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六十一 你沒有故人
離炎殤微微前傾著身子。
神眸裡倒是沒有開玩笑的神情。
很認真,很專注。
芷茶凝著他的鷹眸,硬生生沒有說出半個字懲罰的法子來。
私下她自己想的好好的怎的全給忘了呢。
什麼浸豬籠啊,五馬分屍啊,凌遲處死啊,毒蛇咬死啊。
各種各樣惡毒的法子都有。
現在讓她說出來。
她不敢。
活脫脫的變成了:“戰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必接受懲罰了。”
這個小東西,說她胖她還喘上了。
“脫掉衣裳。”離炎殤挺直了腰板兒淡淡道。
芷茶十分警惕的看著他。
“本王對你乾癟的身子不感興趣兒,更何況本王還是你的兄長。”說著,離炎殤長指微動示意她脫衣裳:“本王要檢查檢查你身上到底有多少刺,若是處理不乾淨怕是會中毒的。”
離炎殤故意用中毒來嚇唬她。
“鬼針草有毒?”芷茶驚悚的問。
小手迅速的解開了玉扣脫掉了衣裳,只穿著一個肚兜。
她的小籠包長了一些,但還是有些小。
離炎殤躍過她的身子,凝著她的後背:“芷茶,你若是有一日不闖禍,本王還真是覺得稀奇呢。”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當所有的刺全部拔出,塗好藥膏後已經亮了天。
兩個人困的頭靠頭睡著了,直到三公公前來叫醒他們。
三公公的詫異在離炎殤冷颼颼的鷹眸中消散,噙著笑臉要服侍二人用膳。
偏偏太醫說公主現在不能用油膩的食物,所以芷茶的嘴兒又要清淡下來了。
她每日照著銅鏡看著自己的臉蛋兒憂心忡忡的。
想著會不會從此成爲一個醜女呢。
看來她真的要和紀老下生飽讀詩書了,以後看來得靠著滿腹的才華吃飯了。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芷茶每日都會去離殤宮請安,問一問紀老先生究竟何時回來。
離炎殤說也許十天也許半月,紀老先生喜歡雲遊,日子是說不準的。
這日,離炎殤忙完朝政後下令宮中禁火兩日。
芷茶感到疑惑便問了源頭,原來是到了寒食節。
“也就是說膳房不能用火?我們也不能燃燭了?”芷茶瞠目結舌的問。
茉莉一邊給芷茶梳著髮髻一邊點頭:“是呢。”
“那怎麼生火做飯?”芷茶最關心吃食的問題了。
茉莉道:“月王妃早就下令讓各個宮中把糕點提前做出來,這三日就吃糕點。”
“吃糕點?”芷茶覺得牙要倒了:“真是暗無天日啊。”
“公主且忍忍,才兩日而已”茉莉笑道。
芷茶掰著手指頭,也對,兩日,忍著吧,反正她現在也不能吃肉,她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那夜裡怎麼辦?要摸黑嗎?”
茉莉‘撲哧’笑了出來:“公主真有趣,王妃早早就送來了夜明珠。”
“那麼小一顆夜明珠還不夠照路的呢。”芷茶撇撇嘴,一副不稀罕的樣子。
事實證明,這顆夜明珠的確沒有什麼作爲。
夜半,芷茶拿著它上茅房,一腳差點掉了進去。
夜裡看書也是不方便,捏著個夜明珠一個字一個字的看,根本沒有一目十行來的痛快。
兩日下來,芷茶的眼睛都快要瞎掉了。
幸好只有兩日,若是再多個兩日,她怕是要夭折了。
寒食過後就是清明節。
掃墓,祭祀,食素。
據說食素是離炎殤後來規定的。
這日,陰風陣陣,明明是春日,卻讓人感到了颯颯寒風,好像爲了應景兒似的。
離宮上下頗爲嚴肅。
離炎殤一整日不在宮中,據說是跑出去給他的爹爹掃墓了。
他爹爹和玄秋月的爹孃都葬在了皇家陵墓。
每到清明節這天,離炎殤不準任何人跟著,他自己會在陵墓呆上整整一日,直到深夜纔回來。
夜裡。
留下了那悲涼的月光灑在了穹廬上。
天,灰濛濛的。
離炎殤高大頎長的身軀彎在墓碑前,他爹爹不喜歡花兒,離炎殤帶了酒來,灑在了墓碑前。
他連一聲爹都無法從喉嚨裡叫出來。
那種悲痛的感覺是無法言喻的。
豆大的雨點從而天而降,打溼了離炎殤的青絲
和臉頰。
電閃雷鳴,整個世界忽然變暗,變的壓抑。
風呼嘯的颳著,吹動著一旁的樹,他的視線模糊了,心臟也那般沉重。
離炎殤喝了不少的酒,起身時,搖晃了下,不過很快的穩住了步子。
他佇立在天地之間,恍若來自地獄的撒旦,讓人可望而不可及。
當他回到離宮後已是亥時。
整個離宮灰暗無比,卻在角落裡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絲火光。
鬼火是不太可能的。
離炎殤也不信那個邪。
拖著長長的黑影走了過去。
走完崎嶇的小路來到了長滿雜草的宮牆邊,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那裡。
火光照亮了她明媚且傷感的小臉兒。
她的手裡拿著死人紙錢往火苗兒裡丟,嘴裡還喃喃自語些什麼。
聽不太清,也許是在念叨自己的爹孃和親人。
這一幕刺痛了離炎殤的眼,同時也激怒了離炎殤心中的仇恨。
他的爹就是拜她的爹孃所賜,現在她居然在自己的宮殿裡祭祀。
想到這兒,離炎殤額頭上的青筋凸起,一個箭步衝過去,箍住了芷茶的手腕,兇狠的鷹眸狂悖的瞪著她:“你在幹什麼?”
突如其來的恐嚇讓芷茶嚇了一跳,看著離炎殤憤怒的臉芷茶瑟瑟發抖。
他喝酒了,滿身的酒氣夾雜著暴怒簡直是一個瀕臨嗜血殺意的惡魔。
“祭……祭祀。”芷茶磕磕巴巴的吐出這兩個字。
“祭祀?”離炎殤瞇著危險的眸子:“誰讓你在宮中祭祀的,誰!”
芷茶不明白他爲何發火。
今日是清明節,爲何不能祭祀。
“戰王不準別人祭祀自己的故人麼?”芷茶大膽反問了一句。
“故人?”離炎殤陰冷的重複:“故人?”
她的故人是自己的仇人。
離炎殤恨不能讓他們成爲孤魂野鬼,魂飛魄散方能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你沒有故人。”離炎殤脣齒交寒。
他這樣一說讓芷茶不明白了:“戰王這是作甚,前些日子還說與我的爹孃交情甚好,怎的今夜不但不願意與我一起祭祀,反而說出這些奇怪的話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