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倜在陰影中看著前方石臺,臺上男子臉龐烏光閃爍,雙手死死按著身底的玄鐵蓋罩。
這時蓋下又傳出動靜,聽著比之前更要接近,而且時間也長久了些,似乎是什麼東西被扳斷的聲音。
男子的汗水“噼裡啪啦”落在蓋罩之上,目光往山洞口望去,喃喃自語:“怎麼還不回來?”
趙倜摸了摸下巴,另外一人去叫那些守衛(wèi),不過守衛(wèi)都被自己用幻陰指點(diǎn)了穴道,恐怕一時半刻那人不能解開。
如此那人必然跑去鎮(zhèn)中求援,可不是立刻便能返回的了。
他微微思索,本待沒有發(fā)現(xiàn)木婉清的蹤跡就離開,但剛纔兩人所言所語實(shí)在詭異離奇,臺下又不時有動靜傳出,還是看看到底有無什麼東西爬出再說。
這時玄鐵蓋下動靜又一次響起,聲音不但愈發(fā)接近,也大了許多,斷斷續(xù)續(xù)不絕,不像剛纔響一下便停半天。
也就十幾息之後,忽然那蓋下傳來“啪啪”的輕叩動靜,分明有人正在敲擊蓋子的另外一面,上方男子頓時嚇得亡魂皆冒,頗有幾分不知如何是好。
趙倜見狀不由嘴角抽了抽,也不怪這人慌神,畢竟此種情景實(shí)在有些過於詭譎。
那敲擊聲音三長兩短,存有規(guī)律,連續(xù)幾次之後消失。
趙倜瞇了瞇眼睛,這該是下面的人與外面妖僧約定的暗號,不過妖僧在鎮(zhèn)中被追殺,並未如期過來接應(yīng),就不知下面的人要怎麼應(yīng)對。
那塊玄鐵罩蓋沉重?zé)o比,對於武功高強(qiáng)之人來說,若在平地之上或許也能搬開,但既然下方是深淵,肯定難以著力,想要硬掀開去還是有些難度的。
幾息之後,忽然聽得“轟”地一聲巨響,金鐵交鳴聲音澀耳,震得地都顫了幾顫,竟是下面的人開始硬掀蓋子。
蓋上男子被這一下震得頭昏眼花,哪怕一身功力雄厚,卻也口鼻瞬間淌出血來。
但他不敢離開,整個身子倒立懸起,只有雙掌貼於玄鐵蓋罩,內(nèi)力集於雙臂,死死按住下方。
隨後又是一聲劇烈轟鳴傳出,這人大叫一聲,內(nèi)力使出,身上衣袍鼓盪,好像一個充滿氣風(fēng)的布口袋。
可就在剛纔的一瞬,趙倜看見蓋子已被震開了一角,雖然此刻落下,但顯然並非不能撞開。
這是持有鈍物兵器在手?趙倜揚(yáng)了揚(yáng)眉,如果有鈍器在的話,自下向上打開蓋子卻要容易得多,看來地下人乃是深思熟慮,有備而來。
接著下方的巨震不停響起,上面男子終於吃不消,被一下震盪之後大聲慘叫,口噴鮮血,飛出了臺外。
就看那鎖著蓋子的巨大鐵鏈紛紛扯斷,蓋子彈起了一半再落下。
男子從臺下拼力爬了起來,神色驚駭就要往臺上撲去,可就這時又一聲巨震傳來,那玄鐵蓋罩已經(jīng)被撞得偏離了原本位置,下方露出一個黑黝黝的縫隙。
男子見狀大驚失色,躍到了臺上,卻聞聽的“轟隆”聲響,蓋子徹底撞去了旁邊,一股陰風(fēng)直吹上來,一個漆黑的彷彿封印妖魔的洞口露出。
陰風(fēng)吹到男子身上,男子頓時打了個冷顫,但隨即便反應(yīng)過來,一掌往那洞口之內(nèi)拍去。
他的功力其實(shí)不弱,身爲(wèi)長春谷副谷主,也能借助外力秘法,短暫將功力提到十二重樓第一重的境界。
雖然不比真正的十二重樓,相差較遠(yuǎn),但也非其他尋常的武者能夠比擬。
不過他之前在玄鐵蓋罩上被震盪受傷,剛纔又叫深淵中的陰風(fēng)吹了一吹,這一掌的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就看他這掌拍去下面毫無動靜,但隨後不過一兩息,一隻巨大閃著暗金光芒的降魔杵搗出。
降魔杵這種東西寺廟常見,然而多數(shù)尺寸不大,做法之時使用,沒有僧人拿這東西當(dāng)成兵器。因爲(wèi)這東西真要製成刀劍長短會極爲(wèi)沉重,本身造型不方便持有,更少人揮舞得動,還不如錫杖順手,這東西本就是法器,不是兵器,也沒有相應(yīng)的武學(xué)招式。
可那洞口卻伸出此物,直奔外面男子,男子本來可以躲避,但若躲閃下面的人借勢就會上來,不由咬了咬牙,揮掌向著這杵迎去。
只聽“咯嘣”一聲骨頭折斷動靜傳來,男子慘叫著從臺上摔了下去。
他輕視了這降魔杵的重量,哪怕沒有內(nèi)力加在其上也是件重兵,剛剛掀開玄鐵蓋罩的極可能就是這個東西,下面之人內(nèi)力和降魔杵本身的重量結(jié)合,他阻擋不住,自身手臂折斷不說,還受了內(nèi)傷。
這時就聽“呼”地聲響,從那洞口中躍出一個肥大的身影,竟然是一名身材魁梧肥碩的和尚。
這和尚穿著灰色僧袍,一臉虯髯,膀闊腰圓,手中的降魔杵足有五六尺長,兩頭寬處有如臉盆大小。
就看他緊追男子而去,男子受傷哪裡跑得遠(yuǎn),被他趕上前一杵砸得腦漿迸裂而死。
隨後這和尚重新躍回臺上,往深淵之內(nèi)看了一眼,開始打量起洞窟四周。
他目光從趙倜這邊掃過,並沒有發(fā)覺什麼,剛想再次往洞窟中去瞧看時,忽然猛地一回頭,再次落向趙倜藏身之處。
趙倜目光閃閃,一步邁了出去,笑道:“和尚怎麼發(fā)現(xiàn)本座的?”
肥大和尚神情陰鷙:“好高深的隱匿功法,若非你那裡有香氣隱隱傳來,貧僧還覺察不到。”
趙倜嘴角輕揚(yáng):“和尚好靈敏的鼻子。”
他和鍾靈呆在一起,被對方身上香氣沾染,沒想到這和尚竟然能夠聞得出來。
肥大和尚冷哼一聲:“你隱藏而不出手,當(dāng)並非此地之人,又是哪個?”
趙倜似笑非笑道:“許多年不見,你難道忘記我是誰了嗎?”
和尚聞言不由露出愕然:“你是……”
就看他眼珠轉(zhuǎn)動,下一刻忽然一聲暴吼:“該死的崑崙山人,居然還想冒充貧僧同道!”
說著,掄動巨大降魔杵,一躍而至,向著趙倜撞搗。
趙倜微微一哂,擡指點(diǎn)去,正中杵尖,那降魔杵力量慣性巨大,剛纔男子直接被震的骨折,可趙倜這一指卻彷彿定海神針,立刻抵住了對方不動。
和尚不由表情大變,剛想說話,卻突然之間打了個冷戰(zhàn),接著臉色瞬間化做鐵青,“噗通”一聲向後栽倒。
趙倜也不瞅他,跳上了臺子,朝深淵洞口中觀看,只見下方黑茫茫深不見底,影影綽綽中有些紅點(diǎn)閃爍,顯然是還有人打著火把在往上爬。
他思索了幾息,妖僧上便上來,長春谷是崑崙一脈,與大宋有仇,兩家想打就打好了。
隨後他下了石臺,如一縷輕煙朝外掠走,轉(zhuǎn)瞬間出了山洞,只看外面那些守衛(wèi)果然呆呆站立,並沒被另外一人解開穴道。
他向小鎮(zhèn)那邊看了一眼,混亂依舊,微一思忖,便往前方的下一處山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