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蒐集
時間緊,想要拿到這麼大量的藥品,顧硯聲只能當(dāng)一回強盜了。
顧硯聲打電話給丁墨邨:“丁主任,上次讓你查的那些走私藥品的黑市商人,查得有眉目麼?”
“小事一樁,早就給他查個底掉,怎麼,你有主意了?”
想要商人幫他們?nèi)庾咚剑恢共唤o錢還得在奎寧上虧點錢,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算是吧,你把名單準(zhǔn)備一下,我待會順路從你那邊經(jīng)過,我來拿。”
顧硯聲開車到76號門口。
丁墨邨帶著手下捧著資料出來:“來都來了,怎麼不上去坐坐?你上次來特工總部找李副主任,坐的時間可不短。”
這話裡話外的,這次沒帶他賺錢,還吃起醋來了。
顧硯聲車都沒下,隔著車窗跟他說:“不坐了,現(xiàn)在上海亂的跟什麼一樣,我那司法處一堆的事。
現(xiàn)在禁毒總局在抓大煙販子,抓那些店鋪老闆也就算了,連帶著給是誰在給他們供貨,毒品是怎麼走私來的,他都要過問。
自古醫(yī)毒不分家,我估計走私藥品和走私大煙的人,有不小概率是同一幫人,盛文頤對他們使用的手段可不輕,別讓他把我們要用的人都給弄死了。”
“對呀!”丁墨邨猛然驚醒:“那這事得抓緊辦,牽涉到藥品的都給他撈出來,我聽說有些人都被關(guān)到了憲兵司令部,那地方熬個兩天的人還能活嗎?”
“所以我想起這事就趕緊過來了,還有啊”顧硯聲伸手朝著李世羣辦公室的方向指了指:“有機會賺錢我肯定會算上你一份的,上次不是不認(rèn)識嗎?著什麼急。”
丁墨邨聽見這句話就笑了,這兩天特工總部裡流傳的消息就是李世羣吳四寶這幫人發(fā)了財,以至於對手下的出手都特別大方。
要說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凡事就怕比較,特工總部裡現(xiàn)在明顯的兩個派系,李副主任那兒賺到錢了,小的們?nèi)兆涌偰芎眠^一些,喝酒吹牛逼都叫的比平常要響。
而丁主任這邊,別說多拿補貼了,財務(wù)被李世羣的老婆把持著,他手下的人連正經(jīng)報銷都要被重重爲(wèi)難,看別人心情行事。
兩相比較,丁主任不如李主任這種說法在特工總部裡廣泛傳播,這誰受得了?
“先走了。”
顧硯聲也沒時間陪他嘮嗑,直接返回司法處。
看了下丁墨邨提供的文件,裡面基本上是一些軍統(tǒng)中統(tǒng)受刑訊的口供,交代了他們從地下黑市購買藥品的經(jīng)歷,怎麼找的人,怎麼拿的貨,怎麼接觸上的清清楚楚。
而這之後文件,就是丁墨邨根據(jù)這些口供中交代的藥店名或者人名,做的一些基本的資料收集。
挺詳細(xì)了。
顧硯聲拿起電話打給文彥:“來我辦公室一趟。”
“先生。”文彥敲門進來。
顧硯聲把資料遞給他:“讓緝私隊現(xiàn)在就出發(fā),把名單上的人,店鋪,全都控制起來,下手別太重,這些人我還有用。”
文彥接過文件夾看了看,隨即點頭:“明白。”
“給你10分鐘整理隊伍,我在樓下等你。”
“您也去啊?”
“對,倉庫的藥品我還要處理,要挨個拜訪,我們先去這個最大的九州藥房。”
“好的。”
顧硯聲拿起電話打給陸博文:“倉庫是不是空著?”
“沒啊,你東西不是賣給傅市長了麼,那幾個倉庫他的人說反正也要地方放,搬來搬去太麻煩,我就順便就把倉庫一起轉(zhuǎn)給他了,昨天的那幾個應(yīng)該還在搬,空沒空的我不知道,要不要我問問?”
“算了,摻和在一起麻煩,這樣,你馬上幫我租兩輛卡車,我要運東西,另外租一個倉庫,聯(lián)繫好,車子開到九州藥房門口,我現(xiàn)在就過去,你也帶點人過來,要搬東西。”
“行,我知道了。”
四十分鐘後,九州大藥房。
顧硯聲進入九州大藥房,一股濃厚的藥材香味。
老闆看幾人氣勢不凡,馬上笑著出來迎接:“各位,是要開點什麼藥?”
“你就是老闆?”文彥問道。
“是的是的。”
“緝私隊檢查,賬本拿出來。”
老闆笑容微微一僵,“緝私隊?哪個部門的緝私隊?我跟警察局的廖科長是老鄉(xiāng)。”
“老鄉(xiāng)?我們是司法處的緝私隊。”文彥微微一笑道:“還要認(rèn)老鄉(xiāng)麼?要不要把他請過來?你可以打電話。”
老闆汗都下來了,鬼知道還有這幫閻王爺,使勁嘿嘿一笑:“不用了不用了,我跟他也不是很熟,我胡說的,馬上拿。”
“都在這裡。”賬本一拿出來,文彥就接著問道:“倉庫在哪裡?我們要檢查。”
“後頭那個小弄堂,我的房子,這就帶你們?nèi)ィ魑徽垺!?
老闆帶著顧硯聲他們繞了下弄堂就到了倉庫。
打開鎖,裡面堆的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乃幉模菅e的沒看到,光院子裡就曬著不少中藥材。
再進裡屋,那就是精貴的西藥。
“這是阿司匹林,退燒藥,這是磺胺粉,消炎藥這些就是管制藥,我們這裡嚴(yán)格把關(guān),保證不讓藥品流失,請各位爺可以放心。”
老闆非常貼心的介紹了下稽查最喜歡查的管制藥,而且數(shù)目確實對的上。
文彥笑而不答,看向顧硯聲:“先生,怎麼處理?”
顧硯聲看了看西藥,退燒藥消炎藥這肯定是要的,冬天的話應(yīng)該還要凍傷膏,碘酒,現(xiàn)在叫碘酊,黃連素,看了看說明書,治腹瀉的,好東西,奎寧,這個肯定要,維生素C,居然這個都有,來一點.
太多了,挑是不好挑的,那就太刻意。
“叫外面的人進來,全部搬走。”
“是。”文彥馬上叫人來搬。
陸博文進場,帶著一幫工地出身的力巴,扛著箱子亢亢亢的大邁步,主打一個效率。
老闆一看就急了,上前就要攔,攔又不敢攔:“唉唉唉,幹嘛搬我藥!我的藥啊!我沒犯法,爲(wèi)什麼搬我藥?兩位,兩位長官,行行好,這是我全部家當(dāng),爲(wèi)什麼呀?”
“不要急,待會會告訴你原因。”
顧硯聲走出裡屋,在外面看起中藥,聞了聞?wù)嫦悖恢庇X得中藥材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很好聞。
以前每次經(jīng)過中藥材店,門口的那種漏出來的味道讓人想多吸兩口。
現(xiàn)在這世道,這藥材的質(zhì)量按理說會好很多很多。
中藥材要開方,他是不懂,不過土方子皖南的隊伍裡肯定有人懂,只要船裝的下,那就不嫌多。
顧硯聲對著中藥材一指,“這裡的也搬走。”
“是。”
“別搬別搬,爲(wèi)什麼呀?”老闆急的都要哭出來了,突然大嚎:“蒼天啊~”
“別嚎了,搬你東西當(dāng)然有原因。”顧硯聲一伸手,文彥把軍統(tǒng)特工交代的口供紙拿了出來。
顧硯聲亮給他看:“自己看看,要東西還是要命。” 老闆的哭聲止住,看了眼內(nèi)容,這下不哭了,面色變了,手開始抖了。
“這這這這.”
“別想否認(rèn),搬東西只是缺財,搬你人那就是要命了,說吧,還有的倉庫在哪裡。”
“沒了。”老闆如喪考妣低聲說道。
顧硯聲笑了笑:“這裡的東西都對得上,那賣給軍統(tǒng)的東西又從哪裡來?現(xiàn)在你還沒事,但別讓我沒耐心,話我不說第二次。”
老闆作思想鬥爭,咬牙說道,“隔壁也是我的。”
“這就對了,開門。”
老闆顫顫巍巍的打開隔壁的倉庫,這下是真的面色煞白,心如死灰。
顧硯聲進去一看,好傢伙,都是稀缺的西藥,數(shù)量著實不少。
顧硯聲對著陸博文一揚頭,陸博文表示明白,“搬。”
“跟著去司法處,找你有事。”顧硯聲拍了下老闆的肩膀,安慰道:“不會有事的,對你來說,還會是一件好事。”
顧硯聲說完對著文彥說:“讓人帶他回去,我們?nèi)ハ乱粋€地點。”
“是。”
司法處的查封行動瘋狂展開,一處處地點查封,卡車上的貨品也越來越多。
具體有多少顧硯聲不知道,反正裝滿了就讓他們拉倉庫。
從中午搶劫到下午,顧硯聲劫掠的行動告一段落。
找個公用電話打給沈臨深,把倉庫地址告訴他,通知他奎寧留三分之二不要動,剩下的讓他挑著拿,之後就不用管了,怎麼僞裝的事總不用他操心。
回到司法處,會議室裡坐滿了委屈巴巴的藥店老闆,顧硯聲一進來,所有人倒是都安靜了下來,並且馬上站起,儘量讓自己站的筆直。
顧硯聲坐下靠在椅背上看著他們,問道:“委屈麼?”
沒一個人敢說話。
“黑市的藥品賣給了誰,你們很清楚,按你們的行爲(wèi),被日本人抓到,那就是十死無生。”
顧硯聲笑了笑:“坐吧,今天找你們來,是有件事要你們幫忙,知道你們渠道廣,人脈廣,所以我需要你們幫我從國外走私藥品進來,國外怎麼帶出來你們自己想辦法,上海這裡怎麼進,我?guī)湍銈兏愣ā!?
誰都沒想到會有這麼個轉(zhuǎn)折,互相看了看,膽子大的已經(jīng)開始問了。
“我我們還能出去?”
“廢話,要不然我請你們來幹嘛?直接讓特工總部抓起來不就行了?坐下說。”
“是是是。”一堆商人急吼吼的笑著坐下,凳子敲擊地面一震噼裡啪啦。
九州藥房的老闆叫齊五州,大著膽子擠出笑容問:“顧處長我沒太聽懂您的意思,您是說,讓我們想辦法去走私?”
顧硯聲點頭:“你可以理解爲(wèi)只要接了這個任務(wù),你們就是司法處的官方走私隊,不能出去對外說,說了我們不會承認(rèn),但是私下裡,以後你們的走私受到我們保護,在上海地界出了事我會幫你們擺平。
今天收你們的貨,一是懲罰,我要做樣子才能保你們,二是押金,免得你們辦事不用心,因爲(wèi)藥量我是有要求的。
我會按照你們完成任務(wù)的好與壞看情況把扣押物品返還給你們,說的夠明白了麼?不明白可以討論討論,給你們時間。”
“這事情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幾個商人馬上笑著討論開了,有司法處的保護,這放平常,得上供多少錢才能換來這麼一尊大佛。
而且扣押的貨物不是不還,只是押金而已,那就等於沒什麼損失,當(dāng)然,這一點是隻能這麼安慰自己,要不然還能怎麼滴?
討論討論,彙總了下意見,齊五州作爲(wèi)帶頭人小心翼翼詢問道:“那顧處長,我們走私來的藥品,政府打算以什麼價格收?”
“一克黃金十克奎寧,其他的你們可以自己賣,也可以賣給我,今年的主要目標(biāo)是奎寧,我要五噸的貨。”
“五噸?”
商人們齊刷刷的變臉,就知道沒那麼便宜的事,太黑了!
初聽一克黃金十克奎寧,雖然他們會虧點,但和政府交易虧本多正常,心裡有準(zhǔn)備的,只要數(shù)量少,白送點都行,但是五噸,這個數(shù)量就要虧不少了。
不按黑市價,哪怕按進價算,他們也要虧五十萬美元以上。
“顧處長,這個.太多了點。”齊五州表情爲(wèi)難,語氣盡量婉轉(zhuǎn):“這個虧損我們吃不消的。”
“是啊顧處長,這個我們要虧五六十萬美元,不是我們不願意,是真的沒那麼多錢虧。”
“對啊,顧處長.”
一個個商人開始幫腔,努力抗?fàn)帲屪约旱那榫w儘量穩(wěn)定,語氣盡量平和,本著談不攏也絕不得罪這位司法處副處長的心思,絕對不讓顧硯聲發(fā)飆。
顧硯聲聽他們講完笑了笑道:“我就按五十萬給你們算,這裡十二個人,還有幾個沒來,我給你們算十五個,一人分一分,虧三萬五千。
我知道這三萬五不好賺,尤其這單位還是美元。
但是我也說了,其他藥你們也可以賣給我,只要你進的貨夠多,我保證,在其他藥上面,讓你們一人一年賺四萬五回去。”
這麼一說,商人就瞬間來勁了,真要是能賺四萬五回去,去掉虧損,一年還有一萬美元淨(jìng)賺,不少了,絕對不少了。
尤其還能拿到黑商牌照!
“四萬五千美元?不敢多賺您錢,那這數(shù)量可就不少了,您吃的下?”
這是賺四萬五,不是買四萬五,那實際貨值都得上天。
“吃不下你們的任務(wù)就結(jié)束,你們大不了慢慢賣一陣子,不虧吧?”
顧硯聲手裡有三井給的40萬美元兩噸奎寧預(yù)付款,加上他自己手裡的錢,就算這幫人走私的速度再快,撐個大半年肯定沒問題,其他藥品只要開始週轉(zhuǎn),問題不大。
“不虧不虧。”商人們樂呵,穩(wěn)賺不賠,那這事肯定能幹。
顧硯聲等於給他們託底,以後賣不掉的藥都可以賣給他,相當(dāng)於時不時可以清庫存。
“得是有用的西藥,垃圾別塞給我。”
“放心,絕對是好東西,不是好東西,我們也不走私啊。”
“那就好。”顧硯聲點頭道:“還是要提醒你們一句,事情是我讓做的,日本人那你們還是要避諱,不是人人都善解人意,不該說的要是說了,惹出麻煩來,你們就未必還有今天這般好運。”
一衆(zhòng)商人連連點頭:“明白,顧處長放心。”
“顧處長,我資金在貨物上壓的太多了,您把貨都收走了,我資金有點週轉(zhuǎn)不開。”有個商人鼓起勇氣舉手。
他一說,有幾個商人也點頭,畢竟不是人人都有那麼多餘錢,他們是老闆,店總還要開的。
顧硯聲想了想道:“一人我借你們五萬大洋當(dāng)本金,寫借條,用店鋪或者房子抵押。”
幾個人遲疑了下點頭:“行。”
一年一萬美元的純利,怎麼也值得搏一把,而且司法處副處長的關(guān)係,也值得呵護。
甚至有些不缺錢的也想借,首先顧處長沒說要利息,多一點本金怎麼看都是好事,其次,藉藉還還,這和顧處長的關(guān)係,不就更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