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延城。
一家酒肆內。
一身華服的林永坐在雅座當中，閉著眼睛嘴裡哼著小調，似乎在聽著什麼。
但酒肆當中，那跳著胡旋舞的胡姬，無論如何旋轉自己的身姿，都沒有辦法引起林永的絲毫注意。
自從一個月前林永來到延城之後，茶葉的名聲就逐漸開始傳開。
無論是龜茲，還是西域其他國家。
初次接觸這茶葉的時候還有些疑惑，畢竟沒有人喝過這東西。
但是淺嘗之後，這茶葉便開始在西域各國當中傳開，尤其不少有錢人，這東西更是成爲了他們身份的象徵。
一兩茶葉的價格硬生生被林永炒成了一兩金子的價格。
而林永大賺特賺的同時，也成爲了這龜茲都城當中豪客，一時間名聲大噪。
今天這酒肆當中的胡姬，沒有一個不想被林永看上的。
因此跳的也極爲賣力，但現在看來，這林永今日不像是來看跳舞的，倒像是在等什麼人一樣。
就在此時，酒肆外突然跑來一隊兵馬。
只見那兵馬將酒肆出口堵住，隨後便等來一輛馬車。
隨著車簾被人掀起，一道身影從車上走了下來。
正是先前出使長安的白符。
只見那白符看了一眼酒肆裡面，隨後雙手攏在衣袖當中，緩緩走進酒肆當中。
只是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是閉目欣賞胡舞的林永。
“林掌櫃好雅興，這閉目欣賞龜茲舞的怕是隻有閣下一人了。”
聽到這話，那林永瞬間醒了過來，睜開眼看了一眼白符，不敢有絲毫怠慢，急忙起身朝著白符行了一禮。
“拜見白大人！”
白符也不阻攔，只是笑了笑便來到林永面前坐下，淡淡道：“林掌櫃如今在西域可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白某可當不得林掌櫃這大禮。”
此時的林永自然是能夠聽得出來白符語氣中有些不太對勁，但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笑了笑便擡手拍了兩下。
下一秒，便看到那帷帳後面，一位身材妙曼的少女手捧著一個泛著淡綠色的小罈子走了出來，輕移蓮步來到白符的面前。
看著那罈子，白符眼神不由得就是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
朝著那林永看了一眼，白符這纔開口問道：“這是？”
只見那林永伸手一指少女手中的罈子，笑著解釋道：“此爲碧螺春。”
“碧螺春？”
看著白符那懵懂的眼神，林永微微一笑接著說道：“這碧螺春，茶芽之細嫩，一斤幹茶需要茶芽七八萬個，而且這茶芽也必須是未曾出嫁的少女，於清晨沐浴淨口之後，以檀口輕銜下來。”
“炒成後的幹茶條索緊結，白毫顯露，色澤銀綠，翠碧誘人，捲曲成螺，產於春季，故名“碧螺春”。”
“此物莫說在西域了，就算是在大唐都極爲少見。”
“小人這裡也只有這麼一罈，今日白大人賞臉，此茶就敬獻給白大人了。”
聽到林永的描述，白符心中便忍不住就是一震。
這碧螺春聽林永的描述，怕是比如今在西域流通的茶還要珍貴。
雖然白符見獵心喜，但直覺告訴他，這碧螺春沒有那麼簡單讓自己得到。
將目光從那罈子上收回來，白符扭頭看向林永，開口問道：“林先生，有倒是無功不受祿，你這碧螺春太過珍貴了些，說吧，讓本大人做什麼？”
此時白符眼中的貪婪一閃而逝，林永自然是捕捉到了這一幕，心中忍不住就是一笑。
只見那林永躬身一禮，緩緩道：“白大人明察！小人當真是沒有什麼事情，今日不過是感念這些年在西域得大人照顧，特此感謝罷了。”
聽到這話的白符失笑一聲，搖搖頭說道：“林先生開玩笑了，過去的事情暫且不提，現在你大唐商人行走西域那是何等威風？便是本大人的商隊都無法同林先生的相比。”
這語氣中濃濃的酸味讓林永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好在及時忍了下來。
“白大人玩笑了，小人不過是幸運些罷了，若是大人願意，日後大人的商品小人幫忙運送如何？”
聽到這話，白符不由得就是一愣，神色有些詫異的看向林永。
“你說你要幫我運貨？”
林永點了點頭，隨即說道：“我大唐的商隊如今不會受到沙匪襲擾，小人聽聞大人的商隊這段時間受到不小的損失，因此打算報答大人過去對小人的恩情，這運貨售賣一事，交給小人就好。”
聽到林永的提議，白符心中倒是活泛起來。
不得不說，林永這個提議算是不錯的提議，如果真的這麼做了，自己倒是可以減少不少的損失，說不定還能大賺一筆。
這段時間白符爲了此事可算是絞盡腦汁，著急上火，如今有了解決的辦法，心中瞬間輕鬆了不少。
只見那白符朝著林永看了一眼，隨後開口道：“林先生，若是真的如此做，本大人也不會讓你吃虧，我這裡近些日子有一批貨物想要運到渭州城去，如果不成，本大人也不會怪罪你。”
“若是成了，利潤咱們五五分成，日後也可遵照此例，如何？”
白符也算是對林永的一次考覈，順帶賣林永一個人情，他知道，這次運送九成能夠成功，除非有人不要命。
林永此時也是滿臉笑意的點了點頭，隨後示意少女將罈子遞到白符跟前，說道：“如此，白大人現在願意收下這碧螺春了吧？”
白符哈哈一笑，隨即將那碧螺春攬入自己手中，眼神中滿是沉醉之色，如果至寶一般。
看著白符此時的模樣，林永心中也是冷笑不已。
今日這一番操作，都是離開渭州之時，陳曉告訴自己怎麼做的。
從那碧螺春的說辭，到這白符的應對，陳曉可以說是句句都算的精準，就好像陳曉經歷過此事一樣。
這讓林永心中驚悚之餘，又有些感慨，跟著這樣的人做事，做好了那是平步青雲，做不好了隨時都會被淘汰，好在現在爲止，自己還沒有做雜一件事情。
陳曉此番將白符算計其中，也是爲了掌握龜茲這個變數，如今算來自己也是不服衆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