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知罪。”芷茶的聲音微涼,帶著認真的口吻,眼眸裡盡是堅定的光輝:“奴婢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麼。”
離炎殤詫異的看向她。
這個小東西長大了兩歲膽子竟然如此之大。
現(xiàn)在膽敢同他理論了。
他倒是要看看芷茶能跟他說出個什麼一二三來。
“本王問你,王妃的衣裳是不是由你負責清洗的。”離炎殤英眉挑起。
芷茶乖巧的回答:“是。”
“既然是由你清洗,由你晾乾的,那麼,現(xiàn)在衣裳出現(xiàn)了問題是不是該找你呢。”離炎殤循循善誘道。
聞言。
小芷茶那雙水靈的眼睛裡早就堆滿了不屑,她飽滿的嘴脣一撇:“衣裳是奴婢洗的,也是奴婢晾乾的,但是衣裳又不是奴婢送到王妃的宮中的,所以戰(zhàn)王憑什麼說衣裳出了問題就是奴婢造成的。”
她這張小嘴兒真是愈發(fā)的伶俐了。
衣裳的確不是芷茶送過來的,離炎殤適才早已問過了。
“動沒動過手腳你最是清楚,狡辯也沒用。”離炎殤忽地前傾身子,龍涎香的味道席捲在芷茶的鼻息處:“浣衣坊的人誰也不敢做這等事。”
只有她這個小惡魔纔有這個膽子。
“戰(zhàn)王你冤枉奴婢該當何罪?”芷茶歪著腦袋聽著他的言辭,問。
離炎殤著實震驚了:“本王有罪?”
“對。”芷茶堅定的點頭。
“本王何罪之有?”離炎殤看著跪在他面前老老實實的小東西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是他來拷問她,怎的變成她拷問自己了呢。
芷茶正經(jīng)八百的說:“王妃的衣裳招了蜜蜂就說是我招攬來的,那王妃的衣裳若是招來了烏鴉,我豈不是就要去亂葬崗報道了,戰(zhàn)王沒有證據(jù)胡亂的冤枉人,自然是有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她說的頭頭是道,倒讓戰(zhàn)王不知如何反駁。
他低低的笑:“那你想如何懲罰本王?”
她作思考狀,摸了摸下頜:“打板子就不必了,就讓我打一下屁股吧。”
“……”打屁股?
離炎殤的頭頂一排烏鴉齊刷刷飛過。
“老虎的屁股,你覺得能摸得嗎?”離炎殤的口吻頗有些嚴肅。
芷茶捂著小嘴兒笑:“戰(zhàn)王不是老虎,是老鷹。”
“哈哈哈。”離炎殤爽朗大笑:“你真是個聰明的丫頭。”
“戰(zhàn)王過獎了,戰(zhàn)王宮裡的奴婢自然要聰明一些,所謂什麼樣的主子養(yǎng)什麼樣的奴婢。”芷茶一番話說的漂亮,既誇了自己也擡高了離炎殤。
他拍了拍王椅上的鷹頭:“過來。”
芷茶的小腿兒早就酸了,拍了拍裙裾上的灰塵,一步一捻的朝他走過來,老老實實的站在他面前任他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欣賞。
“個子高了。”離炎殤回憶著初來看她的模樣。
五歲時,她小小的,矮矮的,肉肉的。
“好像餓瘦了些。”離炎殤捏了捏她的手臂:“太瘦了。”
‘嘶’的一聲,芷茶倒抽一口冷氣,玉眉蹙起。
“怎麼了?”離炎殤知道自己的手勁兒不會太重,他發(fā)覺到了一些問題。
芷茶縮了縮小手,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沒事啊。”
她說的極爲輕快,但她愈是這樣就愈引起離炎殤的懷疑。
他板著臉,深眸沉沉:“給我看看。
“不給。”芷茶把手背過去。
離炎殤霸道的一把拽過芷茶的手臂,擼起袖袍,她的小胳膊上全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鞭痕。
他眉宇間沉著暴風驟雨:“她們欺負你了?”
“這算什麼,小意思,我一個小小奴婢皮糙肉厚的這兩下就跟撓癢癢似的。”芷茶咯咯的笑,一副雲(yún)淡風輕的樣子:“我晚上經(jīng)常和老鼠蟑螂作伴,還有知了給我唱搖籃曲兒聽呢。”
他生平第一次見到個性如此鮮明的女子。
這事兒若是擱在王妃的身上,想來她早就驚天地泣鬼神的痛哭一場了。
“疼嗎?”離炎殤望著她明媚的笑意心裡有些發(fā)悶。
芷茶聳聳肩:“不疼,撓癢癢似的,戰(zhàn)王大人有機會可以試試。”
她的言外之意是:你這不問的廢話麼,你被人用鞭子抽你不疼啊,所以你自己去試試嘍。
她乾淨的瞳仁裡有自己的影子。
僵硬的後背靠過去仰在王椅上。
她現(xiàn)在這樣受別人欺負應該是他最滿意的結果,可是她卻沒有痛苦的樣子。
她在笑,笑的他心裡極其不舒服。
芷茶是一個會使眼色的人,她朝離炎殤福了福身子:“戰(zhàn)王大人若是沒事奴婢就告退了。”
他擺擺手。
玉影在離炎殤的眼簾下漸漸消失,他撫著眉心望向門口,一簇簇的桃花花瓣飄落。
回到浣衣坊。
那些宮人們巴巴的看芷茶的笑話。
在她前來臺階時,忽地,一大桶水潑在了臺階上,她們想讓她摔一個狗吃屎。
不曾想,芷茶早就戳穿了她們歹毒的心思,順手將晾衣裳的架子推倒,那些架子一排排的全都倒在她們的身上。
鬼哭狼嚎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
芷茶看著她們一個個疊成人肉山的樣子心裡痛快的不得了。
她故作驚訝的踩著那些衣裳跑過去:“呀,姐姐們,這是怎麼了啊?怎麼還摔著了呢。”
“別踩我。”
“從我身上滾開。”
一瞬間,浣衣坊變的烏煙瘴氣的。
老嬤嬤聽到聲音從房裡出來,看到這一幕氣的直拍大腿:“哎呀呀呀,好不容易洗的衣裳啊,怎麼全成這個樣子了啊,誰弄的啊。”
芷茶來了個先斬後奏:“嬤嬤,我方纔從戰(zhàn)王那邊回來就看到她們在舀水的時候不小心把這些晾衣桿子弄倒了,估計水太滑絆著她們了,真是的,怎的這麼不小心呢。”
老嬤嬤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著小鞭子抽在她們身上:“趕緊給我起來把衣裳洗乾淨。”
芷茶哼笑:“就憑你們還想欺負我呢?”
她哼著小曲兒,蹦蹦噠噠的來到自己房間。
等等,門口的石頭誰給挪了位置?
這說明定是有人來過。
好啊,這幫陰損的東西看來是想變著法兒害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