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倒是真有點像RPG的感覺,獨自一個人在長廊上不停地走著。走了好久,纔看到一條岔路,似乎有什麼聲音從那邊傳來。我慢慢走到拐角處,探頭看了看,發現是李晴。
她的手槍還在腰上掛著,雙手抱著步槍,但是絕對不是要使用的那種姿勢,有點像抱著個毛絨玩具。而且她看上去不僅沒有緊張,反而有點興奮,頗有點像小孩子出去旅行時在旅館裡探險的感覺。這姑娘心怎麼就這麼大呢。
“喂。”我出去之前先打了聲招呼,畢竟她手上還有武器呢,萬一走火了不是鬧著玩的。“別開槍,是我。”
“啊,是你啊。”李晴開始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不過後來聽出是我,長出了一口氣,顯得很高興。我走到路口,她快跑幾步跟在我身邊,胸部也很是歡喜雀躍。
我們繼續向前走著。看來她也並不是看上去那麼輕鬆,所以見到我也會覺得安心起來。這叫什麼來著,吊橋效應?不過她之前還恨我恨得咬牙切齒的,會這麼高興麼?
心思轉動著,我冷不丁地問:“李晴,‘強攻’的反義詞是什麼?”
“‘弱……’”她順口說出一個字,又停住了,改口道:“是‘智取’吧。”
“嗯。”我放了心。
“爲什麼問這個?”她有點生氣地問,似乎剛纔說錯話有些不好意思。
“確認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李晴。”
“確認了?”
“嗯,確認了。”
“這個……”李晴哭笑不得。“我在你心裡就這個印象嗎?就這一個詞就能確定了?”
“這算是標籤吧。”我說。“或者說類似‘條形碼’的感覺。”
“你這混蛋。”她笑罵道。“那我也要確認一下。”
“好,來吧。”我很淡定地說。
她想了半天,突然說:“‘蘿莉有三……’”
“你是想說‘蘿莉有三好’嗎?”我打斷了她。“來點有難度的好不好。”
“……那‘今生無悔……’”
“‘今生無悔入東方’麼?”我嘆了口氣。“算了吧,你充其量也就是個僞宅,何苦難爲自己呢。”
“你!”李晴在後面恨恨地向我的小腿踢了一腳。
我哈哈大笑。李晴繃了會兒臉,終於也忍不住和我一起笑起來。這妹子真不錯,偶爾欺負一下很有趣,還不記恨。
走著走著,又看到一條岔路。這迷宮看來是有意搞成這樣,遠處看起來根本沒差別,走近了才知道這裡有分支,而且也只有到了這時才聽得到另一條路上傳來的聲音。
“誠惶誠恐侍奉你的主,欣然赴戰,親吻你的孩子吧!”一個破鑼似的嗓音傳了過來。
這是Berserker吧?我有些擔心,因爲現在這邊沒人能頂得住他。他在和誰說話?自言自語地禱告麼?
我靠在牆壁上,稍微探出頭向外看去。Berserker並不是一個人,他雙手拿著刀,似乎是要出手前的怪趣味,喃喃地念著聖經裡的句子。而被他盯上的倒黴孩子,正是周寧。
我再次試著用令咒召喚Saber,還是沒有成功。周寧的重機槍已經扔在一旁,坐在地上只會發抖,像是被蛇盯上了的青蛙,逃也逃不了。這下怎麼辦?我們衝出去也是送死,要放著周寧不管麼?有沒有辦法把Berserker引開,我們逃走呢?
李晴伸長脖子瞄了一眼,突然驚叫起來:“周寧……”Berserker被驚動,回過頭看了我們這邊一眼。
這是找死麼!我心裡罵著。可是李晴已經跑出去了。來不及細想,我一伸手把李晴攔腰抱起,向我們來的方向扔了回去,用力過大,李晴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顧不得了。我跳出去,向著Berserker的後背開了一槍。
“砰!”在狹小的空間中,槍聲讓我的耳朵嗡嗡作響。雖然我距離Berserker只有不到五米的距離,仍然沒有打中,後坐力太大了。Berserker也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舉起手中的刀,準備向周寧刺下去。
有什麼辦法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呢?我的腦子裡高速思考著。Berserker是個神父,又是極端的宗教狂熱分子……
“神已經死了!”在最後關頭,我喊出這樣一句話。Berserker的動作忽然停住了,刀尖距離周寧的腦袋不到20公分。
我又向Berserker的後背“砰”地開了一槍,還是沒打中。“上帝是騙人的!”我又喊道。
Berserker轉過身來面對著我,眼睛冒著紅光,笑得很高興——你笑個屁啊!我都快要嚇死了!
我轉身就跑,想著把Berserker引開遠點,讓周寧和李晴能想想辦法,至少讓他們能跑掉。至於我自己,我TMD現在後悔死了,一時衝動想救人,結果要把自己搭上了。
沒跑出十步,Berserker就已經追上了我,左手抓住我的臉,把我撞在牆上。後腦的痛楚讓我有些眩暈,槍也掉在腳下。我雙手抓住他的左手想要挪開,無論用多大力氣,他的手都紋絲不動。我驚恐地看著他。他的眼睛瞇了起來,不再發光,臉上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但是右手卻拿著一把刀,抵在我的左肩上。
“A——men!”他說著,手中的刀用力插了下來。切開皮肉的疼痛讓我全身僵硬發抖,左手立刻垂了下去一動也不能動。因爲被他抓著臉,吸氣也吸不進,叫又叫不出,連昏過去都做不到。他把刀插進來的速度並不快,我幾乎都聽到了刀鋒和我的肌肉和骨頭摩擦的聲音。他繼續向裡推,一直到把我釘在牆上才放手,退了一步,似乎在欣賞作品一樣看著我。
我不得不站直身體,讓傷口的壓力小一些。眼淚和鼻涕流了一臉,混身是汗,意識有點模糊,腦子裡一片空白。我要死在這裡了麼?
“Archer!”周寧聲嘶力竭的叫聲傳了過來。“把我的身體給你!”
餘光看到周寧把Archer僅剩下的那個頭盔戴到了自己的頭上,然後雙手一拍,再按到地上,一陣光芒閃爍之後,從他面前升起一隻土做的大拳頭,橫著從我面前飛過,把Berserker打得飛出去好遠。緊接著周寧也追了過去。他本來身材不高,頂著Archer那個大號的頭盔,看起來實在有點搞笑。兩個人打成一團。
雖然還是痛得想要滿地打滾,但是身體還是有適應能力的,我的意識也恢復了清醒。我用右手抓住那把刀,想要拔出來,可是用不上力氣。刀是有柄的,我也沒辦法讓刀直接穿過身體。
“我來。”李晴已經跑到我面前,有些焦急地對我說。她雙手抓住刀柄,用力一拔卻滑開了,沒有使上力氣。然後她又重新開始拔,還習慣性地搖了搖刀身想讓它鬆一點——當然結果是我痛得死去活來的。這丫頭腦子裡進水了吧!
最後,我們把我身上穿的T-shirt撕開,用一截布條系在刀柄上,李晴藉著身體往後坐的勢頭用力一拔,才把我解脫出來,濺了她一胸口的血點子。我雙腿一軟,靠著牆坐下。李晴用我的T-shirt剩餘的部分幫我包紮傷口,又用幾根布條把左手系在胸前。Berserker的刀雖然鋒利,但是很薄,傷口面積不大,又沒有傷到血管,用力按了一會兒就基本止住了血。
我重新拿起掉在旁邊的手槍,在李晴的幫忙下勉強站了起來,頭有些暈,傷口像是火燒一般痛。Archer那邊基本上是被動挨打的局面,畢竟用的是周寧的身體,各方面的數值都差得太遠了吧。“Archer,我們走!”我對著那邊喊道。
Archer向後一跳,雙手在地面上一拍,升起一道牆,把Berserker隔離在了另一邊。“砰”的一聲,牆壁上被Berserker打得出現了幾道裂痕。沒等Berserker打碎,Archer又連續做了十幾道牆,估計Berserker要花上不少時間才能衝過來。我們一起向另一條路上跑去。傷口被震動,疼得很厲害,我咬牙堅持著。
“這條路對嗎?”我問道。後面沒有Berserker的動靜,我們停下來扶著牆喘息。這裡到處景緻都一樣,根本分不出前後。
“這個迷宮是利用聖盃的力量做出來的。”Archer也喘息著,聲音是小男孩,而不是周寧。“而且還會變化,說不準哪條路是對的。”
“……你還要繼續用周寧的身體嗎?”我問。“你該不會不打算還給他了吧。”
“他已經說了給我的。”Archer開始賣萌。“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嘛。”
“喂。”我伸出右手拉住他的馬尾。
“你要是直接摘下這個頭盔,沒準兒周寧會死哦。”Archer的聲音裡滿是自信。
“你是NERvGear嗎。”我冷冷地吐槽。李晴在一旁笑出了聲。這可是你哥哥哎,這麼沒緊張感。不過我也確實不敢冒失地摘掉頭盔。
“開玩笑的。”Archer笑著說。“就算真想搶來用,我也不會搶這麼廢材的身體,稍微運動一下就心跳個不停。現在就先保持這個樣子吧,比較安全。”
休息片刻,我們繼續向前走,沒走多遠,卻看到Saber和Assassin打在一起。兩人都受了傷,地上全是血跡。大概是聽到我們來了,兩個人碰了一刀之後,拉開了距離。
“Assassin喲,我怎麼覺得你應該是個戴著耳機彈三味線的角色呢?”Saber嘴上說著,目光絲毫沒有離開過Assassin。
“真是巧呢,”Assassin仍然是笑瞇瞇的表情,“小生也覺得你更適合穿肚兜用大斧呢。”
“Assassin,你應該明白現在是個什麼狀況吧。”我說。“這可真的是字面意義上的‘世界末日’。你到底有什麼願望,要做到這種程度?”
Assassin不說話。
“那你是一定要和我們作對嗎。”我又問了一句。
Assassin還是不說話。
“是嗎。”我淡定地說著,擡起手裡的槍,朝著Assassin“砰”地開了一槍。
理所當然地又沒有命中。不過Assassin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認真起來,睜開了眼睛盯著我看。
“抱歉了呢。”我說。“我們趕時間。Saber,Archer,一起上。”
“啊呀啊呀。”Assassin笑著說。“那小生只好逃跑了呀。”
說完,Assassin往後一跳,隱沒在黑暗中,氣息也消失了。本來他就是暗殺者,再加上Assassin的職階,只要他不出來,我們根本沒辦法抓到他。
“走吧。”我說。“Saber,打擾你們了,沒辦法啊。”
“不過是打架而已。”Saber把木刀插回腰帶裡,又變成了死魚眼。“不打省得麻煩了。”
他在我左肩上看似友好地拍了一下,可是用力很大,牽動傷口,疼得我幾乎哭出來。這廝絕對是故意的!
有了Saber和Archer在身邊,至少心裡有了底。我們繼續前進,來到一座向上的樓梯前。這要是遊戲的話,應該算是過了一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