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 早安

蘇嶽找來了紅花油，他的腿腳不方便，尋找的過程有些艱難，從進門到剛纔已經打了第三個噴嚏，顯然是受凍了，等他坐在地上雙手揉著許綰腳踝時，還時不時擡眸對她笑了笑。

許綰覺得此刻似乎回到了五年前，那個空間不大的小公寓裡，蘇嶽沒時間經常陪她，但只要出現，必定是百般討好，他的眼神會說話，滿滿傾訴著愛意。

蘇嶽揉完了許綰的腿，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涼，不過幸好沒發燒，他站了起來，杵著柺杖，出去給許綰倒了一杯熱水之後，說：“時間不早了，洗洗睡吧，你明天早上還有課呢。”

許綰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多了，她次日早上的確有一堂課，於是她點點頭，看著蘇嶽走進了對面那間房，他關門前，還用著柔和的眼神看著自己，嘴型輕輕地道一句晚安。

許綰等蘇嶽關上門後，雙手捂住了胸口，感受胸腔紊亂的跳動，似乎有什麼即將噴涌而出，這種感覺與八年前一樣，再碰見蘇嶽之後就會有的悸動。她深吸幾口氣，將心裡的酸澀壓了下去，轉而換來的便是欣喜，她將臉埋在手裡，嘴角緩緩勾起。

終於，他們不再分離。

那一夜，兩人都睡得特別安穩，即便隔著兩堵牆，卻像是毫無間隙地貼在一起一般，彷彿能聽見彼此的心跳，那是這五年來唯一一個無夢的夜晚，一覺天亮。

許綰醒來時，慣性地伸手摸向牀頭的手機，睜開眼睛看了時間後，發覺才六點多鐘，有些疲懶地翻了個身，照射過來的便是微弱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的層層縫隙，灑在她的臉上。

太陽初升，她的窗戶正對東方，許綰看著偌大的房間，突然想起來，她住在蘇岳家。

心裡有些興奮，瞌睡全沒了，她打開被子時，被子裡還有紅花油的味道，許綰扭了扭腳，發現腳踝已經好多了，正常的走路並不會痛。

她下牀，走到蘇嶽的門前，側過臉貼著門，聽裡面的動靜，安靜的很，蘇嶽似乎還未醒。

許綰披了件外套，走到客廳，客廳的窗戶一夜未關，早晨的冷風吹進來，許綰關上了窗戶後，覺得肚子有些餓，便去做了早飯。

蘇嶽的廚房裡有一個很大的冰箱，冰箱佔了二分之一的廚房，打開后里面都是新鮮的蔬菜和肉類，雞蛋也整齊的擺放好。蘇嶽會做飯許綰是知道的，只是想到他連走路也需要拐杖，卻每天早晚親自動手做飯，就覺得心裡有些酸澀。

蘇嶽醒來時，並不習慣家裡有人，打開門聽見動靜，第一時間想的是鄭大和來了，等走到客廳，看見廚房裡正在忙碌的身影時，被會心一擊，回想起昨晚的一切。

廚房裡飄來了淡淡的香味，餐桌上已經放了兩個煎蛋，形狀較好，半生半熟，一個鍋里正在燒熱水，裡面煮著麪條。另一邊許綰在煎培根，她弄得像模像樣，秩序清晰，蘇嶽甚至可以通過一個做早飯的背影，看到這五年來她爲自己做飯時的場景。

他緩緩一笑，坐在了桌邊，許綰聽見了動靜，回頭看來，對著蘇嶽一笑：“早安，我馬上就做好了，你先吃雞蛋。”

蘇嶽將盤子端到了自己面前，拿起餐具，撥開了雞蛋，蛋黃外面一圈都熟了，裡面還有些液態，他夾了一塊放在嘴裡，細細嚼碎了嚥下去，品嚐這來之不易的早餐。

許綰正在撈起麪條，便聽見身後蘇嶽那聲輕淡如風的一句：“早安。”