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冰淇淋

晚飯過後，鄭大和便說回去了。

蘇嶽則帶著許綰繼續轉，經過幾個月的接觸，蘇嶽知道許綰喜歡吃甜食，正好兩人走到一家冰激凌店門前，許綰的眼睛朝裡面瞥了一眼。

這個店她記得，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她才五六歲，纏著父親就說要吃冰淇淋，那時候也是冬天，父親便開車帶她到市裡找冰淇淋店。十多年前的冰淇淋店實屬罕見，可她還是找到了，手裡拿著甜筒，興奮地舔了一口，即便冷得牙齒打抖，也歡喜地將冰淇淋吃完。

現在，這家冰淇淋店已經是全國連鎖，唯獨物是人非，一陣寒風吹過，她竟然不覺得冷，只覺得好笑，那時候她小，看不出父親眼裡的不耐煩，也聽不懂父親說的那句‘賠錢貨’是什麼意思。

蘇嶽才一個回頭，便看見許綰對著一家冰淇淋微微笑著，他幾乎沒見過她笑，唯獨在土耳其的那一次，讓他一見難忘。只是那時的笑容與現在不同，此刻她的笑容，似乎帶著幾分諷刺與自嘲，看得蘇嶽難受。

他走了過去，問許綰：“想吃嗎？”

許綰似乎還未回神，只扭頭問了他一句：“可以嗎？”

那一個眼神單純天真，仿若孩童，也只那一瞬，她便收了心性，半垂著頭沒再說話了。

蘇嶽見她又回到了緊張狀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或許對許綰來說，他還不足以讓她卸下防備，蘇嶽只盼望有朝一日能讓許綰安然無憂地對著他笑，大方地告訴他，她想要什麼。

屆時，哪怕是再無理的要求，他拼了命，也會達到。

蘇嶽進店去買了冰淇淋，兩個杯裝的，一杯是較甜的香草，一杯則是巧克力，許綰將蘋果放在口袋裡，拿著冰淇淋，低頭吃起來。

那味道也與十幾年前的不同了，似乎更甜了一些。

蘇嶽突然想起了什麼，垂頭問許綰：“你去過電玩城嗎？”

許綰不知道電玩城是什麼，搖了搖頭，蘇嶽便像是得了寶貝似的拉著她的手說：“反正吃飽了沒事兒幹，我帶你一起去電玩城玩兒，我看你整天皺著眉頭的，那裡可以讓人放鬆心情。”

許綰聽了他的話，手指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眉心，她經常皺眉頭嗎？事實上，許綰覺得，自從她遇見了蘇嶽，每天的心情已經好了許多了。

活著，便能感覺到活著的趣味，而不像以往，活著，如死了沒有多大分別。

蘇嶽說的電玩城離學校不遠，走過兩條街就到了，寒風凜冽的冬天裡，他頭一次拉許綰的手，許綰的手很涼，骨頭纖細，細瘦到甚至可以看到骨節，摸起來不舒服。

蘇嶽感覺他自己的心在不可遏制地狂跳，他並非純情少男，也不是沒戀愛過，唯獨這一次與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他非但不嫌棄許綰手冷，反而想要將她捂熱。

許綰看著兩人雙手相握的地方，那裡似乎有團火焰在燒，很熱，很溫暖，那熱流順著她手指的經脈，帶著酥麻串流她的全身。

所以，她臉紅了。

只是蘇嶽走在前面，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