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責任
丁墨邨對於這個結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心裡偷著樂，麻煩大了吧，所有士兵都賣，還是上海的士兵，你個司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臉上神情嚴肅，“口供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既然他敢這麼說，肯定是能找到對應的士兵的，三浦將軍您需不需要親自審問一下？”
三浦二郎面色陰沉，對著丁墨邨和李世羣說：“讓你們的人出去。”
“是。”
丁墨邨和李世羣出門，沒過五分鐘，三浦二郎帶著人出來，手下夾著已經死掉的軍需官。
“上海沒有軍人倒賣槍支的事件，他死於車禍意外，明白麼？”
人都死了，那哪能不明白？
“明白。”兩個人頓首。
三浦二郎陰冷的看著他們，“要是被我聽到有什麼人多嘴，今天參與調查的所有人，包括你們，都會死。”
“是！”
“槍支的事件繼續查，英國人就不要查了，但是對於槍支怎麼流出的上海，港口裡誰在對他們放行，必須查出來，查到交給我。”
這就有點爲難人了，丁墨邨皺眉道：“三浦將軍，想要查流出的渠道，那只有英國人清楚，如果從港口查，那牽涉面太廣了，海軍放行的都有可能，我們根本查不了。”
“我不是來聽你訴苦的！”三浦二郎心情可不好，重聲喝道：“你能查到海軍最好，現在陸軍死人了，海軍就不能死人了？
他死了，槍支丟失的源頭就堵住了，但是這個放行的人，會不會還放行別的物資？這是絕對忽視的，必須找出來！”
“是！”
三浦二郎帶人先走，晴氣中佐落後一步。
李世羣秒懂，上前聆聽訓話。
晴氣慶一說道：“上海的走私從來沒停過，我知道以你的能力，肯定知道有哪些人在走私，抓一箇中國人出來，抓一個海關那邊海軍的人出來，不要活口，但是事情要做實，必須是海軍的責任。”
李世羣聽明白了，頓首道：“您放心，我知道怎麼做了。”
晴氣慶一嗯了一聲，拍拍李世羣的肩膀走人。
李世羣皺著眉頭想了想，看向丁墨邨，“海關那邊除了我們的人，就是顧硯聲的人.”
“他的人不能動吧？”丁墨邨大驚，都不等李世羣說完話就瞪大眼罵道：“李世羣，知道你小人，你也不能這麼小人吧？人家帶你賺錢，你抓他的人？回頭再把他也扯進來，你安的什麼心？”
“誰小人了！你聽我說完行不行！”李世羣還不爽了，聲音都高了，怒目而視，“這不還有兩個局長在那邊麼？興亞院派過去的？手下是不是彙報，他們只管收錢，收了錢就放船？他們是不是可以拎出來交差？”
丁墨邨這才鬆了一口氣，思索著說道：“他們兩個倒是可以，而且他們放行船隻的事情知道的人還不少，英國船隻肯定有，可以，就他們好了，這個官職日本人那裡有說服力，挑哪一個？”
李世羣隨口說道：“兩個都抓，財政局，社會局，都是有錢的主，交錢保命，你一個我一個，發財的事可帶上你了，夠可以吧？”
丁墨邨嗤笑，“平攤責任罷了，別說的這麼大氣。”
“那你要不要？”
“要，幹嘛不要，要是都交了錢呢？”
“讓他們交手底下的處長出來頂罪，海關那邊具體執法的肯定不會是他們自己，應該有個負責的處長。”
丁墨邨沒意見，“就按你說的辦，海軍那個人選呢？”
“挑個少佐吧，不是有個海軍少佐平時挺傲氣的麼？”李世羣一揚頭。
丁墨邨瞭然。
他們的稽查科在吳淞口混，海關那裡的日本軍官什麼德行摸的一清二楚。
這種合法殺人的機會，殺自己的合作伙伴是不可能的，但是殺個收費貴的，或者給錢還要被罵的，又或者自命清高不收錢的，這種人殺了也就殺了。
目標一致，分配完各自的工作，查走私的事情當晚就開始。
兩個局長被抓，經過審訊室一個小時的審訊，全須全尾的走出了76號，除了衣服被嚇的有點溼透，還有損失了一點錢財，大問題沒有。
換他們手下進來受刑，打的不行了，76號說什麼就是什麼。
受刑的人是真沒想過，幫日本人做事，就撈點錢，還能被抓進76號跟特工一樣審，精神非常恍惚。
口供拿到，簽字畫押，平時受賄的錢財取出，人證物證俱在，事實清楚。
接連行動，根據口供，這件事關聯到海軍少佐，當晚秘密抓捕，在對方從居酒屋出來，回家落單的時候摁頭塞車裡一波流，抓到人關到審訊室，先打個半死。
問出所有錢財藏匿的地點，派人去取錢，取完錢這個人就沒價值了，殺了運到郊區，大火焚燒，徹底毀屍滅跡。
第二天，一份審訊報告就交到了憲兵司令部，並且請求憲兵司令部出面，聯絡海軍，要求這個海軍少佐出面協查。
憲兵司令部認真閱覽報告，覺得此案過於重大，當即派出憲兵，上門海軍司令部要求海軍交人。
海軍怎麼可能把人交給陸軍？
海軍就不可能有走私的軍官。
“你們可以走了，這件事我們會內部調查的。” 海軍的人打發走陸軍，便準備找人來問話。
一查，人失蹤了。
失蹤了？
再查，家裡的錢財也沒了？
這怎麼這麼像提前知道了消息，畏罪潛逃了？
那就更不可能承認了。
但一想，跑了也就算了，萬一人在陸軍手裡，陸軍故意來上門要人，就等的他們抵賴，然後再把人拿出來說是他們抓到了，這就不好了。
商量一下，海軍派人去陸軍憲兵司令部要人。
是不是他們把人抓了藏起來了？他們有什麼權力抓海軍的人！
海軍大部隊帶著幾十個人到陸軍司令部要人，陸軍憲兵司令部怎麼可能讓海軍的人進去？
但是海軍的人不依不饒，一個少佐失蹤了，要是口供上的事情是假的，那就必須得找回來，絕對不能被潑這污水。
要是事情是真的，那就更得把人要回來了，人怎麼能落在陸軍手裡。
兩幫人在司令部門口吵吵嚷嚷互罵，最後乾脆打了起來。
這一幕直接被記者拍了下來，第二天就登上了各大報紙。
事情鬧大了，海軍司令親自帶著參謀部的人出面，興亞院和領事館的人作陪，一同施壓陸軍憲兵司令部，要求檢查牢房。
陸軍憲兵司令部表面負氣同意檢查，當然，就算把憲兵司令部的牢房翻過來，少佐是肯定找不到的。
接著是搜查特工總部的牢房，當然，還是什麼都找不到。
陸軍的人很淡定，海軍就是把整個上海翻過來，都不可能找到一個灰都被揚了的海軍少佐。
海軍的人不肯放棄，那唯一的線索，就是這個承認走私的處長。
商量一下，各派一個大佐，對財政局的處長展開聯合公審，務必查清此事。
76號。
財政局的處長承認，確實對船隻放行了，日本人問海軍少佐有沒有參與，處長點頭，參與了。
“我這麼做只是爲了完成任務，對船隻收稅，收的稅錢裡一部分完成任務，一部分給了海軍少佐，我自己就拿了幾百大洋，初衷是爲了完成稅收任務，不是貪污，這幾百大洋，還是海軍少佐賞給我的。”
海軍的人聽的臉都黑了，但這事不是嘴巴上承認就行的，人都找不到，海軍是不會認這賬的，繼續動刑。
一動刑，沒折騰幾下，人死了。
海軍的人大怒，這一定是陸軍的人動的手腳。
“打的本來就沒多少氣了，你再動刑，死人很正常的。”
李世羣是不會承認對這個處長下了藥的，事前對他許了諾言，只要咬死了這個海軍少佐收了錢，可以保他一命。
但實際上在海軍的人進門前，他就給這個處長打了一針，人是肯定撐不過一個小時的，打不打都會死。
至於屍檢，不會存在，因爲憲兵司令部就不會讓屍體被海軍帶走。
海軍的人見此也沒辦法，不管人怎麼死的，現在人確實已經死了。
那就死無對證，這件事跟海軍沒關係。
轉頭就說起了興亞院。
讓兩個局長去管理吳淞口，決定是興亞院下的，要負責任，該是興亞院來負責。
興亞院的主官雖然是海軍的人，看起來大家是一夥的，但興亞院本質上是內閣的權力延伸，大家又沒有那麼近。
反正人是陸軍抓的，要麼是陸軍的責任，要麼是興亞院的責任，跟上海的海軍沒關係。
關興亞院什麼事？
興亞院的人吃了一驚，他覺得自己是來當陪審員，是以一箇中立者的角度來審判此案。
怎麼把他也扯進去了？
“你們是不是瘋了？關我們什麼事？”
“沒有你們讓他們提高三成稅收，這些人會想盡辦法對船隻放行麼？口供寫的清清楚楚，對船隻放行政策的出現，就是在你們興亞院安排了這些人去吳淞口以後！以前的吳淞口從來就沒有這些事情！”
“提高稅收你們陸軍海軍全部是受益者！興亞院的付出都是爲了你們的軍費在奮鬥！你們居然還敢推卸責任到我們頭上！
而且這個政策有什麼問題？
我們提高三成稅收，這是讓他們走私麼？我們的政策一點問題都沒有，就算有問題，也是他們的執行問題，跟我們興亞院什麼關係！”
“他們是你們興亞院的人！”
“海關是你們的人！他們賺的錢也是給你們花！”
“我們纔拿多少？花錢的是陸軍！八嘎呀路！你跟我吵什麼？這是陸軍的問題，不是我們海軍的問題！”海軍扭頭就罵陸軍，“你別躲在一邊！爲什麼這個犯人死了？我們的少佐呢？交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