相對於田沉吟的激動,青年看起來就平靜多了,放下手中的水杯,坐直了身子,“你們要找的人是我,怎麼坐這麼久盡說這些奇怪的話?”
聽了這一句,溫依然和田沉吟兩人不敢相信的對視了一眼。
她們要找的人是他?
這個看起來未及冠的青年就是馬已成?!
雖然秦漢盛也沒有見過他,但是他們的合作一直很順利,所以久而久之秦漢盛也歇了要見人的心思,這一歇可就是十年。
去運送胭脂的小夥計,都是每隔三天按時過去搬運,也不用見人,他們去時候都是由小廝帶領著的,胭脂就整整齊齊的堆積在院子裡,他們直接拿走就行,然後把貨款給小廝來轉交。
可以說唯一知道胭脂師傅真面目的人只有溫依然去世的母親林氏,其他人都沒有能正面見到過。
然而溫依然喊老師傅的原因就是,有這十年的時間至少也說明做胭脂的師傅應該年紀不小了吧,能有這樣的技藝,再年輕現在也應該是而立之年了吧,怎麼著都不能是現在的青年,還沒有及冠。
若真是他的話,那他豈不是幾歲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樣高超的技藝了,他們浮紅堂這麼多年都是一個小孩子來生產的?
這樣的事情,溫依然一下子根本消化不了,再三的確認,“您就是馬已成師傅?那我的母親當年救的人也是您?”
在馬車上田沉吟也聽溫依然說了她們浮紅堂的這一段歷史,所以也不敢相信面前的這個青年就是做出了她這麼喜歡的胭脂的人,“胡說的吧,怎麼可能,依然你別聽他胡說,他這個人嘴裡就沒有一句好話。”
馬已成再一次打量了這個從來他家開始一直找他茬的姑娘,對溫依然說道:“您是浮紅堂的新當家所以我才邀請您進來的,那麼這位姑娘是……”奴婢不像奴婢,春雪靜雪她們都是守規矩的守在門外的,沒有進內屋。
那麼這位姑娘就應該也是店裡的人咯,不然怎麼會像主子一樣做得好好的,但是說話怎麼這麼不客氣,他哪裡招惹到這麼姑娘了嗎,馬已成不解。
就感覺到這樣的性子還真是熟悉,他好像在哪裡還碰到過這麼無理的姑娘。
溫依然連忙給他介紹道:“這位是田府的田沉吟姑娘,是我們店裡的老顧客了,因爲喜歡店裡的胭脂,所以想帶她過來看看胭脂是怎麼做的。”
哦,原來是客人啊,馬已成恍然大悟的眼神,既然是店裡的客人,那不禮貌一點他就原諒好了,沒有客人他就要沒有飯碗了。
看著他油鹽不進的樣子,田沉吟反倒自討了個沒趣,心裡是憋屈死了,嘟著嘴不說話了。
溫依然發現了她這個小摸樣,心裡猜測肯定和這個青年有關係,但是好奇心還是留著等回去的時候再打探吧,現在說正事比較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