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陳曉的譏諷，趙清平雖然害怕陳曉一個不高興將自己一刀砍了，但也只能強忍著心中的恐懼，繼續解釋。
“陳大人，這大旱之年，我們的糧食也花費了不少銀錢……”
只是不等趙清平把話說完，陳曉便擡手止住了趙清平的話頭。
“好了，不要說了！”
趙清平立馬閉嘴，小心翼翼的看著陳曉。
只見那陳曉深呼吸一口氣，隨後目光落在趙清平身上，沉聲問道：“一石糧食七百錢，一點都不能少？”
趙清平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陳大人，我這糧店拿不出來這麼多糧草，最多隻有六千石，您要的數量，幾乎是所有晉陽糧商才能夠拿出來的數量，因此這價格不是在和老朽談，而是在和所有的晉陽糧商在談。”
說著，趙清平咬了咬牙，看著陳曉說道：“若是陳大人能夠答應這個價格，老朽私下和陳大人另外談一個價格，將老朽手中的六千石糧食折價賣給陳大人。”
聽到這話的陳曉眼中詫異之色一閃而逝，趙清平並沒有察覺到。
只見那趙清平伸出手來，在陳曉面前伸出五個手指，咬牙道：“陳大人，老朽手中的六千石糧食折價一半賣給陳大人。”
“您也莫要怪老朽這時候這價格還是乘人之危，老朽實話告訴大人，因爲這價格就是老朽拿到糧食的價格。”
見趙清平不願多說，陳曉也不逼迫，而是站起身來朝著門口走去。
舉目看了看那寂靜的庭院，似乎在思索什麼一樣。
許久之後，陳曉纔開口說道：“你說的本官答應了。”
趙清平心中原本還在打鼓，此時聽到這話之後頓時愣在了原地，滿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陳曉。
答應了！？
只是不等趙清平反應過來，陳曉就接著說道：“先不要高興，本官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本官首批要六千石糧食，就要你的。”
趙清平愣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沒有問題。”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陳曉會這樣安排，但是趙清平想著這一次來總算不是毫無收穫，回去之後也好有個交代。
而陳曉先要自己的糧食，趙清平也是認爲這應當是自己主動降價的緣故。
等到趙清平退下前往錢庫支取銀錢離開刺史府之後，馬周才重新回到了陳曉的身邊。
“老師，趙清平一共支取了兩千貫定錢，這是調取糧食的銘牌。”
說著，馬周便將一塊銘牌遞到了陳曉的面前。
只是陳曉並沒有接過來那銘牌，淡淡的掃了一眼之後，纔開口說道：“你今夜帶人悄悄出城，切記找一處地方駐紮好，不要被旁人發現。”
“過幾日我會讓人將糧食悄悄送到你們手上。”
聽到這話，馬周不由得就是一愣。
老師這是要做什麼？
見馬週一臉不解的看著自己，陳曉微微一笑，反問道：“你是不是有些不太明白，爲師爲何要高價購買糧食，有爲何要讓你拉到城外去？”
馬周點了點頭，遲疑道：“這些糧商分明是趁火打劫，即便是這趙清平將價格壓低，也依舊大賺特賺。”
“老師這麼做，不是助長他們的氣焰嗎？”
在馬周看來，陳曉這麼做純粹就是滋長趙清平等一衆晉陽糧商的囂張氣焰。
今日敢七百錢往出賣，明日就敢一貫錢。
看著有些疾世憤俗的馬周，陳曉搖頭失笑一聲，緩緩道：“我先前聽聞長孫無忌說你雖然政務處理能力不錯，但有時候做事有太過耿直，導致三省之中不少人雖然尊敬你，但也有些煩你。”
“先前還難以想象你到底是個什麼模樣，現在看你反應我算是知道你平日裡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了。”
說著，陳曉感慨道：“這才旱災你我師徒二人算是接了一到手，前面就不佔優勢，而這些人在晉陽一地根深蒂固，如果來硬的，雖然有效果，但是收效不會大。”
“這就如同釣魚一樣，你要有耐心才能夠釣的上大魚。”
“知道我爲何只先要六千石糧食嗎？”
馬周搖了搖頭。
“因爲我要用這六千石糧食演一出好戲，將那背後的人調出來。”
陳曉眼中閃過一抹譏諷之色，接著說道：“你此番拿到糧食之後，要先後裝作北上送糧的朝廷大軍，兩天一次給我往晉陽城裡反覆送糧，從一開始的二千石，到最後的六千石，你要不斷重複。”
聽到陳曉這麼安排，馬周先是神色一怔，隨後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整個人瞬間醒悟過來。
眼神亮晶晶的看著陳曉，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陳曉伸手止住。
“不要多說，去做就好，七天之後，爲師給你唱一出好戲。”
“學生明白了！”
馬周拱手一禮，隨後轉身離開了刺史府。
……
卻說那趙清平那到訂單之後，便直奔城中的一處小院。
等到了地方之後，便將那訂金單子遞交了上去。
中年男人只是掃了一眼，便將那訂單放在了一邊。
“果然是撐不住了，還以爲這陳曉有多厲害，原來也只是個仗著皇上寵信的酒囊飯袋罷了。”
說著，那中年男人便看向趙清平，開口道：“這糧食你四海糧店先給他，我這就下令，讓各家開始往晉陽城運糧，大概七日之後，十萬石糧食一顆不少的送到晉陽府。”
趙清平稍稍鬆了一口氣，這纔開口說道：“老朽這就下去安排，只是有一句話還是要說，遲則生變，若是七日之後有朝廷的糧食開始進入晉陽城，那這糧價……”
“放心，來不了的，快還能夠快過我調糧不成？”
說完，對方便揮了揮手，趙清平張了張嘴，也只能躬身退下。
不是他不想勸，實在是這院子裡的這人來頭不小，背後更是整個太原王氏。
自己的話如果真有這麼管用，恐怕對方早就聽進去了。
此時的趙清平只希望這次售賣的十萬石糧食不要出現意外，否則自己還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麼模樣。
畢竟現在這做法，無異於萬丈懸崖懸絲而走，稍有不慎就是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