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閃擊
寧得罪小人,莫得罪老人,像傅肖庵這種有錢年紀又大的,就是記仇。
小人記仇那叫懷恨在心,老人記仇,那叫死不瞑目,相比來講,還是死不瞑目的怨念更大一點。
對於傅肖庵這種記仇的老君子行徑,顧硯聲是贊同的。
英美國人的錢,漢奸不來賺,誰還能賺?
抄底看漲期權這件事讓陸博文去辦。
“這幾天傅肖庵就會發(fā)利空消息,你就偷偷抄底。”
“何蕓那邊不是有專門的股票經紀麼?”陸博文不解。
“經紀的嘴巴容易漏風,而且何蕓現在是上市公司的董事,她動手抄底的消息傳出去,那些英美國人不得心裡有小九九,那我們還怎麼建立對手盤?
悄悄的,無聲無息的,你能買多少買多少,在第一波下跌的時候多買點,剩下的可以交給她的經紀來。
你不是喜歡炒股麼?這可是給你放鬆的機會。”
別說,陸博文還真開心,到處跑,忙活來忙活去,確實有陣子沒炒股了。
“明白了,買多少?”
“買少點,二十萬美元應該夠了,開槓桿。”
“不少啊。”陸博文摩拳擦掌,顧硯聲搞投機不常搞,沒個幾倍利潤那是肯定不會出手的。
那這一次,算算收益預期很可能會上百萬美元!
顧硯聲確實要搞波大的,今年他們瞞著日本商人,等收了棉花才漲價,所以利潤高。
明年日本人學精了很可能就搞不成了。
所以機會很可能只會有這一次,而這一次,就要一波吃到飽。
這件事要控制風險,還得找一下著名股評家,吳先生。
顧硯聲去特工總部找吳四寶。
敲了敲門,“吳大隊長。”
“顧處長,哦不,顧大部長。”吳四寶頗爲諂媚的彎腰低頭姿態(tài),快步走出來迎接,“歡迎司法行政部顧大部長來指導卑職工作。”
“滾,裝個癟三樣給誰看。”顧硯聲翻著白眼進門坐到沙發(fā)上,翹著腿問:“你最近炒股炒的怎麼樣?”
“別提了。”吳四寶白眼翻的顧硯聲還大,不爽道:“哎,你說上海區(qū)就不能消停點,我炒個股都不得安寧,我不去抓吧,李主任老罵我,我去抓吧,又沒時間看股市。
你知道一天不盯著,我少賺多少錢麼?莊家搞偷襲,我又不能高點賣,等我知道了又跌下來了,煩死了。”
“哈哈哈哈。”
呦呵,可以啊,顧硯聲眼睛一亮,韭菜居然都學會高賣低買來回薅莊家羊毛了,這股沒白炒,有長進。
“有什麼好笑的,我煩著呢。”吳四寶抖著腿,砸吧嘴嘆氣,“你說這事情怎麼辦?”
“賺錢了麼?”
“我都不能盯著,我怎麼賺錢!”吳四寶瞪眼梗著脖子道:“絕不是我技術差。”
“哈哈哈哈。”
吳四寶被笑的受不了,嫌棄道:“有什麼好笑的,說事情。”
“不讓笑那我就不說了。”顧硯聲擺譜。
吳四寶無奈諂媚,“那就說完再笑。”
顧硯聲收斂了點笑容,說正事,“大買賣,股市我要薅一筆,多的不說,三五倍的利潤應該有,有好事我可沒忘了你。”
吳四寶頓時來勁了,身體前傾,兩眼放光,顧硯聲的信譽是不用說的,只要他說能做,那是必定賺錢的,所以過程他都懶得問。
“需要多少錢,怎麼做?”
“你先去把你嫂子喊來,省得我說兩遍。”
“行行行。”吳四寶起身去打了個電話。
等待的間隙顧硯聲就問道,“後來那女人抓到了沒有?”
“沒呢,哪那麼容易被抓到,而且我跟你說,永遠也抓不到。”吳四寶坐下調笑道:“上海區(qū)這些人被抓,偏偏這個女人就失了蹤,跟人間蒸發(fā)了一樣,你說這人去哪了?”
“真是情人?”
“廢話,不是情人能失蹤找不到人?她一個屁大的官,有什麼安全屋,能比軍統(tǒng)區(qū)長藏的還深?”
“不會是被你藏起來了吧?”顧硯聲指著他的臉猜測。
“藏是肯定藏起來了,不過肯定不是我藏的,我要去藏了,這事被我嫂子知道,那我都得陷進去,我可不敢惹她,女人發(fā)起瘋來兇的嘞.嘖嘖。”
吳四寶靠近小聲道:“他也不敢讓我去藏,萬一我晚上說夢話,被我老婆聽見,那搓麻將的時候順嘴就禿嚕出去了。”
“呵呵,也是。”顧硯聲一拍沙發(fā)扶手,思索著喃喃,“你李主任藏的夠深的,軍統(tǒng)都能有這種級別的暗線。”
“我都不知道。”吳四寶也撇嘴感慨。
“顧部長。”葉吉卿從外面走了進來。
“坐下說。”
顧硯聲招了招手,把事情說了說。
“資金需求,十來萬美元應該吃的下來。
實物這方面,上海本地的棉紗你們就別參與了,傅肖庵那邊聯(lián)絡大戶,出了大力,搶了他生意,回頭他要不高興的,操作期貨這種事,他又是老手,我們還得跟著他操盤。
而在外地,像南京,江蘇,安徽等等,反正除了上海以外的地方,那些工廠生產的棉紗,你們76號都可以讓下面的部門控制價格。
想收你們就收,不想收就限制他們賣低價。
我們就做到統(tǒng)一底價,全部擡高,現貨賺一筆,期貨市場再賺他一筆,一次吃到飽。”
講述的清晰明瞭,一聽就懂,葉吉卿對財神爺的說法從不質疑,就是手頭有點不太趁手。
“主意是好主意,可我們錢都投了那個永安百貨了,一時間拿不出這麼多錢來。”
顧硯聲奇怪道,“你們這幾個月沒掙錢啊?”
“掙錢也沒有十來萬美元這麼多。”葉吉卿苦笑,錢哪有那麼好掙。
這按道理不應該啊,顧硯聲想了想問,“就算永安百貨沒分錢,你們在滬西不是有生意麼?而且又抓了一大批軍統(tǒng),整個上海區(qū)那些人你們就沒弄點錢出來?”
“你也太看得起上海區(qū)了,戴笠小氣的小命,經費都是按月給的,生怕死了錢都落我們手中,我們就算剛好吃到他月度打錢,那纔多少錢?
而且這行動這麼多人蔘與,我不說別的,交上來的錢到我們手裡是不是已經被過了幾道手了?”葉吉卿一揚頭。
手底下人撈錢,就算他們知道,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人家拿命去拼,總得讓人撈一點。
顧硯聲想想也是,這次上海區(qū)被抓是計劃過的,戴老闆很可能在錢上剋扣過。
“那滬西呢?”
“滬西也沒那麼多,一個月分到手裡也就兩三萬大洋,換成美元纔多少?一萬都不到,你這要十來萬呢。”
“那就有多少參與多少吧。”
找他們參與是防著英國人臨時出什麼幺蛾子,算計他們的事總得小心點,76號的人是能出錢也能出力。
顧硯聲自己的緝私隊,在SH市區(qū)玩玩還行,租界這種地方,沒有76號用起來舒服。
“5萬應該沒問題。”葉吉卿想了想說。
“5萬就5萬。”顧硯聲點頭。
“這不行,就10萬,剩下5萬我去搞。”吳四寶自告奮勇,這種賺大錢的機會豈能錯過,錯過了,一輩子都要後悔的。
葉吉卿瞟了他一眼,“5萬美元,你能去哪裡搞?”
吳四寶淡笑抖了抖西裝,“我去借,我去搶,全上海這麼多有錢人,我就不信,我還借不來5萬美元。”
綁架是吧,葉吉卿想了想默默點頭,“那就小心點,儘量別留下把柄。” 吳四寶微笑,“放心吧,老本行了。”
“那就儘快。”顧硯聲也不多言語,綁架是把雙刃劍,來錢是快,但得罪人也快,尤其有錢的還都不是易與之輩。
小責尋機報復,大責加入抗日的懷抱。
第二天。
顧硯聲在茶樓喝茶看報。
南京的報紙已經能看到他建議的效果了,已經有維新政府內部官員出面擁護汪政府,並對現在南京政府的成績陰陽怪氣。
指責南京政府主席根本不發(fā)展經濟,導致南京的繁榮程度跟上海根本沒的比。
用房價來論述南京的蕭條程度,在上海二十塊大洋不過是租界很普通一個上班族的薪水,就能在南京買一間小房子。
‘爲什麼房價都這麼便宜了,別人還不願意來南京發(fā)展,不就是因爲政府沒有發(fā)展經濟,百姓沒有工作,無法生存麼?’
‘有些人尸位素餐,不思進取,南京人都罵死他了,他還不知道,還洋洋得意,以爲自己做的很好,極其愚蠢!’
有人跳反,最近幾天南京維新政府內部的氣氛,應該挺有意思。
顧硯聲簡單看了下南京的新聞,然後看租界的外文報紙。
英國報紙上刊登著的一條消息,引起他的注意。
德國進攻波蘭。
納粹德國聯(lián)合附庸國斯洛伐克的軍隊入侵波蘭。
英國當局和法國當局給予納粹德國48小時內限期撤出波蘭領土的警告。
“時間確實是到了。”
希特勒進攻,歐洲看來要大亂了。
上海這裡其實挺平靜,對於德國進攻波蘭的事,根本沒太大風吹草動,租界報紙作爲英國的喉舌,對德國多有駁斥之言,但普通人頂多茶餘飯後當樂子聊一聊,還看不出什麼東西。
“會不會對股市有影響?”顧硯聲思考了下這個問題,這個可以再觀察看看。
不過兩天後的再一份報紙,總算讓上海茶樓討論的聲音大了起來。
因爲德國沒有聽從英法的警告,英國和法國在兩天後向德國正式宣戰(zhàn)!
強大國家之間的戰(zhàn)爭,一下子激起了市民的好奇心理,討論紛紛。
而顧硯聲則觀測到,美國報紙上,刊登的又一則新聞。
關東軍司令部調集的第二師團一萬人,第四師團一萬人,第七師團八千人,原本應該朝諾門罕地區(qū)增兵前進,但現在已經全部停止腳步。
同時,日軍在蒙古戰(zhàn)區(qū)停止進攻,有撤軍跡象,這場對蘇軍主動發(fā)起的挑釁之戰(zhàn),以失敗而告終,日軍損失慘重!
兩天後。
滴玲玲,滴玲玲。
“喂。”顧硯聲接起電話。
“喂,你在茶樓是吧?我過來找你。”周部長的聲音出在電話裡。
“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待會說。”
按道理來說,周部長回來沒那麼快,因爲顧硯聲並沒有收到任何梁鴻志服軟的消息。
猜測著等了等。
周部長到了。
“部長。”
周部長和丁墨邨一來的,顧硯聲打聲招呼。
“嗯。”周部長坐下喝了一大口茶,“日本出事了,板垣下臺了,和我們的談判也要暫停。”
“暫暫停?板垣?”顧硯聲疑惑臉坐下來,“爲什麼,怎麼了?”。
“日本的陸軍大臣。”周部長沉聲說道:“日本人在蒙古吃蘇軍的敗仗了,天皇盛怒,這個陸軍大臣被下掉了,昨夜,板垣到南京了,擔任派遣軍參謀總長。”
顧硯聲聽明白了,點了點頭,“那跟我們的談判有什麼關係?”
周部長皺眉道:“昨夜板垣到南京,我在南京就順便去接了下,問了下他來南京的任務.
板垣明言,世界局勢發(fā)生了變化,日軍會做出新的戰(zhàn)略改變,他到南京就一個目的,逼和重慶政府,所以我們的作用就相當於是沒了。”
“出爾反爾麼這不是?”顧硯聲對此抱不平。
“日本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周部長搖頭。
丁墨邨說道:“硯聲,當時晚宴的時候,梁鴻志也在,你知道梁鴻志聽到這個消息的那個嘴臉麼?
這些時間梁鴻志都快被我打死了,真就壓的喘不過氣了,結果,誰他孃的能想到,日本人吃了敗仗,倒把他給救了。
我們現在連留在南京的理由都沒有了。
走的時候,還受這傢伙的窩囊氣,氣死我了。”
“這個時候就不要說梁鴻志了,他不重要。”周部長一擺手,看向顧硯聲,“你說說看法。”
顧硯聲想了想道:“日本人和蘇軍在蒙古開戰(zhàn),這其實符合他們北上的戰(zhàn)略,現在發(fā)現打不過撤了,那接下來無非兩種選擇。
一種是盡全力繼續(xù)吞下整個中華大地。
一種就是南下打各種東亞小島。”
“打東亞有可能麼?”周部長插嘴問道。
“很有可能。”顧硯聲點頭,“按照您剛纔的說法,板垣說的是戰(zhàn)略改變,逼和重慶政府。
那我想,盡全力吞下中國,這沒在日本人的選項裡,日本人確實想和重慶和談,然後南下東亞。
因爲打蘇軍,也有個很重要的目的,那就是爲了資源。
現在蘇軍打不下來,撤軍可以,隨便撤,但日本的資源問題還沒解決,那就只剩下東亞了。”
周部長皺眉思索了會說,“那就是日本人確實想要暫停,而不是借這件事情,對談判玩壓價的戲碼了?”
“這不耽誤啊。”顧硯聲提醒道:“兩個目的不是都能達到的麼?”
周部長明白顧硯聲的意思,想了想道:“還是有點不一樣的,如果板垣到南京,目的確實是爲了和重慶和談,那我們現在就不要談判了,說什麼都沒意義。
優(yōu)先考慮的就是怎麼處理他和重慶之間的事情。
也就是,我們自己,怎麼辦?”
周部長點了點桌子,“重慶要是和談,我們如何自處?”
顧硯聲和周部長的目光對視,看了眼丁墨邨,扭回目光頓了頓說道:“首先我不覺得重慶會和談,我不是說不會開始,而是覺得不會有什麼結果。
其次,就算真和談,重慶想答應,我們要是不想答應.
丁主任,你覺得想讓一個人感受不到誠意的辦法多不多?”
丁墨邨想了想一挑眉,笑道:“你考我啊?多啊,太多了,就是結婚的,你儂我儂都可能在婚禮的當天之內反目,更何況兩個各懷鬼胎的人了?”
顧硯聲聽完笑了笑,“部長,你看,丁主任有很多辦法的。”
周部長也笑了,一個人靜靜思索了會說到:“談判隨便他們要不要談,但是談判呢,是一定不會成功的,爲了我們自己,什麼力都要出,你們說對麼?”
“對啊。”
“太對了。”
三人對視微笑,達成一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